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陆炳早早起床洗漱,随后快步来到与金大牙约定的地点。
今天,金大牙约了一部分商家,正是要与他们商谈关于在书中插入广告的具体事宜。
由于陆炳去得尚早,因此他赶到时,茶楼内人流稀少。
陆炳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将头探出窗外,开始欣赏起北京城早餐的美景。
此时,大街上还飘着薄雾,空气中透着一丝清冷,但是不少商家小贩已经开始吆喝,他们小脸被冻得通红,不断搓着双手,脸上却依旧挂着笑容。
随着时间的推移,阳光驱散薄雾,照射在小贩的脸上,显得格外的圣洁。此时,已经有商家陆续赶到。
半小时后。
金大牙与陆炳坐于中间,外围则是围满了商家,他们都是金大牙的朋友,因此,听得金大牙要他们赚钱,便立马屁颠屁颠地跟来过来。
刚一坐定,便有人迫不及待地出言询问:“金大牙,你不是说带我们赚钱吗?快说吧,别卖关子了。”
金大牙微微一笑与陆炳对视一眼,陆炳随即冲着金大牙点点头,金大牙也不说话,只是让伙计将印刷有广告的《红楼梦》递给众人。
此前询问那人拿着手中的书籍把玩起来,还发出一声冷笑,“金大牙,我知道你最近靠这书赚了不少,你也用不着炫耀吧。”
“难道你舍得,让咱们也入一股。”
这时候陆炳站了出来,指着书本笑道:“诸位掌柜还请翻翻,看看这与以往的有什么不同。”
“刷刷......”陆炳话落,在场的人这才翻阅起手中的书籍,发现这书不仅纸张更薄,每隔一章还写着莫名其妙的东西。
“金大牙,你这个奸商,后面写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城东,怡红院,是什么东西?你怎么也把它给印刷上去了。”
陆炳挥挥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随后缓缓开口:“诸位,你们的铺子要是想要,也可以写上去,到时候咱们的书卖遍大江南北,你们的店不也一一样能够赚得盆满钵满。”
听得此话,众多商家眼前一亮,是啊,这书如今大火,要是能够在上面登上自己铺子的地址,到时候还凑没有客源吗?这可自己比扯着嗓子吆喝强多了。
一念到此,众多商家纷纷要求,把自己的店铺名字给加了上去。
“别着急,一个一个来,都有,都有!”金大牙看着他们积极的模样,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搞定商家后,陆炳对着金大牙一拱手,便快步返回南镇抚司。
刚一坐定,便听闻韩成来报,说是吏部那边的调动已经成了,严嵩已经被任命为国子监的祭酒。
之所以能这么快,一方面是严嵩本人自身够硬,他是弘治十八年二甲第二名,也就是全国第五,资历也足够老,又是庶吉士出身,几乎没有收到丝毫阻拦,便被调了回来。
当然,若是没有陆炳从中推动,他估计还得在南京蹉跎两年,因为一旦到了南京,上面没人,你还想回来?历史上,严嵩也是搭上了升任首辅的同乡夏言,这才开始得势。
远在千里之外的南京城,一个约莫身穿绯红官袍,约莫四十三四岁的中年男子,正拉着一个八九岁的孩童与一个貌美妇人缓缓登上马车,准备往北京城而去。
三人正是严嵩与他的妻子,当然还有他的儿子严世番,虽然年仅八岁,但是从他的相貌已经足以看出,他日后成就不凡。
三人一上马车,严嵩便催促车夫开始行走,“驾!”伴随着车夫一声吼,马车开始往北京城进发。
严嵩此时靠在马车一侧,紧闭双眼,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严世番缩在母亲怀中,瞪着大眼睛,看看父亲,又看看母亲,随后闭上双眼。
严嵩的妻子宠溺地摸了摸严世番的头,随后对着严嵩出声询问:“老爷,你这次能够调到北京,是托了谁的关系?”
“不知道,来人也没说,可能就是正常调动吧。”严嵩缓缓睁开双眼,冲着妻子笑道。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他自己都不信,这官员一旦到了南京,要是上面没有人捞你,你就等着烂在南京吧。
妻子欧阳氏为严嵩整理好衣服,随后将头靠在她怀中沉沉睡去。
她家与严家之间乃是世交,因此她与严嵩自幼青梅竹马,很早便订下了亲,如今已经成婚十余年。
严嵩一生都只有这么一个妻子,二人相守近60年,这段爱情不知道羡煞多少旁人。
一行三人,每天白天赶路,夜晚投店休息,经过长途跋涉之后,总算在一天正午时分,赶到了京城。
严嵩本来还在睡觉,突然被车夫的声音吵醒,“老爷,前面就是北京城了。”他心中激动万分,掀开帘子一看,雄伟的北京城已经出现在了眼前。
“哈哈哈......好好好。”严嵩连声说好,由于太过激动,眼角有泪水蹦出。
他严嵩九岁入县学,十岁过县试,十九岁中举,二十五岁时便得中进士,还被选为庶吉士,当时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谁曾想天有不测风云,一场大病竟然让他蹉跎十年,等他返回朝堂时恰逢刘瑾霍乱朝廷,他仗义执言,直接一脚便被刘瑾踢到南京去。
如今再次返回京城,距离当初的已经过去了十多年,故地重游,自然多了别样的滋味,多年摔打,也早已磨平他身上的棱角,他早不是25岁那个心忧国家,敢于仗义执言的热血青年。
现在他只想往上爬,爬到一个谁也踩不了的位置。一念到此,严嵩不由得握紧手中的拳头,心中暗暗发誓。
一旁的妻子则是满脸的心疼,他是看着丈夫从一个热血青年,一步一步变成一个左右逢源的官场老手。
又行进了十几分钟,严肃一家总算是到了北京城门口,严肃跳下马车,随后拉着妻儿便往城中走去。
“糖葫芦,冰糖葫芦。”
“烧饼,刚出炉,热乎乎的烧饼。”
“混沌,混沌嘞。”
“......”
刚一入城,耳边便响起各种小贩卖力吆喝的声音,严嵩看着妻儿,随后径直带着二人走到一处混沌摊去。
“老板,来三碗混沌。”刚一坐定,严嵩就冲着老板喊道。
老板冲着严嵩一笑,手中动作不停,“好嘞,客官您稍等,马上就来。”
在这等待的间隙,严嵩则是四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这变化太大了,我记得这以前就是个小摊,现在都成了小店。”
“夫君,你都十多年没回来,那变化自然大了。”
这时候那老板在一旁插话,“您说的那摊子以前是我爹的,他老了,干不动了,这些年我们也赞了些钱,因此把街边的一处小店盘了下来。”
“是吗?那我可得尝尝,你这手艺变没变。”
说话间,伙计便将三碗热乎乎的混沌端了上来。严嵩只尝了一口,眼眶瞬间有些湿润,这正如他当年初次进京赶考时吃的一般味道。
严嵩强忍着泪意,将混沌吃完,随后放下铜钱,便拉着妻儿往吏部去报道。到了吏部,说明身份,吏部核实之后,便有人带着严嵩往国子监而去。
国子监是大明的最高学府,,其中有不少学生以后都是能够成为大明的栋梁之才,他这个祭酒就是国子监的最高长官,而监内的学子,都可以算作他的学生。
一念到此,严嵩不由得捏紧了拳头,脸上似有凌云之志,心中暗自发誓要大干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