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家住家属大院,有卫兵站岗,许元是这儿的常客,和卫兵相熟,寒暄了两句,便自顾自走进大院。
大院内,是一片盖了不到10年的苏式风格住宅楼,楼层不高,只有五层,但楼与楼之间的间隔很大,绿化不老少,跟个疗养院似的。
姑姑家在第二栋三楼,许元刚到楼下,便听到一阵小女孩嬉笑声传来。
“马兰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转头看去,许元看见三个小女孩正在欢快地跳着皮筋,他笑着招招手,“招娣,盼娣,我来看你们啦。”
“哇,表哥!”
“是表哥来了!”
三个女孩中立马有两个女孩欢呼着跑过来,朝许元扑去。
原主虽然人混,但对俩表妹真没的说,两个小表妹也和他特亲。
俩表妹,大的叫陈招娣,12岁,小的陈盼娣,8岁。
瞧这俩闺女名儿起的,老陈家不是一般的重男轻女,就很不进步。
但这名儿还真没白起,姑姑不久前生了个大胖小子,总算圆了老陈家的男孩梦。
摸摸俩表妹的脑袋,许元笑问:“我姑在家没?”
“没呢。”招娣脆生生回说,“妈妈去奶奶家接弟弟了,要中午才能回来。”
一旁的盼娣大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网兜,期待问道,“表哥,你给我们带了什么礼物?”
“给你们带了美味的巧克力,尝尝看。”
许元从网兜中拿出那袋巧克力,巧克力已经去了包装,用锡箔纸包着,他先给俩表妹一人抓了3颗,又冲那边还在愣神的另一个小女孩努努嘴。
小女孩叫圆圆,是俩表妹的小姐妹。
招娣和盼娣特义气,拿到巧克力后,没有立即开吃,而是一人分一颗巧克力给圆圆,接着三个小姐妹才享用起来。
许元买的这些巧克力,种类挺多,黑巧克力,白巧克,夹心、糖心的都有,搁当下,别提有多奢侈。
三个小女孩吃上一颗,只一口,便被美味俘虏,幸福的眼睛都是弯弯的。
“哇,巧克力里面还有夹层,是苹果味的!”
“我这是葡萄味的。”
“我的是白色的,像云一样白。”
一颗巧克力,三个小女孩小口小口地吃,细细品味了好一会儿,吃完了,却舍不得吃下一颗,招娣崇拜地看着许元。
“表哥,你太厉害了,你买的巧克力好好吃。”
“嗯,好好吃,谢谢元哥哥。”圆圆揣着小手,跑过来感谢。
“喜欢,就多吃点,我这还有呢,走,咱们回家吃巧克力去。”许元提了提袋子,笑说。
他把车子支在楼下,带着三个小女孩,来到姑姑家。
楼房跟四合院就是不一样,看着干净许多。
姑姑家的房子一室两厅,80来平,地面是哑光水泥地面,墙是漆着绿漆的卫生墙,家里给收拾的整整齐齐。
把网兜中的东西分类放好,许元又把整袋巧克力给了招娣。
“圆圆,上次你过生日,你请我们吃巧克力,这次我们请你吃。”招娣是大姐大,你一颗我一颗地分起来,特公平。
瞅瞅时间,许元发现离中午还早着呢,便拿起姑姑家的收音机忍不住鼓捣起来,很快从里面传来一段评书:
“听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杨田戎,今天由我继续来给大家讲包龙图,上回书,我们说到,包龙图登台选将,杨金花夺帅逞能......”
别说见惯了后世丰富多彩的娱乐方式,乍听评书这种远古娱乐手段,倒是别有一番乐趣,许元忍不住凝神倾听。
正听的起劲,突然一阵敲门声传来,许元去开门,发现门口站一身材挺拔的男人。
“梁二哥,来找圆圆的吧,快请进,圆圆正跟招娣姐妹俩吃巧克力呢。”
梁二哥叫梁建华,圆圆的爸爸,两人各论各的,许元把他迎进屋,圆圆献宝似的拿出颗巧克力,拨开锡箔纸,并塞到他手里:
“爸爸,这是元哥哥请我吃的巧乐力,可好吃了,你尝尝。”
迎着宝贝女儿期盼的目光,梁建华把巧克力塞入口中,接着大赞:“好吃,甜,圆圆真乖!”
圆圆顿时眉开眼笑,又指了指小棉袄的大口袋,里面塞得鼓鼓囊囊。
许元扫了一眼,发现三个小姐妹并没有吃几颗巧克力,绝大部分都被她们存了下来,也太懂事了。
不像那棒梗,上次那货偷的2斤大白兔,小半个上午,几乎就把两斤糖果造一干净,要不是原主发现的早,差点就不能人赃俱获。
“元子,你这巧克力在哪买的,还挺特别,我见这姐仨都特别喜欢吃,想多买点过来。”梁建华如是说着,拿人手短,他不太想欠人人情。
当下可买不着这种巧克力......许元眼珠溜溜一转,扯谎道:
“请一朋友帮弄的,据说是外宾从国外带来的,能弄到这种巧克力,也是赶巧了。”
那这玩意儿,他还真弄不来,梁建华一阵语塞,瞅瞅一脸幸福之色的宝贝女儿,他可不忍心让她失去兜里的巧克力。
沉默片刻,他道:“这种稀罕玩意儿都能弄来,路子挺广啊。”
他倒没怀疑许元说了谎,毕竟他刚才吃的那颗巧克力,里面还有个夹心,夹心的还是酸奶这种紧俏食品。
像这样的巧克力,他听都没听说过,国内肯定是没有的。
估计能弄来,也是花了很大的代价,这许元对两个表妹还真是没的说。
而且没想到这小子和他那些狐朋狗友,路子还挺野。
许元赧然,笑笑没说话。
梁建华拍了拍他肩膀,“以后要是遇到难事,可以来找二哥。”
“诶。”
许元笑眯眯地摸了摸圆圆的脑袋,几十颗巧克力,搭上梁二哥,倒是个意外之喜。
梁建华在第一纺织厂保卫科当科长,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帮上大忙。
高兴送走梁建华父女俩,没过一会儿,姑姑回来了。
姑姑叫许淑萍,鹅蛋脸,又留着一头利落短发,瞅着挺端庄,但她一见的许元,把小表弟朝招娣怀里一放,找着根擀面杖,就往许元身上招呼。
“臭小子,正要找你呢,你知不知道,我搭了多少人情,才给你找了个丰泽园的工作,这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岗位。
结果你倒好,才干两天,就给我撂挑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丰泽园是京城老字号大饭庄,数一数二的国营饭店,这年头,能在里面工作,别提多有面儿。
但那里的活是真的累,别说原主,就是许元自己都不一定干的来,他边躲边抱怨。
“姑姑,你是不知道,他们从早到晚,没别的事,尽让我切墩,一站就是一天,连个喘息的功夫都没有,这活谁受得了啊。”
闻言,许淑萍打的更起劲了。
“姑姑在你这个年纪,那可是整个野战医院的先进标兵,在战区,经常24小时连轴转,不知救了多少伤员,姑姑那时从没抱怨累。
你这没出息的,才这么点苦,就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