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手机的正是陈刚。
车力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故作镇定道:
“刚哥,我老母刚做完手术,我想打电话问问她的情况如何?
我知道近期内不允许打电话,不允许接触任何人。
但这个世界上,除了母亲,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规矩就是规矩。
我懂。
要打要罚,悉听尊便。
我车力绝不皱一下眉头。”
陈刚虽然满身的酒气,但眼神依旧犀利,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像一道利剑,似乎要刺穿车力的胸膛。
闻言拍了拍车力的肩膀,打开了扩音器,随后将手机递给车力:
“接吧,正好,我也想咱娘了。”
此时,电话那头响起一阵女音:
“喂,你好,请问找谁?”
“孙护士长,我是车力,我妈的情况怎么样了?”
“你放心吧,我找的是院里的顶级专家教授,手术很成功。
现在大娘的身体状况稳定,正在做术后康复治疗。”
“太好了,孙护士长,谢谢你,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你怎么还叫我孙护士长?”
“孙……孙同志。”
“算了,还是叫护士长吧,你……你啥时候回来?
大娘想你了,瑶瑶也想你了。
我……我也想你了。
你,你,你……有没有想我?”
泰山压顶不变色的车力,脸红脖子粗,乱了分寸:
“荒郊野外的,还有野鸡叫,信号不好,我听不清你说什么,我很快就回去了,挂了。”
陈刚没想到车力竟然还有这令人“惊喜”的一面,笑的前仰后合。
“力兄弟,你是个人才啊,上个医院的功夫,竟然把护士长勾搭上了……。”
……
一间温馨的卧室内。
床头的一盏台灯发出柔和的亮光,一身睡服的孙慧看着手机,气恼道:
“这个猪头,脑子一点窍都不开,气死姑奶奶了……。”
孙慧打了个哈欠,又给旁边熟睡的瑶瑶重新盖上被子,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拨通了一个快被遗忘的号码:
“喂,杨队,刚才车力给我打电话了,你不是说无论多晚,都要第一时间反馈给你吗?”
“孙女士,你做的很好,现在请你把刚才你俩的对话,原原本本的给我重复一遍,记住,事无巨细。”
“这,这……,这,好吧,一开始他问大娘的手术……,后来我说我……我想他了,问他……咳咳,问他有没有想我……。”
“等等,孙女士,涉及到你俩隐私的话,可以省略。”
“……最后,他说荒郊野外的,还有野鸡叫……。”
电话那头的杨峰心中一动,随后郑重道:
“孙女士,你提供的信息很重要,很及时,感谢你为金城的良好社会治安做出的努力。”
孙慧沉默片刻,问了一个一直憋在心里的问题:
“杨队,车力是警察的卧底吗?
他有危险吗?”
良久:
“车力是个好同志。
和平的道路上,难免会有荆棘,我和车力都是披荆斩棘的开路者。”
挂掉电话,回味着这句奥妙无穷的话,孙慧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这个杨队似乎说了很多,但又似乎什么都没说。
……
天刚刚放亮。
两辆警车闪着警灯直奔大棚区呼啸而来。
晨跑中的王一帆,闪身躲到路边,让开道路。
大黑机警的站在王一帆身后。
后面的一辆警车突然刹车,车窗摇下,刘富贵探出一颗,似乎还有头发焦糊味的脑袋,竖起大拇指:
“一帆,我从不相信人是铁打的,感觉你破了例。
昨晚那么累了,竟然还跑步,叔服了你了。
有一说一,昨晚的事得谢谢你,整个靠山镇的人都得谢谢你。
你放心,事后,我为你请功。”
“呵呵,刘叔,我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而已。
请功就免了。
你们这是去哪?”
“当然是抓网吧的法人王麻子了。”
“王麻子不是住镇上吗?”
“去了,家里没人,联系到一个姓孙的女网管。
说王麻子好几天没露面了,好像去他姐夫的大棚里帮忙去了。”
说完,警察继续前进,执行公务了。
望着严重超标的汽车尾气,王一帆面露疑惑之色:
“这个王麻子,去王春生的大棚干什么?”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王一帆临时改变了晨跑的路线,带着大黑,远远的跟在警车后面。
……
老鼠怕见猫。
坏人怕听警鸣。
迷迷糊糊中,醉酒的众人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警鸣。
陈刚警惕性最高,当时就蹦了起来,从腰里把枪掏了出来。
来到窗边,向外看去,只见两辆警车停在门口。
隔着铁门,王宝发正在和来人交涉。
其他众人也醒了,慌乱的穿着他人的衣服,脸上满是惶恐之色:
“怎么回事?怎么有警鸣?”
“警察怎么来了?从金城来的吗?”
车力满脸凶狠:
“刚哥,跟他们拼了。”
菜狗则是典型的保守派:
“刚……刚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要不,咱往山上跑吧?”
陈刚把枪口抵在菜狗的喉咙上,低沉如野兽般的嘶吼道:
“狗子,老子宁愿吃枪子也不愿吃牢饭。
再扰乱军心,老子第一个把你灭了。”
菜狗吓得小脸煞白,再也不敢放声了。
王麻子起初还以为“庄稼”的事情败露,金城来的警察抄家来了,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不过,透过车窗看着车牌号,喃喃道:
“不对啊,车牌号是镇派出所的啊,我堂哥当所长时,我还坐过几次呢?”
陈刚等人的心稍安。
车力的心却涌起一股强烈的失落感。
此时,只见王宝发跑了进来,气喘吁吁道:
“姑父,不好了,昨晚,你的网吧着火了。
还好,没有死人。
警察找你了解情况来了。
看样子,你得跟着去一趟。”
陈刚等人的心彻底放下了,陈刚搂着王麻子的肩膀,安慰道:
“麻子兄弟,刚才狗子也说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你就跟着去一趟。
真要判刑了也不怕。
哪天我带兄弟们去劫狱。
以后跟我去金城混,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赌场封了。
游戏厅关了。
网吧又被烧了。
王麻子的心在滴血,慢慢走出屋门。
菜狗看着窗外,忽然惊愕的张大了嘴巴:
“我曰,好大的一条狗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