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山,赵子龙,这是那个七进七出的男人?
刘和呆住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气运?
赵云也大感吃惊,忙问道:“阁下莫非便是大司马幽州牧刘使君之子?”
“不错!”刘和回过神来,压抑住内心的狂喜,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神态,“我被困邺城,听闻家父遇害,冒死逃出,若非遇到二位,恐怕要与家父团聚了。”
“刘牧实乃宽仁之主,可惜……”
赵云一声轻叹,刘虞在幽州乃至河北的名望极高,深得人心,竟被公孙瓒所杀,近几年公孙瓒的表现,让他大感失望。
“唉呀,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赵雨催促道:“二哥,还是先背刘公子回家治伤要紧。”
赵云神态恭敬了许多,抱拳道:“公子若不嫌某家中寒微,请到舍下休息养伤,如何?”
“二位是我救命恩人,不必如此客气,我已是穷途末路,能有个落脚之地便知足了!”
刘和在赵雨的搀扶下爬上宽厚结实的肩膀,一颗心也踏实下来。
这可是三国第一护卫,常胜将军,就是他们不邀请,也要死缠烂打。
不收赵云,那才是白穿越了!
赵雨还想爬上树捡破烂,被刘和阻止,只捡了铜炉,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走出密林。
树林外一座坟前,有匹高大神骏的白马,赵云将刘和扶上马背,亲自牵着缰绳。
刘和痛并快乐着,放眼三国,能让赵子龙牵马坠蹬的有几人?
路上边走边聊,原来今天是赵云兄长的周年忌日,坟头就在不远处,一大早来烧纸,看到天空飞过异物,坠落在林中,便追过来。
赵云在磐河之战首次出场,救了公孙瓒,本要随刘备去救陶谦,但因兄长去世,回家守孝,汉代要服丧三年,还需两年。
赵雨像这春天的小燕子,跑前跑后问个不停,若是路程够长,只怕连穿越的事情都要刨出来。
不觉来到一座幽静的小村庄,勤劳的农夫早已下地,赵云家就在村头,三间房屋略显破旧,但收拾得干净整齐,院子里养着一群鸡。
刘和暂住赵云兄长的卧房,检查伤势,幸好只是崴了脚,休息几日就好。
“公子安心养伤,我炖鸡汤给你补补!”赵雨是个能干的姑娘,前脚出门,后院就一阵呱呱乱叫。
很快院里便来了不少人看热闹,赵云不善应酬,干脆将他们推出去,紧闭大门。
这种小山村根本藏不住秘密,别说来了个陌生人,就是来条野狗,转眼全村人都会知道。
到了晚上,终于有人敲开大门,进门便问道:“子龙,听说你救了个神仙,人在哪里?”
刘和在屋里暗笑,嚼舌根是人类的天性,再加上天马行空的想象,符合现实的变成事实,不符实际的成了传说。
自古没有人能上天,自己却做到了,连这个小小的村庄都如此议论,邺城的情况可想而知。
赵云也解释,带着那人到屋里,介绍道:“这位是在下乡党夏侯兰,我近日不便出门,许多事还需他帮忙。”
见礼之后,夏侯兰道:“公子乃国士之后,又身负皇命,就该学勾践卧薪尝胆,如此冒险,过于草率了。”
初来乍到,赵云也不苟言笑,刘和正不知该如何开口拉人,夏侯兰这番话可是说到了点子上。
遂摆出一脸正气,决然道:“天降丧乱,朝纲崩摧,吾上不能为君分忧,下不能为父母尽孝,大丈夫有仇不报,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夏侯兰劝道:“孟子曰: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公子肩负勤王兴汉重任,历经波折,必能成大事。”
“多蒙阁下提醒!”刘和抱拳道:“今汉道凌迟,群雄各立,吾为汉室宗亲,虽有心讨贼,却无力施为。此次领旨冒死出宫,正是要聚天下义士豪杰,兴兵勤王,匡扶汉室,二位乃当世英雄,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夏侯兰欣喜道:“我这几日正准备去冀州投军,孰料袁绍竟如此名不符实,今幸遇公子,实乃天意,若蒙不弃,情愿追随左右。”
扭头看向赵云:“子龙,明主就在眼前,你还愣着干嘛?”
赵云一阵犹豫,蹙眉道:“我……”
夏侯兰顿足道:“我们先前便讨论过此事,今公孙瓒残暴不仁,袁绍又徒有其名,你先前帮错人,懊悔不迭。如今刘公子欲报仇雪恨,正是将功折罪之时,何必迟疑?”
过年的时候听说刘虞被杀,赵云心中烦闷,找夏侯兰对饮谈心,深为当年救公孙瓒懊悔,致使百姓受难,忠良遇害。
夏侯兰也大骂公孙瓒不仁,决定先去投袁绍,等服丧期满后举荐赵云,一起讨伐公孙瓒。
赵云此时脑海中正浮现出一张流着泪的脸,诚挚的目光,恳切的言辞,还有大大的耳垂。
终于叹了口气,抱拳道:“非是在下不肯效力,只因服丧未满,实不便远行。”
夏侯兰劝道:“自古忠孝难两全,昔日光武兴业,姚母自尽以全姚次况忠义,世祖亲为举丧,以折三年之服,名垂千古。今何不效姚期之举,以成功业?”
刘和马上点头道:“子龙乃大孝之人,本不该勉强!只是盗贼蜂起,国有累卵之危,民有倒悬之急,吾虽不敢比于先祖,但兴汉责无旁贷,愿效其行,明日便到尊兄坟前祭奠,以慰英灵。”
赵云忙道:“在下愚钝,岂敢与先贤相比?”
夏侯兰大声道:“兄有王佐之才,你那一身本事足比姚将,吾岂不知?刘公子乃光武嫡长苗裔,奉旨出宫,心怀大志,今幸遇于此,或许冥冥之中便是令兄指引,弥补过失。”
“兰大哥说的好!”门口人影一闪,赵雨端着盘子走进来,嗔怨地白了一眼赵云:“大哥要是在天有灵,肯定也不意你为他服丧而耽误大事。”
回头将菜摆在桌上,轻笑道:“我二哥是块木头,公子不必介意,一会我来劝他,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委屈公子了!”
炖了一只老母鸡,还有炒蛋、煎蛋,这在农村已是最隆重的待客之礼。
刘和忙道:“未曾报恩,又受如此厚待,姑娘如此,让我心中惶愧。”
赵雨轻咬红唇:“就怕公子锦衣玉食,吃不惯这山野粗糙之物。”
刘和慨然道:“若不得自由,虽龙肝凤胆也食之无味,今遇三位,颇有知音之感,粗茶淡饭也能自得其乐。”
“公子真会说话,快尝尝我的手艺如何。”赵雨笑得眉眼弯成月牙,递上筷子。
刘和看赵云似乎还有心事,不能操之过急,索性洒脱一些,拿起筷子笑道:“相逢便是有缘,今晚吃鸡,大吉大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