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达尼兹现在“身价金贵”,而拜亚姆又处于警戒状态,他只能一直待在旅馆里。
艾丝特没有这方面的担忧,她先是去旅馆向“愚者”祈祷,在获得同意后,才举行了祈求仪式,领取来自“倒吊人”方面的海盗赏金。
傍晚,艾丝特又前往那家带有因蒂斯风味菜品的餐厅,领走了剩余的一百五十金镑。
那位红发小姐没有赖账,这让艾丝特非常满意。
当然,更有可能是那位红发小姐希望艾丝特能对这件事保密,所以老实地给了尾款,包含了封口费。
在这家餐馆用完晚餐后,艾丝特才慢悠悠带着些食物回到“蔚蓝之风”,想起达尼兹好像也是因蒂斯人,她特意打包了玛德琳蛋糕当甜点。
刚刚补充过钱包里的金镑,艾丝特不介意大方地请达尼兹吃一顿,弥补他总是被自己恐吓的提心吊胆。
达尼兹看到这包小蛋糕的时候,显得相当意外,甚至可以说是惊喜:“贝壳蛋糕!?这可真是让人怀念!”
“听上去你很喜欢。”艾丝特将装着三千金镑的行李箱放在衣帽架旁,打算等克莱恩回来再说。
达尼兹慢吞吞咬着一块玛德琳蛋糕:
“是啊,很小的时候了。离我家最近的面包房经常做这个,但价格不便宜,也就过节的时候才会买。有的时候他们会放杏仁,或者将蛋糕剩下的边角料果酱、奶油涂在上面。”
艾丝特给自己倒上一杯热茶,在鲁恩待久了,她也对茶叶有了那么些偏爱:“等你作为‘冒险家’赚到足够的钱了,你打算回因蒂斯?”
“当然!我肯定要回去的!”
门口传来响动,艾丝特立刻从椅子上蹦起来,兴冲冲地跑去开门。
还没等转动门把手,房门就自己打开了,这让克莱恩一瞬间绷紧了神经,不过在看到艾丝特笑眯眯出现在眼前后,克莱恩冲她轻轻点了点头:
“没意外?”
“有,不过没什么影响,晚点再说。正好你回来了,尝尝贝壳蛋糕吗?然后我们来分钱!”
克莱恩当然知道艾丝特说的是什么,一个多小时前还是他在灰雾上送下去的那么些金镑。
不过他表面上很配合地思考几秒,才问艾丝特:“是那位先生给你的赏金?”
“对,我那笔伪装出海的那笔报酬也收到了,真的是很幸运!”
克莱恩相当赞成这句话。
达尼兹看格尔曼也抓起一块玛德琳蛋糕,忍不住得意了两句:“好吃吧?反正是哈梅尔请客,不吃白不吃。”
克莱恩面无表情,冷冰冰的眼神扫了他一眼:“还行。”
不过等到艾丝特将之前拎回来的行李箱打开时,达尼兹的眼睛立刻就贴在那些“美丽诱人”的金镑上,完全挪不开了。
“好多钱……这、这难道是之前‘钢铁’一伙人的赏金?你怎么领到的?”
艾丝特拍了拍箱子边缘:“跟中介人分了一下,不过这里还有三千金镑。”
克莱恩忽然开口了:“他拿了飞毯,不用管他。”
达尼兹悻悻地缩回椅子上:“我知道!只是这么直接看着它们……很让人心动。”
克莱恩得承认,他看到三千金镑的时候也一样心动,但这种事他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最终在达尼兹眼馋的目光里,艾丝特取走了五百金镑,剩下的交给了主力克莱恩,克莱恩起初还有一点不好意思,然后在达尼兹“我也想要”的嘀咕声里,动作麻利地收起了箱子。
等到达尼兹迫不及待告诉克莱恩他要回去“黄金梦想号”,让克莱恩用信使给他们船长送信时,克莱恩再度使用了“格尔曼式恐吓”,强迫达尼兹再次跟“冰山中将”联系一次。
然后在达尼兹憋闷的表情里,克莱恩带着装满金镑的手提箱回房休整去了,他还要去灰雾上查看下“海神权杖”里信徒的祈祷,找找有没有合适的扮演机会。
艾丝特在旁边完全没掩饰看热闹的表情,面露微笑地望着达尼兹,被他恼火地瞪回来。
“说起来,你跟‘艳珍珠’玛丽有没有打过交道?”
达尼兹回忆了几秒:“那个领子花哨得跟火鸡一样的年轻姑娘?有点印象,但不怎么了解,只是在海盗间的集会上碰过面,毕竟女海盗的数量相当少。”
“那她背后的海盗团呢?”
