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腾挪,几度闪身。
邱云清催动身法,奔向汇仙城的城门。
前方不远处,每到夜晚便会禁止出入的护城大阵正缓缓封闭,已经只剩了一个半人高的小洞还未封死。
她眼睛一眯,足底发力,当机立断一个滑铲!
嚓——
顺着最后一個小口滑出了汇仙城,潇洒起身回首,身后的大阵已经是彻底关闭了。
白色的灵力屏障散发着微光。
“等等!”
屏障内侧,千娆的手按在了光幕上,想追上邱云清的脚步,却被大阵阻拦,嘴唇轻咬,泫然欲泣。
“邱道友!”
邱云清转身,整理了一下些许凌乱的衣襟,擦去脸上淡淡的唇印。
她朝大阵另一边的千娆抱拳:“千道友,你的情意,我心领了,只是在下暂时无心儿女之情,山水有相逢……”
“咱们有缘再会!”
说完就直接慌张逃远了,头都不敢回一个。
千娆看着邱云清远去的背影,迷茫失措,心里空落落的:“无忧……”
一个身姿窈窕,看上去年长许多的女修揽住千娆的肩,轻轻拍着,声音知性温婉:“以后总有机会再见的。”
……
镜天宗,竹中院。
“阿嚏!”
坐在椅子上,悠闲宁静喝着茶的吴忧,突然连着打了个极为迅猛的喷嚏。
吴忧吸了吸鼻子:“怪事……”
他摸了摸下巴,心有所感,正好又回满蓝了,他眯眼再度运转心法!
“……”
“???”
“不是,这踏马谁啊?!”
吴忧满脸问号地看着自己头顶上冒出的一条白色因果线。
神念触碰下,线的另一端,是一个从没见过的貌美女修。
……
“呼——”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斜坐在飞剑上,邱云清皱眉呲了呲牙,心有余悸。
千娆是第一次见到能抵挡住她体质的异性,又是被她所救,还护送一路带回汇仙城……
虽然邱云清已经表现的很冷淡了,但这种反应,对千娆来说才恰恰是致命的毒药。
看了眼手头温补神魂的灵药,邱云清的表情才舒缓了许多,悠闲笑道:
“秦老,这一趟辛苦你了,回宗之后就可以安心休养一段时间了。”
【……】
秦玉没有回话,已经是再度睡去。
邱云清没等到回音,也陷入了沉默,丹田中,那颗由精纯的火灵气凝聚成的金丹静静悬滞。
落凰谷之行,她的丹田中多了这颗火行金丹。
但它的存在并未把邱云清的修为直接提升到金丹境,反而在形成后便沉寂下来,任她怎么喊都不动弹。
倒是她的体魄和灵力质量又提升了一大截。
邱傲天,似乎是在数值怪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
白鹤乘风而去。
目送书信变化成的仙鹤飞远,姜炳捋了捋胡子,缓缓踱回洞府内。
穿过敞开的门扇,风吹动案上书页。
坐回案前,姜炳不紧不慢地把那篇没改完的低阶功法翻回之前的页数。
他已经很久没有像寻常修士一样为了突破而拼命修炼了,除了为宗门做些杂事,改进下低阶功法,他更多时候是悠闲度日。
姜炳早已没有再冲击洞虚的可能,也没有那个心气了,他剩下的时间……
已经只有几百年了。
时间缓缓流逝。
在姜炳为这篇功法落下最后一笔后,洞府中悬挂的一串小铃叮叮咚咚响了起来。
“嗯?”
他猛地一惊,抬头望去。
吴忧的身影出现在洞府门前,从容抬脚迈过门槛的动作,与记忆中的某人重合。
“青……”
姜炳微微抬手,下意识就要喊出那个熟悉的称呼。
“师傅。”
吴忧没有行礼,只是照常坐在了蒲团上,他的声音把姜炳拉回现实。
姜炳的手一顿,眼底浮现一丝落寞,很快被熟悉的老不修的笑容遮掩下。
“嘿!忧儿你来的正是时候,之前消耗的剑印已经重新补全了。”
说着他迅速清理了一下案上更改功法时的杂物,取出两枚剑印,摆在了吴忧面前。
“师傅……不去秘境,也没必要时刻带着了吧?”
吴忧有些无奈。
宗门刚给他老人家补贴回来的灵石,转眼就又给砸进去了,明明他身上带着的那枚就已经很够用了。
“不不不。”
姜炳捋着胡子,故作玄奥的摇了摇头:“忧儿你在迭水秘境的经历,已经证明这些东西在你手里能发挥应有的作用了。”
“好吧。”
吴忧叹了口气,妥协退让,把剑符收进了储物戒。
“听你师伯说,你选了天镜回返的修炼法门?怎么样,可有进展啊?”姜炳挑挑眉,表情有些揶揄。
“唔……”
吴忧低吟,回道:“只能说不愧是宗门最强的神通,徒儿如今才刚刚看到因果之线。”
“啊?!”
姜炳一愣,捂着心脏,闭目吸气。
他就是问问。
按吴忧以前的修炼速度,也不该这么快就有突破,他还以为天镜回返如此离谱一门神通,总该把他拉回到三年五载的速度上来了。
“你……忧儿你等等,让为师缓缓……”
坏了坏了,这下真天道之资了。
与此同时,吴忧也默然思索着,他在犹豫如何开口。
刚才……
或许是因为挂念,师傅恍惚间把自己错认成了那位刘长青,一瞬的落魄也被他敏锐地捕捉到了。
在地球,吴忧见过很多老人。
年轻人、中年人、和迟暮之年的老者,在面对这种事的时候,反应是截然不同的。
……
少年人,在看到哪家老人子孙不肖时,无一例外会愤懑不平,觉得不劝老人家和不肖儿女把关系断个干净不解心头恨。
到中年,就柔和了许多,即使因意见不合而大吵甚至动过手,往这么决绝的做法上想的也少了。
而老人不同。
绝大多数老人家,即使儿女再不孝,做过多少让他心伤欲绝的事,自己嘴上再怎么说永远不见不管,也还是会牵肠挂肚。
也……恨不起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师傅,你……还是很想念刘师兄吗?”
姜炳顿了顿,肩膀缓缓垮下,苦笑摇头:
“忧儿,我这当师傅的,在你面前真是什么也藏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