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人府，右宗院。

小李子跪伏在总事府大殿之内，全身发抖，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好啊，很好啊。”

大殿正中，何总事靠坐在金钱蟒背大椅上，面色十分难看。

“咱家的话，你是一点都没听进去啊！”

何总事冷笑连连，吓得小李子慌忙磕头，整座大殿都听见清脆的响声。

额头上的血浸湿了地砖，但小李子不敢停歇，只是一直磕头。

“够了！”

何总事大吼一声，一股狂风在大殿肆虐，将小李子吹翻在地。

身为宗人府的右总事，他自然是有武功在身的，且还不低。

“如今你这一出手，咱家就被海老鬼抓住把柄，是动又动不得，只能挨打啊！”

他站起身来，大踏步来到小子身旁，将他一把抓起，扇了好几个耳光。

“他还动用了义父的翼林军，这就是在打咱家的脸啊，就跟这样打咱家的脸啊！”

何总事怒气冲冲，又扇了小李子好几个耳光，扇得他双颊肿胀，吐出好几口门牙来，才停手。

“他是要告诉我，他这次动手是名正言顺，是理直气壮，让咱家要气死了！”

他尖叫般吼了一声，一把将小李子摔在地上，胸膛还在剧烈起伏。

“你说，你该怎么死？”

小李子慌忙爬起，双手双脚并用，趴在何总事脚边，一把抱住。

“小人就是气不过大人被海老鬼算计，这才壮着胆子对小笙子出手。

小人还交代了小方子，让他给小谭子也下毒，来个死无对证，谁想到小笙子运气好……

要怪，只能怪小人不够谨慎，但小人对大人绝对是忠心耿耿啊！”

他撕心裂肺哭喊着，情真意切，好似真要将自己的心都掏出来给何总事。

何总事冷笑一声，将他踢开。

“算你还够忠心，这次就饶你狗命！”

小李子泪痕满面，听了何总事这句话后，才如释重负，同时心中窃喜。

他服侍何总事这么多年，哪里还不知道他的脾气。

何总事是那位何千岁的义子，在宗人府，就连左右宗正都得给他一份薄面。

为此，他也养成了一副桀骜性子。

他可以不顾属下生死，但属下犯了错，只要不与他利益相关，他都可以原谅。

只要他高兴。

小李子拿为他出气一说当借口，自然是捧得他飘飘然。

何总事早就看不惯海老鬼，更是不会拿正眼看赵笙。

赵笙的生死，与他又有何关？

小李子跟随他多年，岂能为了一个蝼蚁，就将其杀了？

“你去给小笙子送一两银子，就当是给他慰问了。”

何总事悠悠道：“咱们宗人府，还是有人情的。莫要说我们小气了。”

小李子赶忙点头，道：“那是自然。”

弄不死赵笙，就好生羞辱他一番。

“至于海老鬼……”

何总事双目微眯，冷笑道：“宗人府左不过这么大，来日方长，咱们慢慢玩！”

……

左宗院，赵笙收到了右宗院的一两银子。

说是他这些时日受到惊吓太多，权且慰问。

“一两银子，一两银子就要买我的命？还是两次？”

赵笙心中冷笑，将这一两银子包好，放入怀中。

这一两银子，他不会动用，因为他要记住今天的仇恨。

时间可以消磨一切，但他不想忘记今日之事。

“来日方长，我们且行且看！”

他踏出门去，来到小方子的房间。

小方子虽然是总事府的送食太监，但在总事府并没有房间，只能在府外住着。

他混得明显就比小平子好，小平子还住大通铺，他就在角落有一间自己的屋子。

虽然是在左宗院的偏僻处，但总归能自己独处。

赵笙这次搜刮起来已是十分熟练，每一处角落都被他找遍。

“杂七杂八，加起来竟然有三百两白银！”

赵笙看着被他搜刮出来的财物，不由惊叹一声。

需知道，朝廷上正一品官员的一年俸禄也才五百多两。

不说暗地里搜刮的民脂民膏，至少明面上这些大人物的收入就是这么多。

小方子只不过是宗人府的一介送食太监，就有如此可观的钱财。

“不愧是大内皇宫，哪怕是清水衙门，只要有门路，都能攒到这么多钱财。”

赵笙啧啧称奇。

“也不知道他是哪里弄来的，如今都入我口袋矣。”

他将财物收好，继续翻找。

只是这次，除了找到一些换洗衣物外，最特别的就是几袋香料，还有一袭黑色斗篷，还有一个奇怪面具，不知有何用。

赵笙想不明白，暂且收下，至于其他衣物，就散发给外面的杂役太监了。

“香料味道很特殊，应是名贵物件制成，拿去卖了也能赚些钱。这小子，还怪精致。”

赵笙抛玩香料袋，忽然灵机一动，施展起那门天地无极功来。

就是一开始被形象称为狗鼻子的功夫……

他嫌太俗，不够雅致，便另外取了个名字。

天地无极功发动，他闻到了充斥着满屋的香味、混杂其中的尿渍味……

“嗯？”

他察觉到一处不对劲。

有一处香味特别淡，似乎藏在深处。

可这里都被他翻找遍了啊。

他使劲嗅了嗅，终于被他找到了大概范围，是床边靠着的一座墙。

赵笙走了过去，将胸膛靠在上面。

星动万象，发动！

他只修炼了皮毛，只能这般用途。

胸膛中的十几个穴位在鼓胀，吞吐着外界气息。

墙壁中，有一块墙砖涌出微弱气流，被他瞬间察觉，将其撬开。

里面放着一本泛黄书籍、几张纸笺，还有一块篆刻花纹的小令牌。

“藏得够深啊！”

赵笙大喜，将其拿出。

泛黄书籍上面写着养气诀三字，纸笺竟是几张药方，小令牌则不知有何作用。

“养气诀，一听就是练武的！好你个浓眉大眼的家伙，竟也偷偷摸摸习武！”

赵笙鞭笞一番，理所应当将其笑纳。

搜刮完房间，里面所有值钱的物件，都跟此间主人一样，离开了这里。

皇宫，就是如此残酷。

赵笙回到总事府，照例将搜刮出来的银子分成给海总事。

海总事一样没收，但见赵笙机灵，就吩咐道：“总事府少了一个送食太监，你就顶上吧，也还在这里住着，不用搬了。

某家修一封引荐，你交给总事府，提提位置，直接到一等太监。不用担心，某家还有这能力。”

一等太监为七品，当初的小刘子就是这个位置。

跟七品官位是没得比，但比起以前的杂役身份，大大提升。

而更令赵笙欣喜的是，他能留在总事府送食！

以后可就真是衣食无忧了。

赵笙心中欣喜，当即弯腰行礼：“多谢大人恩德。”

海总事挥挥手，示意他可以下去。

赵笙想了想，最终还是将那本收缴上来的养气诀拿出来给海总事过目。

“小人深受宁王戾气折磨，这一门功夫叫养气诀，能否有所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