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强的气息！’

相比于沉浸在玉小刚记忆画面中的「血红九头蝙蝠王」，另外那道红黑色蝙蝠形貌的意念体，注意力却是放在了前者的身上。

形态近似于魂兽「吸血魔蝠」的身影，那犹若老鼠头的脸上，浮现出拟人化的凝重之色：‘十万年魂兽？’

‘这个废物的身体里，怎么会有十万年魂兽的精神意念存在？’

‘十万年魂环？还是十万年魂骨？’

血红的眼眸中，怨毒与愤恨交织，让那老鼠一样的面庞看上去极为扭曲、狰狞。

可能是被这边浓烈的负面情绪所吸引，「血红九头蝙蝠王」从对‘武无敌’的忌惮、恐惧中回过神，将注意力投向「吸血魔蝠」意念体。

感知着对面有些熟悉的气息，「血红九头蝙蝠王」搜索过往的记忆，很快锁定了其中一道身影，意念传递出一道讯息：“你是……汉尼拔？”

“嗯？！”「吸血魔蝠」意念体微微颤动，一对蝠翼悄然微张，警惕的不答反问道：“你是谁？”

有时候，不回答，往往也是一种回答。

所以，「血红九头蝙蝠王」眸子中闪过了然之色，瞬间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居然真的是你~”

视线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对面的「吸血魔蝠」，如果不是对方的气息与魂兽相差比较大，并且与它曾经接触过的汉尼拔有些相似，而汉尼拔的武魂正是「吸血魔蝠」的话，它还真不一定能够做出前面的判断。

「血红九头蝙蝠王」确定了「吸血魔蝠」的真实身份是『杀戮之都』曾经的护卫队成员，八环魂斗罗汉尼拔，可汉尼拔对「血红九头蝙蝠王」却依旧一无所知，这令他心中的警惕心提升到了极点。

他很难理解，为什么一个疑似十万年魂兽的精神意念体，会猜出他的身份。

‘是通过玉小刚那个废物知道的么？’汉尼拔心中如此猜测道。

可问题是，玉小刚何德何能，可以与十万年魂兽产生交集，并且将其精神意念体收进体内？

“汉尼拔，有没有兴趣做个交易？”

正在这时，「血红九头蝙蝠王」向汉尼拔这个昔日的手下发出了一个合作邀请。

……

精神识海中发生的种种，外界的玉小刚只有一点冥冥中的感应，具体的却是一无所知。

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原本被埋藏在记忆深处的那段屈辱过往再次浮现心头，让他的精神状态变得有些歇斯底里。

不幸的是，冰乐正好撞上了这个枪口，沦为了玉小刚发泄负面情绪的最佳工具。

血光闪耀中，罗三炮狰狞庞大的身形显现，落在玉小刚身侧的雪地上。

可能是因为刚刚才被「血红九头蝙蝠王」叫破身份，主导罗三炮左边头颅的汉尼拔这次没有朝着玉小刚发起攻击，而是与「血红九头蝙蝠王」主导的右边头颅一样，保持着冷眼旁观的姿态。

对此，玉小刚只是皱眉扫了一眼之前反噬自己的那颗脑袋，他刚刚已经做好了准备，也在心中暗自下了决定，如果对方再一次的攻击自己，那就控制中间的主首，将这个不听话的左首彻底破坏，哪怕因此让武魂出现损伤也在所不惜！

凌易曾经说过，不受自己掌控的力量，不如不要！

耳畔仿佛再一次响起凌易的声音，玉小刚认同的同时，也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有些反感凌易的说教，却不得不承认，对方所说的很多道理，都让他受益匪浅。

但越是如此，他就越是抗拒。

压下心中复杂到自己也理不清的思绪，玉小刚心念一动，操控着罗三炮朝着地上的冰乐撕咬过去。

“不……不要——！”

“我错了！求求你！不要这样——！啊——！！！”……

凄厉的哀嚎声中，玉小刚慢慢闭上双眼，脸上逐渐浮现出享受之色，嘴角慢慢爬上一抹淡淡的病态笑容。

“没有人可以再无视我！没有人可以再瞧不起我——！”

哀嚎声渐渐低弱，直至消失不见，原地只余让人牙酸的咀嚼声持续不断响起。

……

一个月后，斗罗大陆中央，『凌云城』。

“小刚？！”

一声呼喊，在城门外数百米处的官道上响起，引得周边来往行人纷纷投来视线。

听着那熟悉的声音，以及其中所蕴含的七分惊讶、三分关切，玉小刚神色平淡的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对方：“二叔，好久不见。”

