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男人,就是要勇!
六月十二日,刘平武站在南鹏第三医院门口,手里捧着一簇鲜花,在心里给自己鼓劲。
今天是三院解除警戒的日子。
中午刚过,警戒线外,就聚集了从各区赶来的家属们。
刘平武站在中间,人模狗样,还捧着一簇鲜花,格外引人瞩目,真是鹤立鸡群。
于是遭到强势围观。
上百双眼睛注视着自己,刘平武心里还是有点虚。尤其是里面还有不少穿警服的人,在晃来晃去。
刘平武在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
过了一会,他旁边来了一位阿姨。
一米七左右,波浪头,穿着一件红色小翻领短袖上衣,一条垂直的深蓝色夏裤。戴着一副太阳镜,非常时髦。
刘平武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
她看上去四十多岁,气质很好。一般人驾驭不了的红色,穿在她身上,显眼却不张扬。
嗯,不应该叫人家阿姨,该叫大姐。
大姐一眼看到了刘平武手里的花,忍不住上下打量着这位精神小伙。
“小伙子,你也是来接人的?”
“是的,接女朋友。大姐,你也是来接人的?”
大姐?我这么年轻吗?
察觉到大姐的疑惑,刘平武笑着解释:“大姐,你的年纪看上去比我大不了几岁,必须叫大姐。叫阿姨这样违心的话,我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大姐淡淡一笑,又问道。
“你女朋友是警察?”
“是啊,她四月底抽签,抽到这里值勤。”
“女警可不多见。这三院是干什么的,你心里应该清楚。不担心?”
“说不担心是假话,可是担心也没用。警服穿在身,责任担在肩。既然被抽中,就好好地支持她,做她坚强的后盾。”
“呵呵,小伙子觉悟不错。这么快就进入到警察家属的角色。”
“努力学习,不断进步,争取早日成为合格的家属。”刘平武谦虚地说道。
大姐觉得眼前这小伙越发顺眼。
作为曾经的、现在的警察家属,她对这个称呼和所需要承担的东西,深有体会。
现在看到新一代的家属在迅速成长,心里觉得欣慰。
“小伙,你女朋友是从哪里抽调上来的?”
“上塘派出所。”
“上塘派出所?”大姐低声惊呼一声。
“怎么,大姐也听说过上塘派出所的大名?对啊,它当年号称南粤第一所,鼎鼎大名。大姐你也是家属,当然也听说过。”
“上塘派出所没有几個女警吧。”
“在编七位,户籍科的于姐、李姐、莫姐,后勤科的张姐、武姐,加上我女朋友,上塘派出所的七朵金花。”
“你对上塘派出所很熟啊。”
“还好,比对自己公司熟一点,去那跟进自己家差不多。”
“你跟...你女朋友是怎么认识的?”
年纪大一点的女同志,就是对这些八卦消息特别感兴趣。
今天刘平武精神有点亢奋,眼睛瞄着三院警戒线的出口,嘴里欣然地答着话。
“我们就在上塘派出所认识的。”
“在所里认识的?你跑去所里办事认识她的?”
“不是。我是被前公司的两个扑街诬陷,被传唤到派出所。幸好我女朋友挺身而出,主持正义,还我清白。我实在是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嘻嘻——”
刘平武笑得开心,大姐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此时警戒线出口有人晃动,刘平武马上被吸引过去,举目张望,寻觅着宁可欣的身影,没有注意到大姐的反应。
原来只是运输物资的人员在交接,一场空欢喜。
大姐在旁边沉默一会,突然又问道。
“你是什么时候跟你女朋友认识的?”
“4月1号。”
“去年4月1号?”
“不,今年4月1号。”
“才两个多月。”
“是啊。感情这东西,只要两人看对眼了,就跟老房子着火一样,呼呼地快得很。”
“小伙很有经验啊?”
大姐的这句问话很有意思,刘平武下意识地转头,似乎看到她双眼的目光在太阳镜后面凝聚。
刘平武心底没由来地一阵发怵,说不清道不明地感觉到某种危险。
“我没经验,这话是钱钟书钱老爷子说的,他老有经验了。”
大姐看着刘平武,突然语气变得轻松,“小伙子挺会聊天的啊。你老家哪里的?”
刘平武骤然觉得身上的压迫感也为之一空,仿佛一位老渔夫撒过来的铺天盖地的网,突然又被他收回去了。
有点奇怪。
或许是我太想可欣了,出现幻觉了!
“楚南上善市的。”
“哦,楚南上善市,是个好地方啊。”
“大姐去过?”
“去过,待过几天,只能算是路过。你跑来南鹏市,家里放心吗?”
“放心,我从小老实听话,做事踏实,爸妈对我放心得很。”
大姐猛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很难从对方嘴里套到真正想知道的信息。
警戒线出口打开了栅门。
一群警察,男多女少,从里面鱼贯而出。
家属们蜂拥而上。
父母围着儿子,问长问短;孩子扑进妈妈的怀抱里,老公在一旁只知道憨憨地笑;一只手抱起孩子,另一只手拉着老婆的手,像个得胜归来的将军...
宁可欣背着一个背包,顺着人流走了出来。
她一眼就看到把手里的花高高举起的刘平武,飞快地跑到跟前,啊呀大叫一声,扑进刘平武的怀里,差点把他的老腰闪到。
“这花真漂亮,真好看。”
“当然好看了,因为它凝聚着我这一个多月来对你的日思夜想。”
“嘻嘻,真得想我?”
“日日夜夜,无时无刻都在想你。上班的时候想,下班的时候也想。
有时候开会,开着开着,就会忍不住想,我的欣欣在三院,过得怎么样?有没有累着?有没有饿着?晚上吹空调会不会着凉?”
甜言蜜语,飞进宁可欣的心里,给原本激动滚烫的情绪,噗噗地浇了几盆油。
宁可欣看着刘平武,眼睛里都能滴出水来,嘴唇滚烫得发红。
她左手捧着花,右手搂着刘平武的脖子,媚眼如丝,嘴唇要往他脸上印过去。
“咳咳!”一阵熟悉的声音惊醒了宁可欣,她把遮住视线的花挪开,看到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大姐摘下太阳镜,神情不善地看着两人。
“妈!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