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猜猜看,今日我来找你是为了什么?”白光义应了一声,眼睛并没有看向白守文。
白守文自信一笑,“具体是什么儿子说不上来,但父亲找我无非是两件事。这两件事,一是朝堂上,二就是朝堂外了。”
“哦?说来听听。”白光义仍是看着桌上的书信,但语气却是变得有几分微妙起来。
“第一点最好猜测,当今圣上身患重病,时日无多,可太子却还年幼,他为了给自己儿子铺路故将卜建良调了回来,那么父亲您也有可能官复原职。但就算不是这样,卜建良现在权倾朝野,只要他发话,父亲您也可以官复原职,那时谁不同意也不行,就算是当今太子也不够格!”白守文说到最后提高了嗓音。
“哼哼。”白光义轻哼两声,扫了白守文一眼,嘴角似带笑意,“你用不着用这种语气说话,我还不知道你的性格?你继续说。”
白守文呵呵一笑,挠了挠头,随后道,“如今天下动乱,朝廷正是用人的时候,父亲若官复原职,也好能带我去官场历练,为我做官铺好路。不过如今朝堂动荡,卜建良在一日,那朝堂便是以他为首,若他不在,如今太子心高气傲,必会将其重新洗牌,所以说,这第一点可为之,也可不为,正所谓机遇与凶险并存。”
“继续。”白光义眼神从桌子上的书信上离开,他看向白守文,将注意力集中在其说的话上。
“这其二,便是朝堂外,或者说,江湖势力!再详细一点,便是沧州泙浚的江湖势力!”
白光义眼睛亮了几分,白守文继续说着。
“当今天下最为动荡,百姓生活最为艰苦的地方便是南方。故天下若大乱,南方定是烽火燃烧最为严重的地方,而泙浚城此地位置特殊,除却两方环水外,它与最近的宁城还有一道天险相隔,所以此地若反,朝廷无论是支援,还是平乱都会十分困难!”
“嗯,说的不错,但那一道天险的另一边是宁城。除了泙浚,宁城与其他城的距离也是十分遥远,所以宁城若是反不也和泙浚一样,朝廷难以顾及吗?”
白守文笑笑,“父亲这是在考我了,只看地势,宁城确实与泙浚城的差别不大,但宁城要反最大的困难不是如何面对朝廷的围剿,而是自身错综复杂的势力。与泙浚城田府与断剑山庄两家独大不同,宁城之外有三大势力围聚,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关键的是。”白守文顿了顿,“宁城有姬家!”
“哈哈哈!”白光义笑了起来,他欣慰地看向白守文,“不错,不错,你所说已经不下我所想,那你就说说,我找你何事吧。”
白光义这话一出,白守文的笑意却是收敛了起来,他长叹一口气,“唉,我想父亲找我八成是为了与田府结为亲家一事。”
白光义点点头,“你自己明白最好,我虽然预感一时半刻天下还不会大乱,但是风云难测,还是先做准备为好。”
“可是那毕竟是儿子我的终生大事啊。”白守文嘴一撇轻声说道。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白守文连忙改口,他看见父亲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自己,他赶忙继续说道,“父亲,除了联姻就没有别的方法吗,再说···”
“再说什么?”白光义板起脸,“我白家确实家大业大,比田府要强上不知多少倍,但刀子可不长眼睛,要命的时候到了,还不是人家一句话的事情?那时候,白家和田府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白光义训斥下来,白守文不敢反驳,他低着头,应着,“是。”
见白守文的样子,白光义知此事也是为难他,呼了口气,道,“守文,我知这事有些难为你,但我听说田府的女儿性行淑俊,长得也十分俏丽,嫁给你也不算委屈你。而且此事我们白家也实在是没了办法,但凡我们白家能拉拢建立一点可靠的势力,我也不至于以你为代价。唉···”
白守文聪慧无比,他又怎么不会知道这些道理,他看见父亲满脸愁容,心中也不是滋味,他想了想道,“父亲,孩儿明白您的一副苦心,但孩儿还没有谈婚论嫁的想法,不过这一场婚约孩儿必定履行,可若是孩儿能在这段时间想到两全其美的法子,还请父亲给孩儿自己决定这件事情的权利。”
安静。
“啪,啪,啪。”手指敲在桌子上发出声响,白守文与白光义两人都沉默着,这声音在静谧的房间内更显清脆。白光义闭着眼睛,手指韵律地敲打桌子,白守文看着父亲,内心平静,无论父亲的答案是什么,他都做好了准备,做好了为白家付出的准备。
“守文,你今年已有二十余二了吧。”半天后,白光义睁开眼缓缓说道。
白守文嘿嘿笑了一声,“回父亲,您这话也对,孩儿已是二十三,确实已有二十二。”
白光义一怔,随后苦笑,“你这孩子,说这种话是挖苦为父吗?”