“‘四叶草号’,他们甚至比我们的船队还要小点,而且是这几年才开始活动的,资料很少但听说交易信誉还不错,经常在海盗集会上见到‘艳珍珠’和他们的大副。
“那位船长的来历没人清楚,是赏金一万金镑的‘金手指’亚伦,但能在短短时间内掌控好一支幽灵船和一支船队,他背后应该少不了某方势力的支撑。
“大副是赏金八千金镑的‘书虫’托马,因为以前曾经抢过某家‘知识与智慧之神’小教堂的藏书而逃窜到海外,在伦堡那边也算是个知名怪人。
“至于二副就更加神秘了,这个人几乎没在明面上出现过,我只听‘四叶草号’的人提起过。二副也没有悬赏,这点是最奇怪的。”
艾丝特点点头,算是有了一个具体的了解:“你说他们的交易信誉还不错?”
达尼兹回忆着自己知道的那些信息:“对,‘书虫’手上有相应的物品,可以对交易进行公证。跟他们做过交易的人没听说过被欺骗的,不过想要对他们动手的海盗也没有成功的,不知道为什么就会让这只海盗团逃掉。”
艾丝特心里一动:“为什么那位船长的外号是‘金手指’?”
达尼兹脸上露出了羡慕之色:“因为他曾经把拜亚姆的一家黑赌场赢倒闭……但对方硬是找不到他怎么出老千的。”
艾丝特的嘴角却提了起来:“看来我还真有必要跟‘艳珍珠’多联络下感情了。”
达尼兹见到哈梅尔的笑容,在心里替“艳珍珠”玛丽哀叹了一秒,看上去有人要倒霉了。
不过这关他屁事,只要倒霉的不是他就行。
——
在克莱恩重新走出房间来到客厅之后,艾丝特便将这件事的经过告诉他,当然略去了委托的具体内容,只是说她想去接受委托赚一点外快。
克莱恩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当着艾丝特和达尼兹的面抛起硬币占卜了一下,确认没有危险性后就沉默地点点头。
艾丝特并没有陪着克莱恩和达尼兹等待十一点那场跟“冰山中将”的交流,而是早早地回到屋里休息,她有意回避着达尼兹所说的“降灵仪式”。
每次跟“愚者”进行祈求仪式的时候艾丝特都会感到惊惧,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灵界如此不安。
出于趋利避害的本能,她选择躺下睡觉。
但这一夜艾丝特是注定睡不好的。
当克莱恩的无线电报机第一个按键敲下的时候,在安乐椅上打盹的达尼兹就瞬间被惊醒,他研究这东西的使用方法花了太久,最后就睡在了客厅里。
达尼兹异常惊恐地望着房间角落自动发出打字声的电报机,拿不准这是什么情况。
而身后艾丝特的房门“吱呀——”一声自动打开,让达尼兹的心脏几乎蹦到了嗓子眼。
不过在看清门边站的是艾丝特,不是什么女鬼的时候,达尼兹反而放下心了,他鼓起勇气凑近了打字机,看到上面多出了一张虚幻白纸,上面有几行古弗萨克语写出的单词:
“你好。我感应到了熟悉独特的气息,但它即将消散。”
艾丝特站到了达尼兹身后,眉头紧皱。
达尼兹瞥了她一眼:“我、我该怎么办?这东西是恶灵吗?”
“不,它有种让我厌烦的熟悉感,我应该见过这个家伙。”
达尼兹立刻从无线电收报机前让开位置:“那你来跟它沟通?”
艾丝特拉过椅子,坐在电报机前,活动了一下手指,然后开始发挥手速疯狂地敲字,用的也同样是古弗萨克语:
“上一次就是你在盥洗室的镜子里冒出来的,这次你又突然出现是想干什么!虽然我不介意谜语或者暗示,但我极度厌恶你上次那种什么‘主人’的说法,我告诉你,你要是不解释清楚这件事情绝对没完!不要再跟上次一样用敷衍的说法盖过去,你到底是谁!?”
达尼兹目瞪口呆,这么一长串的文字都是哈梅尔短短一分钟不到打出来的。
无线电收报机沉寂了两秒,才重新自己打出字迹:“你可以称呼我,阿罗德斯。”
艾丝特皱起眉头,看着虚幻纸张上面又冒出新的字迹:“按照对等原则,轮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了,你不需要打字。”
艾丝特冷笑一声:“果然是因为由我打字的话就会干扰到你的信号。”
鲜红色的字迹很快又出现,用的却是古巨人语:“你所预见的命运,究竟是谁的命运?”
艾丝特的呼吸停滞了一瞬间,跟“倒吊人”碰面那天翻出的塔罗牌,再度浮现在她眼前。
坐在白马之上的“死神”,似乎要穿过牌面与时空,将阴影投在艾丝特身上。
达尼兹只能看懂这个提问中的个别词语,忍不住问艾丝特:“什么预见和命运?它在说什么?”
艾丝特轻声笑了起来,没有跟达尼兹解释什么,而是望着无线电收报机:
“如果真如我所想,那是我的命运,也是‘卓娅’的命运。”
“回答正确。”
白色的字迹浮现在半虚幻的纸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