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尸先生》的热度持续不下，它彻底成了影迷对于国产电影的宣泄口，荆槐目瞪口呆地看着网络上时不时更新出来的影评，因为有了其余垃圾电影的对比，荆槐的处女作看起来也没那么白痴了。

“这是要起飞的节奏啊。”荆槐乐不可支，截止晚上六点，《僵尸先生》的播放量已经突破惊人的八百万了，而这点击率还在以恐怖的速度增加。

就在下午的时候，关注《僵尸先生》电影人把荆槐的逗音号和微博号都扒了出来，这两个平台的粉丝也极为恐怖地增加到了二十万左右。

良酷公司的副总经理面色阴沉地坐在办公室中，他一开始听到员工的报告，仅仅觉得《僵尸先生》会小小的爆发，顶多也就一两百万的播放量，对于最后的结果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但是他没想到微博大军如此疯狂，竟然硬生生地将一部无名导演的垃圾作品在短短几个小时内捧上深谈。

这已经不是在湖水中投入一块石头那么简单，而是陨石天降，直接就把这个湖给砸穿了。尽管他们公司可以牢牢把控住排名，但舆论就会烧到他们公司的头上，他这个副总经理少不了要被惩罚。

最终，他一拍脑袋，紧急召开会议，做出了重大决定，打压《僵尸先生》，先修改降低它的数据，然后在网页做了一个小小的改动，参加青年导演大赛的所有作品，只要在搜索栏搜索就会自动跳到未来板块上。

更绝的是，榜单只显示前十名。

让这群人想看也看不到，有本事就去影库里一部一部翻找吧。

荆槐还不知道他已经被良酷公司给针对上了，他兴冲冲地趴到床底，从一只破鞋里翻出了藏匿许久的一百块钱。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他决定今晚奢侈一次。

于是，他找到了杨木雅的二手小店中。

杨木雅正拉上卷帘门，推着她卖烤面筋的三轮车，正欲出摊。

“怎么，又要我帮你打广告？”

杨木雅不是网瘾少女，甚至于她并不经常上网，所以她不知道此刻网络上的战况。

荆槐扬了扬手里的一百块，说道：“走，请你吃饭去。”

杨木雅骑着三轮车来到荆槐身边，一把夺走一百块，说道：“行了，上车吧，今天我想吃烤面筋。”

“……”荆槐胡乱挥舞着手，想要抓住一百块在空气中残留的气息，半晌才叹了口气道：“我只打算拿出五十块钱的，你再找我五十吧。”

杨木雅见到荆槐垂头丧气的模样，想要伸手摸摸他的脑袋，然后手停在空中，转而抓了抓头发说道：“一百块钱都斤斤计较，大不了多给你几串面筋。”

“……”

荆槐跟着杨木雅再次出摊，这次杨木雅的目的地不再是那边老旧的小区，而是鹤城大学的校门口。

“到了晚上，大学城这边生意最好，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带来的面筋能够全部卖完。”

停好车后，杨木雅给木炭生上火，小声咳嗽着用扇子扇风。

荆槐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会做这种工作呢？如果你像视频里那样打扮，我敢保证一小时你的面筋就能全部卖光。”

“我为什么不能做这样的工作呢？而且我的烤面筋可是鹤城一绝，我干嘛要靠脸吃饭？”杨木雅反问道，明显是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聊，她从座位下面的另外一个小坛子里拿出一枚卤蛋，用塑料袋包上递给荆槐说道：“诺，你最喜欢吃的。”

荆槐诧异地瞅了她一眼，犹豫一下才道：“我不喜欢吃卤蛋。”

杨木雅的手还伸在空中，十几秒后才收回去，一口把整个卤蛋吃下去，口齿不清道：“不吃拉倒，别人还尝不到我的手艺呢。”

接着，她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塞到荆槐手里道：“给我买两串糖葫芦和一瓶娃哈哈。”

荆槐走出十几米，他回头看杨木雅，这个身影单薄的女人在人流中守在小小的三轮车旁，她像是一朵开在悬崖边的玫瑰，孤独地高傲着。

她又从坛子里拿出了一个卤蛋，没有吃，就在手中把玩着，然后扔到一旁的垃圾桶中。

荆槐买完东西回来时，杨木雅的烤面筋生意已经开张了，排了挺长的队伍，而与之相对的则是旁边卖烤面筋大叔的门可罗雀。

“快来帮我把面筋刷上油，啊呀，那边已经七分熟了，赶紧涂上孜然和辣椒，不然不进味了……”

荆槐第一次做这种活，手忙脚乱的，甚至烤焦了好几串面筋。

忽然，一个男生指着荆槐道：“咦，你是不是逗音上那个鬼片大亨？”

“鬼片大亨是什么？”他的同伴问道。

“就是今天忽然爆火的一个人，他拍了一部叫做《僵尸先生》的电影，听说是一部神作呢。”

“这么厉害吗？”

“是呀，不过刚才在网络上爆出良酷在打压《僵尸先生》，就连搜索功能都改版了，搜索参加青年导演大赛的作品会直接跳到一个版块上。”

“良酷还真是无良啊，我上次刚开良酷的会员号就被盗了，果然是个傻逼公司。”

“……”

荆槐拍摄逗音视频的时候是化了妆的，和他的素颜差距挺大，所以看过《僵尸先生》的人顶多只会觉得他神似，但细看并不像。

他原本哼着小曲，听着别人谈论《僵尸先生》有种高手隐藏在市井之间扮猪吃老虎的快感，可听下去之后，他的歌也哼不出来了。

他急忙掏出手机，在良酷网上搜索《僵尸先生》，果然跳转到未来板块，而且仔细一看，板块的榜单改变了，没有更多那个选项，第十名的播放量是一千六百万，他显然还差上一截。

“这群人太无耻了。”荆槐还没说话，杨木雅就为他打抱不平起来，“刚才我还听到有人说《僵尸先生》的播放量被暗改了，现在只有五百万！”

她忽然扯着嗓子喊道：“老娘今天心情不好，面筋不烤了，想吃的去隔壁大叔家买。”

人群中爆发出哀嚎声，多半是诸如“隔壁大叔家的烤面筋是人吃的吗？”

“我宁愿吃食堂的烤面筋也不去大叔家买！”

隔壁大叔一脸无辜，这他妈躺着也能中枪？随之而来神色黯然，他点上一根烟，思索着是不是该换一门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