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一笙从出生开始,就是个不同寻常的小婴儿。
通身粉红,一点都不皱巴巴的。
长开之后,雪白可爱,小模样很是出众。
接生的医生怎么拍打他的小屁股,他都不哭,只会极小声的嚎叫。
到了两岁,别的小孩都能满地打滚扑腾,吵的不行。
他依旧不同寻常的安静,也不开口讲话,很是反常,引人注目。
部分邻居就猜测他是个自闭儿,建议他父母带他去检查。
去了医院,医生说他确实有自闭儿的症状,但太小,应该持续观察,三岁后才能确诊。
到了三岁,肖一笙大脑发育彻底成熟,他还是不说话,安静沉默,对外界刺激缺乏反应。
父亲彻底坐不住了,再次带他看医生,被确诊为孤独谱系障碍,也就是自闭症。
但医生经过科学检测,察觉到肖一笙成长到36个月时,大脑发育已经到一个相对稳定的阶段,记忆力超乎寻常。
医生在面诊后,给出的书面诊断结论,就是高功能自闭症,还是学者症候群,无法治愈。
医生的判断是准确的。
他确实天赋异禀,过目不忘,也就是卡片式记忆,看过的图文,直接被眼睛拍下来放进记忆宫殿里。
他甚至还能回忆起,小时候父亲肖云龙因为自己迟迟学不会开口讲话,对自己态度越来越差,两岁时父母还带着自己看过医生。
等自己年满三岁,再也不能忍受的父亲,再次带着他,瞒着母亲偷偷去看医生。
他被确诊为自闭症后,父亲已经把他当拖油瓶了,态度越发冷漠。
彻底失望的父亲带着他回家,直接对母亲李玉凤提出,弃号重练,生个二胎。
这种情况下生二胎,国家都不会要求缴纳罚金。
可是母亲看着心爱的儿子可爱漂亮的样子,怎么都不肯接受这个事实。
哪怕母亲心里也很清楚,自己的儿子确实不正常,但既不哭也不闹,从小到大就没怎么折腾过他的双亲,无比好带。
为此,还曾引得旁人无比羡慕。
直到孩子年纪渐长,还是学不会开口说话,闲言碎语才多了起来。都暗自揣测,怕不是生了个傻子。
母亲李玉凤想的是,既然孩子有缺陷,那这一辈子,必须要依靠父母好好照料。
自己既要上班赚钱,还要照顾孩子,哪还有多余的心力再生一个,必然两个都照顾不周。
丈夫是个大男子主义,管生不管养,站着说话不腰疼。
亏他为了给儿子取个好名字,还颇费过一番心思。
字典翻烂都不满意,最后托人情,请隔壁老教师两口子给取得名字。
遇到坎儿了,却这么现实,一确定儿子是废物,他就不想要了。
从医院回家那天,家里第一次爆发激烈的争执,母亲哭的撕心裂肺,父亲冷酷强硬,置之不理。
之后的一年多,因为父母不合,他如同生活在冰窖里。
父母彼此冷战,也彻底放弃教他说话,全家都成了哑巴似的,家里连一句交谈声都没有。
因为生二胎的要求不被满足,父亲开始不顾家了,也不上交每月工资,下班也不回家,在外和人吃酒打牌,半夜才落屋。
母亲一个人辛苦赚钱供应家里日常开销,累得不行,还想攒钱带他继续求医。
每天都自愿加班的母亲,把他托付给隔壁老教师两口照顾,正好,李奶奶已经退休,有空搭把手。
在那一年里,他早上睁眼,晚上闭眼,都见不到父亲一面。
从此,父亲在他心里,就成了陌生人。
自闭儿的世界,本来就难已经接纳外人进入,哪怕朝夕相处,也不一定记得你的名字,更何况见不了面的。
学者症候群的患儿,记忆力再好,也只记得你,不会付出感情。
直到2000年7月14日,神秘客给予的馈赠,恩同再造,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他才有勇气和底气,在8岁拿着全额奖学金跳级读初中时,劝说母亲申请离婚。
哪怕父亲早在他6岁那年,小学入学考试时通过学历测试直接入读四年级,发现他是个天才后,已经后悔了,决心痛改前非,尽量弥补他们母子。
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母子俩既不需要他,也不打算原谅他。
父亲努力付出两年,试图修复关系却徒劳无功,幸好还残存一丝良心,同意了母亲的离婚诉求,答应留下房子,净身出户,没有闹到对簿公堂的程度。
从此,母子俩相依为命,互相扶持。父亲的角色,从肖一笙的生命里,暂时退场。
没有哪个孩子的童年,不需要父亲的陪伴,哪怕仅仅只是精神上的陪伴。
每个孩子对父亲的敬仰源于血脉天性,除非在成长过程中对父亲的滤镜被现实彻底打碎。那么,失去精神皈依的孩子,就会主动寻找替代品。
因为和神秘客的渊源,肖一笙天然的崇拜自己的恩人。
尤其是他在成长学习过程中,慢慢考古出神秘客两世为人的身份后,更是崇拜不已。
毕竟,神秘客每一世创下的功绩都彪炳史册,后人难及。
神秘客的生平事迹,对他的影响极大,贯穿了他的幼年期和少年期。
因为史书多是褒奖,很少差评,神秘客在他心里形象日益完美,甚至逐渐取代了父亲的位置。
他对于自己四岁时发生不可思议的灵魂融合这段记忆,视若珍宝,时时拂拭,舍不得压在记忆宫殿的地基里,不见天日。
对于自己的新生,随着年纪和知识的增长,也越发懂得自己遇到了多么不可思议,又多么幸运的事情。
他深深感激,怀着一丝丝希望,孤独的藏好这个秘密,一直等待神秘客苏醒过来,当面致谢。
也不愿意相信,神秘客真的因为帮助自己,灵识彻底烟消云散。
等了二十三年,好不容易等到神秘客灵识有了动静,看到了复苏的希望,肖一笙可说是不敢置信,但又大喜过望,反复质疑,这是真的吗?
他尽量控制自己不要喜形于色,但却很主动的承担所有无人机的赔偿责任,也是觉得自己才是罪魁祸首,理所应当,而不是相当烂好人。
他一反常态,和华彦曦聊了这么多,也是想要借着聊天,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不要太过挂记。
毕竟,灵识能否苏醒,他无法干涉,只能等待。
而等待,恰恰是最叫人烦躁,最需要耐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