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十多年……”
众人惊骇,冯宝宝如今的面貌看上去也就是花季少女的年纪,怎么会牵扯到七十年前的事。
只听徐祥的声音悠悠响起……
“七十多年了,整整,七十二年。
“1944年的夏天,我刚看到阿无的时候,是在山里,她穿得很漂亮,像是城里的娃娃,但是不会说话,啥子也不会,正被两个男的……
“……
“……自那以后,阿无便离开了我们。而我,和阿无再次相见,已经是1993年的事情了,那一年,阿无加入了公司。
“这些年来,我们徐家都会进入公司的管理层,来给阿无提供庇护。
“楚岚,这就是我们徐家三代和阿无的故事。”
说完这些,徐祥脸色又惨淡了几分,但也舒畅了许多,多年藏着心里的秘密宣泄了出来,唯有一点就是,依然不放心——不放心两个儿子,不放心冯宝宝,不放心这两个崽子能不能照顾好冯宝宝。
“老爹,”徐四开口,“这些事情,你居然连我们都瞒着。”
“你们信不过人家张楚岚,我又何尝信得过你们两个小崽子。”这一句,将徐祥的担忧无限放大,他继续讲道。
“楚岚,你说的没错,虽然不知道你从哪里晓得的,但你爷爷确实是死于丹噬。
“接回阿无后,我立刻就开始调查阿无的身世,随着调查,我发现阿无的身世,与四十四年前的甲申之乱有着莫大的千系,终于在十二年前,让我捕捉到了异动。
“我得到消息,一些分属各个门派势力的名宿前辈,仿佛在追逐着什么。
“等我和阿无到达地方之后,一路上十几条尸体,几乎全是异人界中的元老级人物,我实在无法想象,能将他们全部杀死的,该是怎样一股势力。
“顺着血迹,最终看到了四川唐门前掌门——杨烈,他正倒在你爷爷面前,没了声息,你爷爷身上的丹噬,应该就是他造成的。
“而你爷爷,身上有过一些被处理的痕迹,尤其是腹部的针法,好像是一种失传已久的绝学,唐门的绝学丹噬也都被压了下去,可惜,应该是因为银针不足,你爷爷没能救下来。
“实际上,你爷爷当年那晚之所以会被那么多人追杀,其实是你爷爷故意泄露了行踪。”
徐翔的声音越发微弱,像是回光返照的最后余力:
“为的就是把那些名宿前辈全部引来,然后把他们一网打尽,好给你们这些后辈留一个干净点的世界。”
不得不说,张怀义对这个孙子真的是爱护得紧,不想让他介入异人世界,不想让他陷入危险,而这一次虽不全是为了他,可也有这么一点原因在的。
一个林守初不够,还要可以吊着冯宝宝,让他去保护张楚岚。
“让我们也震惊的是,你爷爷居然认识阿无,在见到阿无的第一眼,就震惊无比,更是喊出了‘冯宝宝’的名字。
“……之后你爷爷告诉阿无,接近真相的办法,就是去找他的孙子,也就是你,楚岚!
“你爷爷并不想让你卷入异人间的争斗,但你爷爷也清楚,你注定不可能普普通通的度过这一生,所以他要求只有当有其他异人调查或者威胁到你的时候,我和阿无才可以现身。
“你爷爷说,到那个时候,只要我和阿无还守在你的身边,真相就自然会揭开。”
徐祥最后叹了一口气,呼吸慢慢变得紧促,医疗机器上起伏的曲线象征着不好的迹象,他还在继续讲,这一口气不讲完,他难松气:
“这一等就是十几年,最后还真如张锡林的判断,全性妖人查到了张楚岚。”
“怪不得宝宝会主动请缨那次任务。”徐三恍然大悟。
而徐四还在执着:“可是老爹,你连我俩也瞒着啊?”
“要不是你从全性那里获得的信息,我是什么也不会说的,”徐祥身体仰起,不断挣扎着,“你们两个小崽子啊,你们混蛋,就知道相互掐,我不放心把阿无……交给你们,不放心!”
“阿无,我不想死,我还想看着你,还想……”
徐祥挣扎的样子很痛苦,眼眶突出,但冯宝宝却面无表情,仿佛早已看淡了一切,这样的一幕幕,她早已习惯了。
也许,这就是长生吧。
她伸出手,阖上了徐祥的眼睛,唱起了那熟悉的腔调:
“黄杨扁担软溜溜啊”
“姐哥呀阿里耶”
“挑一挑白米……”
肖自在循着歌声,一脸温和的陶醉,就是这里了吧,那个叫张楚岚的小子……
……
“老王,你在瞎说什么,谁是道士?”
“差不多了,你们武侯派不是隐士吗?要不是你头发长我都想说你是和尚了……”
王也和诸葛青碎碎叨叨着,随后又转换笑脸面向来人:“奕哥,嫂子。”
“爸怎么样了,”他问道,“听杜哥说爸的身体……”
“唉!”
妇人眉头哀转了起来,重重叹了口气,推开了后面的门。
“小也,这就是你找来的神医?”
“有点年轻啊,能行吗,”王奕牵着身旁的短发美女,走了进去,冷嘲热讽着:“几位留步吧,这是我们的家事,神医进去就行了。”
妇人皱了皱眉头,沉浸在悲伤之中,没有开口。
年轻?
林守初拍了拍夏禾的手,阻止她的炁散发出去,同时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哐当!
门一下子关上了。
深宅大院,闲人免进。
诸葛青和夏禾相视一眼,“造谣者”诸葛青双腿发软,一点一点地往旁边移。
而里面……
宽软的大床上,中年人颤巍巍地伸出手,口中呼唤着,像是只剩下了这最后一口气:“小也……”
王也连忙上前。
“小也,你终于回来了?”
父子重逢,泪眼婆娑。
“找最好的大夫看来,”妇人在一旁跟着帮腔,挤出了两滴眼泪,“说是思虑过度导致的脾胃虚弱,还有严重的神经衰弱,失眠。”
每说一句,王卫国就跟着哀嚎了起来。
这时,王奕的妻子突然往前走了两步:“爸,小也这回带了个神医回来,您要不……让他帮忙看看?”
她自然是知道王卫国装病的,为的就是骗王也回家。
所以这个提议,无非是想让王也出丑罢了。
可是她不说话还好,这一说……
“也好。”王卫国捂着脸,声音故作沧桑。
还是这副老样子……林守初慢慢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