“不敢当不敢当,玩笑而已。”白守文连忙摇头。
“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啊。”白守文叹了口气,将面前的书信拿到一边,随后他挑出一张白纸放在面前,拿起毛笔,蘸上黑墨。
“你的婚姻大事,为父已经帮你拒绝过很多次了。但这一次,是为父给你找的,你若想拒绝便要靠你自己,便要···”
白光义笔墨一挥,书信完成。他推到白守文面前。“让我欣赏一下京都第一才子的智慧!”
白守文看了一眼书信后,自信一笑,道。
“奉陪!”
······
“铛!铛!铛!”金铁之声传来,两柄铁剑相互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连绵不绝。
百花林中一块空旷的地面上,一男一女各手持一柄长剑。正在比试。两人你来我往,看起来势均力敌,但女子长剑在空中甩了几个剑花后,向左一划,男子欲作抵挡,本灵动的剑法却突然迟钝一下,这个功夫,女子的长剑又是往回,向右一划,男子的长剑直接被打飞了出去。
“好!谢姐姐果然厉害!”外围处也坐着一男一女,长剑被打飞后,这坐着的女子直接站起身,拍手叫好。瞧她那活泼的样子,不就是宁城人人避之的“混世魔王”蓝吟吗。而坐在她旁边的就是百花谷大师兄宋华轩,在场上比试的两人自然就是季筱与谢雨荷两人了。
“谢姑娘果然厉害,季筱自认不如。”季筱手中长剑被击飞,这一战也自然没了悬念。
谢雨荷将剑收回剑鞘中,“我百花谷最擅长的就是剑法与掌法,你我比试剑法,本就占不上便宜,而且我刚刚那剑,你若是左臂康复,恐怕就能应付下来了。”
季筱走到被打飞的剑旁,边捡边道,“虽是这么说,但就算我左臂康复,能挡下刚刚那招,也还不是谢姑娘的对手。”
“是啊,是啊,谢姐姐你武功高强,可要比不愿服输的季哥哥强多了。”说罢,蓝吟朝季筱吐了吐小舌头,看样子还是将前几日季筱不愿叫蓝吟师姐的事情记在心中。
谢雨荷听后莞尔一笑没有放在心上,而季筱则是尴尬无比,只好苦笑几下。
这时,宋华轩站了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季兄弟,我再来试试你百花掌修炼得怎么样了。”
“这···”季筱有几分迟疑。
“怎么了?”宋华轩看到季筱似有几分为难,问道。
“我这几日并没有修炼百花掌。”
季筱的话出人意料,宋华轩与谢雨荷都很是意外,宋华轩赶忙发问,“为何?我明明说过,只有练得百花掌才能治好你的伤势。若不练,你左臂的伤就无法彻底康复。”
“我当然知道。”
“那你为何?”
