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净身房那人下意识立直了身子，警惕地看着赵笙。

他果然知道……赵笙挥了挥手，假装不在意。

“这不刚刚聊起锦衣卫，听说前阵儿子有个锦衣卫就是卖了九龙御极功，被东厂抓了。

这就好奇问一句。”

“此事我也听过，当时闹得还挺大，被东厂压下去了。”

那人沉声说道，

他的眼神带着纠结，最后叹了口气。

“此事也不是什么大秘密，知道也不打紧。”

说罢，他又扫了扫四周，见无人过来，才凑近赵笙，低声说了起来。

“我也是听我们头说的，这武功不比什么指啊、掌啊的，算是皇室最看重的武功了！”

赵笙听后来了兴趣，赶忙低声问道：“怎么说？”

那人道：“你可知皇室秘技分天地人？”

“略知一二。”

“可这些统统算是招式武功，九龙御极功，则是一统七十二绝技的心法总纲！”

赵笙登时瞪大了眼睛。

那岂不是跟吞元逆炼法一样……赵笙兴趣更浓，又问：“有何能耐？”

“能耐？”

那人冷冷笑道：“那可大了去！”

他指了指赵笙，又指了指自己。

“你修炼的是残本秘技吧？我也是，两万翼林军的武监八成都是！

虽说修炼秘技强大，听说还能助人修炼到上三重，可那也得是完本的。

可若是没有完本的，只修炼残本的秘技，又会造成莫大伤害后患。

由此一来，想要通过在皇宫任职，从而得到秘技修炼的江湖人士，又多了一层顾虑。

九龙御极功便可打消这层顾虑，任你将残本秘技修炼多深，造成多重的伤势。

但只要你开始修炼九龙御极功，便能将种种伤势，全部拔除，一干二净！”

那人说到这里，渴望道：“若是我能得到这一门武功，也就不用经受练武之苦了。

每逢阴天下雨，全身骨头都疼得厉害，有时候还感到真气不畅，想来此生是无望后天五重了。”

别看宫里的一些太监威风凛凛，修炼了武功后就高人一等。

实际上由于皇室的提防，他们中大部分人都是会遭受跟这人一样的痛苦。

也难怪他会如此渴望九龙御极功了。

原来此法如此厉害……赵笙在心中惊叹。

皇室以秘技诱人，但总有人会顾及残本隐患。

于是皇室又丢出这么一门武功，彻底打消他们的顾虑，且还能让他们更加拼命，好得到赏赐。

环环相扣，将天下武夫牢牢拴在自家门前。

高人啊！

也怪不得沈廉在东华门坊市卖这么一门功法，就要被东厂抓走。

都砸人场子了，能不被抓吗？

料想也是因他祖辈余荫，沈廉干了这种事，也只是被丢在诏狱，没被处死。

但有一点，赵笙却是想不通。

“此功如此厉害，一旦赏赐出去，就不怕在私下流传？到时候，皇宫的秘技可就彻底成了香饽饽了。”

没了残本的隐患，天底下不知多少武夫都要为之疯狂。

净身房那人嗤笑一声：“你能想到的事情，宫里的人自然能想到。

九龙御极功博大精深，皇室有高人，将它细分好些份。

根据武夫修炼不同秘技所带来的隐患，再准确赏赐他可以修炼的残缺九龙御极功。

如此一来，就算流传出去，造成的损失也就只有一点。

再处罚重一些，自然没人会冒险干这种事。”

赵笙听后，更是惊叹连连。

当年的皇室有高人啊！

竟能想到如此方法。

准确将秘技改成可以修炼的残本，又将九龙御极功分割成对应秘技的心法。

能行此事，绝对是高屋建瓴，于极高的武学境界俯视，方能做到。

或许当年的那位高人也是先天宗师……赵笙心中暗想。

知道了九龙御极功的秘密，赵笙也就没什么想问的。

带到坊市的药包和餐食肉菜都卖完，他便回到宗人府。

到了明日，赵笙又开始忙碌起来。

海总事也特意交代他，最近几日就先不用去坊市卖肉菜了。

如此一来，赵笙的交货日期，就要向后推了。

幸亏净身房的人也不着急。

又是几日过去，宫里过年的气氛越发浓郁了。

腊月廿十，宫中降了瑞雪。

赵笙回到宗人府，就被海总事叫去。

小桂子也在一旁。

“庆都公主百日，宫里各衙门都要送礼，左宗院只有你们两個，明日也随我一齐送吧。”

海总事指了指身后的一个箱子，道：“就从里面挑，不用紧张，当是个好彩头便是。”

这皇帝老儿，自家女儿百日酒，还要压榨宫里人送东西……赵笙偷偷鄙夷。

但好在有海总事兜底，他翻箱倒柜，找来一个粗制的玉剑。

“就这个吧，我拿回去雕刻一番，给海总事送上去。”

海总事点头，又看向小桂子，他得意洋洋找到一枚雕花玉佩。

“这个好看，庆都公主肯定喜欢。”

可真不会为咱家总事大人省钱啊……赵笙白了他一眼。

但海总事好像不在意，一样淡然点头。

当夜，赵笙拿出小刀，开始给玉剑细细雕刻起来。

他武功高强，拿起小刀刻画随心如意，也不至于刻坏了。

半个时辰后，赵笙将玉剑刻好。

简简单单，剑身流畅，剑柄上多了两朵梅花，再点缀两颗红宝石下去，就更加好看了。

虽比不上大师手艺，但也称得上中规中矩，送人不会丢份。

送上去后，他本以为此事就了了，没想到第二日下午，坤宁宫来了一位太监，找到赵笙。

“恭喜赵公公，公主抓周，抓了您奉上去的礼，圣上皇后高兴，特赐金瓜一颗！”

赵笙看着那颗闪闪发光的金色小南瓜，眼睛也随着放光。

这是中彩票了……赵笙赶忙接过，同时塞给太监一块银子。

太监高兴，又给赵笙说了几句吉祥话。

赵笙虽然十分喜爱这颗金瓜，但心想礼物是海总事给的，还需要告示一番。

海总事一样与世无争，说玉剑是你刻的，金瓜就收着好了。

赵笙大喜，只是偶尔瞥到小桂子在独自生闷气。

他知道小桂子不是贪图这颗金瓜，只是纳闷自己送上去的竟然还比不过赵笙。

“今年一定是个好年。”

赵笙抛着金瓜，高高兴兴回到屋中。

腊月廿四，小年夜。

乾清宫照例放起烟花，且一放，就是放到正月十五。

赵笙今日提着百事大吉盒，还提着一壶酒，来到宗人府大牢。

“老徐，又是一年了。”

他喝了一口，将酒酹地。

飞雪飘絮，漫漫长夜，赵笙一人独行，但当他回到院中时，小桂子提着灯笼在门口等他。

“快回来，吃饭了！”

“好嘞！”

一如去年那样。

大年三十，赵笙坐在门槛上，看着漫天烟火缤纷。

小桂子则在院子里放着鞭炮，砰砰砰的，好生热闹。

“快来玩啊！过了今天，就不能玩了！”

小桂子拉来赵笙。

长生路漫漫，更要常怀人间烟火气。

不然与茔中枯骨何异？

海总事穿着厚厚棉衣，揣着袖手，望着庭院中玩闹的两人，也难得露出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