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
月暗星稀,万籁俱寂。
郑杰到了三灶的厨房,常安还没来。
正好做些准备!
猪圈旁边的水缸,郑杰打了满满一缸水,饿了一晚上的十几头猪哼哼唧唧,走到食槽边上,发现没什么吃的,不满地拱着猪圈门。
将几辫子干辣椒拆出来,洗净,备好了料。
又洗刷了一下及腰粗细的石臼。
抱了一小捆柴到了厨房边上,常安揉着惺忪的睡眼过来了。
“真勤奋,你会是最好的生墩子。”看到郑杰有条不紊地做着准备,常安满意说道。
“谢谢常哥夸奖,我来生火!”
郑杰取了一把干草,用火石引燃了,放在炉膛底部。
随后捡了最细小的干柴,放在了火焰上。
哔哔啵啵!
火焰慢慢地燃起来了。
“嗯,干煸辣椒不能放油,冷锅下辣椒!”常安将洗净的干辣椒倒到大锅里,拿了锅铲,开始翻炒,“要小火!”
不多时,香味混合着辣味,开始飘散。
“常哥,柴火不够了,我去抱捆柴!”
郑杰说了声,去外面的柴垛那里,借着斧刃撕下了一段衣衫内襟,包在斧背上。
左手抱着柴,右手提着劈柴斧,慢慢走到厨房门口,将劈柴斧放下。
“快加柴,火都要灭了!”看到郑杰抱着柴火进来,常安催促道。
郑杰应了声,慌忙将手里的柴火塞进炉膛。
常安骂道:“你怎么放那么多,火都被压灭了,咳咳!”
浓重的黑烟从炉膛中冒出,常安弯腰准备捡出来点柴火,却看到郑杰拉动了风箱。
“别拉,别拉,妈的!”
强大的气流吹进炉膛,原本星星点点的炉火陡然明亮了一下,随后熄灭,炉灰被吹动起来,眯地常安眼泪直流。
“水,水,给我端水来,你个王八蛋!”
“常哥,你等着!”郑杰脸上挂着笑容,眼神却变得冰冷。
走到门口,将劈柴斧提在身后。
“水呢,水呢!”常安涕泗横流。
“哼!”
一声闷响。
钝器击伤,常安的头发里渗出血丝。
呼——
郑杰内心狂跳!
他从未杀过人,此时敲晕常安,也缓了好一阵子。
郑杰把他扒了个精光,然后扛着常安,一步步向猪圈挪。
啪嗒!
将昏迷不醒的常安扔到猪圈里。
哼唧哼唧!
十几头猪闻到血腥味,开始骚动。
郑杰着手处理现场。
点燃炉火,将里面的辣椒搓出,然后将常安的袖袍和包裹着斧背,带血的衣襟扔进炉膛,火焰升腾,很快里面只剩一团灰烬。
冲洗了劈柴斧,放回原处,郑杰低头从炉子到猪圈,来回走了七遍,确认没有任何血迹的残留。
半个时辰后,猪圈中的骚动慢慢安静下来,郑杰穿上清理猪圈的水裤,将里面残存的大块骸骨捡了出来,还有一个森白带血的骷髅人头。
一缸清水,将食槽和猪身上的血迹冲地干干净净。
咔——
咔——
咔——
将骸骨一块块丢进石臼,砸成细碎的骨沫,捞出来之后,拌了麸子,倒进食槽里。
“啰啰啰啰——”
没想到刚吃完又开饭了,十几头猪哼哧哼哧地挤在食槽旁,将加了料的麸子一扫而空。
清洗干净石臼,成把成把的干辣椒倒进去,辛辣的味道将残存的腥味彻底掩盖。
“呼——”
做完这一切,郑杰觉得还不保险,回去换了衣服,身上这套也丢进炉膛烧了。
将炉膛里面的灰清理干净,郑杰又在里面烧了几捆柴。
忙完这一切,西边的天上泛起了鱼肚白。
这是一个太阳西升东落的世界。
还好只有一颗太阳。
伺候完弟子们吃好早餐,此时天光大亮。
郑杰沿着炉子到猪圈,又走了几遍,看到几个细小的血点,已经变得暗红。
将血点擦洗完毕,郑杰回到住处,沉沉睡去……
“张头!”
备好午餐的料,看到张炉子沉默地进了厨房,郑杰打了个招呼。
“嗯。”
张炉子似乎心情不好,对郑杰点了头,便开始做饭,水煮肉片做好,习惯性地尝了一口。
“噗!”
张炉子将口中的肉片吐了出来。
“狗日的,你煸的辣椒怎么那么苦!”张炉子骂骂咧咧,一巴掌拍在郑杰脑袋上,“水煮肉片不上了,改成炒鸡!”
“现在还来得及,老子去杀鸡!”
张炉子骂骂咧咧,将水煮肉片倒进泔水桶里,又把剩下的辣椒粉全部倒掉,从鸡笼里抓了只鸡,到劈柴墩那里,一斧砍下。
耳边,二灶那边传来了窃窃私语。
“常哥怎么还没来,今天可是执事们用餐的日子。”
“不知道啊,早上起来就没见,我以为常哥提前来备菜了呢!”
……
“是个胆大的家伙,可惜心不细。”张炉子目光扫过斧眼上的暗红,嘟囔道。
鸡头砍下,鲜血从脖子里喷出,将劈柴斧浸地鲜红。
接过放了血的鸡,用开水烫掉鸡毛,郑杰熟练地将鸡斩成小块。
“狗日的,因为你浪费了我一道菜!”张头骂骂咧咧,提着泔水桶倒进了猪圈,回头喊道,“郑杰,这个月,罚你清洗猪圈!”
“现在就给老子干,不把猪圈洗的干干净净,今天不准下工!”
“哎!”
不知道张头哪来的那么大的脾气,郑杰穿上水裤,跳进猪圈开始打扫。
只见秽物之间,赫然有不少的头发和成段的骨头,似乎是指骨。
郑杰心头一跳,回头看去,正对上张头意味深长的目光……
“我说陈执事,二灶那边丢了人,你来我三灶干嘛?”张炉子皱眉看着陈执事。
陈执事笑笑:“老张,我这也是例行公事,理解一下。”
弯腰看着炉膛,手在里面细细过了一遍,看着里面灰烬的余量,陈执事问道:“炉灰多久掏一次?”
“回,回执事,一天一次,昨天晚上刚掏过!”烧火的杂役嗫嚅道。
“嗯。”
围着厨房转了一圈,陈执事到了猪圈,看到食槽里还剩一半的泔水,陈执事说道:“老张,今天这猪……胃口不好?”
张炉子呵呵笑道:“给猪吃的水煮肉片,辣椒放多了,别说是猪,换做你来,你也吃不下!”
陈执事不以为意,看看院中没什么东西,说道:“老张,我走了啊!”
“不送!”
走出院门,陈执事看到旁边沾血的劈柴斧,目光一缩,转身走到了二灶。
“哦,中午确实看到了三灶的张炉子,在那里杀鸡来着。”二灶的一个杂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