季筱露出无奈的神情,“那天你告诉我所练的百花掌与你不同之后,我越想越不心安,生怕自己练错。到时候怕不仅没治好左臂,还会再加新伤势,所以这几日便没有修炼百花掌。”
“这···”宋华轩怔住,季筱所说的这一点他之前并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也对此也有所顾虑。季筱再这么说出来,他心中没底,不好去劝说季筱。
谢雨荷对此也知情几分,她听过季筱所说,心中也没个决定。
季筱,宋华轩与谢雨荷三人沉默,百花林一片肃静,唯有冷风吹过,雪花飞舞的声音。
蓝吟看着安静的三人,有许多不适应,她渐渐凑到谢雨荷的身边,悄悄问到“谢姐姐,为什么你们都不说话,还有季哥哥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谢雨荷看着睁着大眼睛,脸上写满好奇的蓝吟,摸了摸她的头,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说给蓝吟听。
“啊?季哥哥原来受过这么严重的伤啊,我之前听你们说的时候还以为季哥哥受得只是一般伤呢。”
谢雨荷看了季筱与宋华轩一眼,“若是一般的伤,我们百花谷又怎么会治不好呢?”
蓝吟撅嘴沉吟,“谢姐姐说的是,只是我有一个疑问,季哥哥需要如此谨慎吗?”
“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谢雨荷听蓝吟这话似乎对此事有不一样的见解,生了几分兴趣。
“是这样的,谢姐姐你不是说季哥哥想要彻底康复便要修有百花内力吗,而领悟百花掌便是当下唯一的方法,所以说关键不是百花掌,而是百花内力。”
谢雨荷精神一振,看向蓝吟的目光不由得变了几分,“你继续说。”
“那么季哥哥为什么练出的百花掌不一样,领悟百花掌的过程哪里有差别,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季哥哥修炼产生的百花内力是否与正宗的百花内力相同,是否能与左臂中残存的百花内力合为一体,灵活运用。而谢姐姐刚刚说过,季哥哥百花掌中存有的气息与百花内力相同,那问题不就迎刃而解,还考虑那么多做什么。”
谢雨荷眼睛直直地看着蓝吟,“没想到,没想到。”
“谢姐姐,没想到什么。”蓝吟歪头好奇地看着谢雨荷。
谢雨荷哈哈一笑,将蓝吟抱了起来,“蓝妹妹,没想到你竟然如此聪明,感觉这不是平日的你啊。”
蓝吟被谢雨荷抱起来本是咯咯笑着,接过听了蓝吟的话后,嘟起嘴,“什么呀,谢姐姐说得我原来好像很笨一样。”
谢雨荷嘿嘿笑起来,“不笨不笨,蓝妹妹最聪明了。”
“唉,谢姐姐你这话又是错了。”蓝吟态度一转,手指一伸摇了摇说道。
“哦?”
“天下聪明人数不胜数,如天机阁主,酒剑客,卜建良等等都是名震天下的智者,而我蓝吟默默无名,与他们相去甚远。自是称不上最聪明。”
”哦?“谢雨荷有些意外,她瞧了瞧眼前一本正经的蓝吟,好奇这竟是那个古灵精怪的蓝吟说的话。
蓝吟慢慢将手背过身,她长叹一声,眼神穿过层层流云。“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蓝吟不敢自夸,担不得最聪明,也谈不上智者。只能简简单单地道一声聪明人罢了。”
说罢,蓝吟插起小蛮腰,嘿嘿一笑,分外得意。
谢雨荷看着蓝吟又变成老样子,略感头疼,不知该说些蓝吟什么好。刚刚她还想蓝吟难得正经,原来都不过是假象。不过虽是如此,蓝吟刚刚跟她说的话也确实有几分道理,谢雨荷回过神,连忙向季筱,宋华轩两人叫去。
“季筱,宋师兄!你们过来,我有话跟你们说。”季筱与宋华轩齐齐转过头,向谢雨荷方向近去。他们心中好奇谢雨荷找他们何事,来的近了,宋华轩先是问道。
“谢师妹,你想说什么?”
谢雨荷推了推一边的蓝吟,将蓝吟推在三人视野中心。蓝吟被这么轻轻一推,脑袋有些发懵,她先是看了一眼面前的宋华轩与季筱两人,挠了挠头,随后回头望向谢雨荷,“谢姐姐,你这是干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