如今的马桦也才十七八岁。

三四年前。

马桦不过十三四岁。

一想到这里。

朱元璋就感到头皮发麻。

这小子难道是妖怪不成？

“那也不对啊，永平府可不会信任汉人，一般的细作根本没用。”

朱元璋不愧是尸山血海里出来的。

立刻就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

“派去的，自然不是汉人，是蒙古人。”

朱棣此时如同喝了假酒一般。

越说越兴奋。

“蒙古人？这小子还认识蒙古人？”

朱元璋一脸不信道。

“父皇还记得七八年前，徐达元帅活捉王保保吗？”

朱棣补充道。

“当然记得，王保保现在还被咱圈禁着呢。”

朱元璋说道。

“王保保有个妹妹，叫敏敏托木尔，现在是桦哥的观音婢。”

朱棣一脸神秘的看着朱元璋说道。

朱棣此时已经打开了话匣子，谁也拦不住他。

“你是说，徐达这一战，也有这小子的身影？”

朱元璋眼神一凝，想到了一种极其夸张的可能。

当年活捉王保保的时候。

马桦这小子满打满算也就十岁吧？

这怎么可能？

这小子藏的这么深？

亏自己还以为这小子整日流连于青楼花船之间。

原来都是装出来的。

一想到这里，朱元璋顿时感到汗毛直竖。

一股凉意直窜脑门。

“没错，正是桦哥给魏国公出谋划策，不过也是魏国公用兵如神，毕竟当年桦哥可没去战场。”

朱棣点了点头道。

朱元璋听到这话，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观音婢跟着桦哥的时候也才十岁，一心想的只是保住她的哥哥王保保，对桦哥是言听计从。”

“当时桦哥还跟魏国公要了几个王保保亲信，在三四年前派他们前往永平府。”

“许诺他们，只要他们做得好，可保王保保性命无虞。”

“这些人为了王保保，自然是尽心竭力。”

朱棣说这些的时候，仍然有些惊叹。

这是多么绝妙的布局啊。

每一步，都走在对方的命门上。

朱元璋听完这些，只感觉手脚发凉。

他很清楚，自己要是蒙古人，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魏国公在这里和王保保对峙。”

朱棣指了指地图上，大明北方的一个位置说道。

“此时永平府蒙古人兵力空虚。”

“又有细作里应外合。”

“桦哥带着五千轻骑，星夜奇袭永平府。”

朱元璋此时脑海之中已经脑补出了当时的场面。

这种局面。

天时地利人和全都占尽了。

拿下永平府可谓是轻而易举。

永平府一破，谁还能挡得住这五千轻骑？

“那些身在捕鱼儿海的蒙古人，做梦都想不到，桦哥带着五千轻骑，直袭他们的老巢。”

朱棣激动道。

“是啊，谁又能想到呢，所有人都以为大明将士在和阿鲁台部的人打。”

朱元璋失神的呢喃道。

马桦的这种战术，让朱元璋想起了当年的金兵入侵宋朝。

当时的金兵，也就几千轻骑。

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

如同一道闪电一般。

直插汴京。

掳走徽钦二宗。

从此北宋变为南宋。

这等闪电战，说起来容易。

但朱元璋很清楚。

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还需要一颗大心脏。

后面的情形，朱元璋已经完全能够想象出来了。

马桦带着五千轻骑，丢掉辎重。

以最快的速度奔袭捕鱼儿海。

中间完全可以以战养战，就地解决补给问题。

恐怕这五千轻骑打到捕鱼儿海的时候，那些蒙古人还在饮酒作乐。

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真是个妖怪。

朱元璋内心无比庆幸。

自己这些年，从未愧对过马三刀父子。

更加庆幸的是。

前段时间，自己还把临安许配给了这小子。

“精彩，精彩。”

朱元璋忍不住夸赞道。

不过，朱元璋很快就想到了什么。

脸色一变。

“这小子屠城了吧？”

捕鱼儿海的蒙古人何其多？

马桦只带了五千轻骑。

想要彻底覆灭纳哈出部。

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那便是屠城。

否则他们前脚一走。

蒙古人就会直接反扑。

朱棣听到这话，点了点头。

“当时那种情况，只能屠城，否则凭五千轻骑，想要弹压蒙古人，谈何容易。”

朱棣说这话的时候，脑海之中再次出现当时的尸山血海。

即便是朱棣，此时也脸色煞白。

这毕竟是他第一次上战场。

朱元璋看着自家老四的脸色。

就知道他不好受。

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必多想，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妇人之仁，只会害了你们。”

好狠的心，好果断的做法。

朱元璋虽然嘴上安慰着朱棣。

心中却对马桦愈发忌惮。

这小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小子倒是有些奇谋。”

虽然忌惮马桦，但朱元璋也不吝赞美。

“桦哥用兵，可正可奇。”

朱棣听到这话，忍不住说道。

“奇袭捕鱼儿海咱知道，你说的这个正，从何说起？”

朱元璋好奇道。

“我们扫灭捕鱼儿海之后，留下三千兵马，控制着那里，桦哥带着我还有剩下的两千轻骑，支援魏国公去了。”

朱棣继续说道。

“以徐达的本事，灭了阿鲁台部，应该不难。”

朱元璋点评道。

徐达的本事，朱元璋还是清楚的。

论行军打仗的本事。

抛开马桦这小子不谈。

大明能出其右者，基本没有。

连阿鲁台的父亲王保保，都不是他的对手。

更不用提一个二十岁出头的阿鲁台了。

“是不难，但这一仗如果让魏国公来打的话，没有个一年半载，恐怕灭不了阿鲁台部。”

朱棣说道。

“这么说，这小子的用兵能力比徐达还强？”

朱元璋满脸不信道。

“何止是强，强了不止一点。”

朱棣说着来到了沙盘跟前。

朱元璋的御书房永远不缺的两样东西。

一个是行军地图。

另一个就是沙盘。

随后朱棣开始复盘这场由马桦指挥的和阿鲁台部之间的战争。

随着朱棣的复盘，朱元璋越看越认真。

甚至连呼吸都忘了。

他发现马桦用兵，对于所有兵力的运用达到了巅峰。

考研一个将领的领兵能力。

五万兵马是一个分水岭。

对大部分将领而言。

并不是人数越多越好。

因为人数一旦超过了五万。

如果将领的能力不足。

根本指挥不转。

整个军队就会像生了锈的链条一般。

运转不动。

所以韩信才会被称为兵仙。

无论多少兵马，到了韩信手中，都如臂使指。

但经过朱棣的复盘，朱元璋发现。

马桦指挥着二十万大军。

不仅运转如意。

甚至在每一处的细节指挥处。

犹如神助。

很多蒙古军队关键的运转之处，都被马桦用极少的兵力，卡住了。

如此一来，对方的大军根本运转不起来。

就如同待宰的羔羊。

这等正面交锋的能力。

朱元璋别说见过了。

听都没听说过。

朱元璋脑海之中闪过四个字。

庖丁解牛。

如果说马桦是庖丁的话。

阿鲁台部的军队。

就是那头牛。

行云流水。

朱元璋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