来人正是【蓝电霸王龙家族】的二当家，同时也是玉小刚的二叔，玉罗冕。

“还真是你小子！”

玉罗冕大步流星的走上前，来到玉小刚的面前，抬手就准备拍一拍玉小刚的肩头。

谁料，玉小刚脚下步伐微微挪动，轻盈而又丝滑的避过了这一巴掌。

玉罗冕拍了个空，看着玉小刚的眼神中闪过一抹讶异之色，却也不在意，接着道：“这两年你跑哪里去了？大哥找了你好久——”

“父亲……”听到玉罗冕提到玉元震，玉小刚平静的神色微微变化，眼神也柔和了几分。

但随即，所有的情绪波动都消失，玉小刚重新恢复平静，淡淡的道：“过段时间，我会回去一趟的。”

“什么过段时间？”玉罗冕面色一沉，虎目瞪着玉小刚，有些不悦的道：“正好我们要回『玉龙山脉』，你跟我们一起走！”

面对玉罗冕的强势，玉小刚眼底微红，杀意一闪即逝，他强忍着心中翻腾的负面情绪，语气冰冷的道：“我说了，过段时间，我会回去的。”

“嘿！”看着气息突然冷厉下来的玉小刚，玉罗冕忽然咧嘴一笑，开口道：“小刚，二叔我不是在跟你商量，知道吗？”

虽然玉罗冕的声音比较平稳，也是笑着说的，但在后面跟上来的【蓝电霸王龙家族】族人们耳中，却可以听得出来，玉罗冕这是发怒的前兆。

玉小刚也听出了玉罗冕话语中的意思，神情变得更加漠然，冷冷的道：“二叔，我也不是在和你商量。”

顿了顿，也不管玉罗冕的反应，玉小刚转过身，继续朝着『凌云城』的城门走去。

“你……！”

看着头也不回离去的玉小刚，玉罗冕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眼中浮现出毫不掩饰的怒火，右手握爪，脚下朝前迈步，就准备抓向玉小刚的肩头。

“二爷，二爷！”

关键时刻，旁边的青年一把拉住了玉罗冕的胳膊，连忙低声提醒道：“这里是『凌云城』，咱们还在城门口呢——”

“呼——”玉罗冕轻吐一口气，用力的瞪了玉小刚的背影一眼，怒意未平的道：“哼！大哥也太由着这小子了，看看这小子这些年都在外面学了些什么，都敢跟我龇牙呛声了——！”

说是这么说，但考虑到『凌云城』里面坐镇的尘家父子俩，他还是没有再想着强行将玉小刚带走。

一念至此，玉罗冕转过身，怒喝道：“我们走！”

耳畔响起玉罗冕的声音，玉小刚在周边行人投来的一道道异样目光中款款而行，很快就顺着人流进入城中。

几乎在同一时间，城门口发生的这场小闹剧，也在极短的时间里传到了『凌云城』内的相关人员面前。

……

半个小时后，武魂研究院，顶层。

推开厚重的金属大门，玉小刚迈步走进房间，入目的是一排排熟悉的铁栅栏笼子与一张张试验工作台。

以及，那更加熟悉的声音！

“小刚？”凌易回过头，放下手中用透明水晶打磨出来的手搓版显微镜，脸上是玉小刚熟悉的和煦笑容：“听孤影说，你找我？”

“嗯。”玉小刚点了点头，视线扫过凌易身前工作台上的一个蝙蝠石雕。

刚刚在楼下的时候，他看到孤影在一个同样的蝙蝠石雕上点了几下，然后拿起石雕上的挂饰，对着耳朵与嘴巴，说了自己到来的信息。

“这是研究院‘魂导器课题组’那边的最新研究成果~”

留意到玉小刚的视线，凌易淡笑着介绍道：“仿照蝙蝠类魂兽对音波的操控，可以实现短距离内的声音传递，只要两边的频率一致，就能够相互之间实时通话。”

“这是个小的，在无障碍的平地上，十里之内都可以连接上信号。”

“……”

听着凌易的话，玉小刚没有应声，或者说，他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呵呵~”凌易也不以为意，伸手朝身侧不远处那张工作台前的高脚凳指了指，笑呵呵的道：“不说这个了，先坐~”

“嗯。”玉小刚没有拒绝，迈步来到那张高脚凳前坐下，视线看向凌易，张了张嘴，一时间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明自己的情况。

凌易看着玉小刚纠结、踟躇的神色，踱步来到玉小刚身前的工作台另一边，自储物手环中取出一个小酒坛与两只酒碗。

琥珀色的酒液在瓷白的酒碗中激荡，淡淡的酒香在空气中弥漫，凌易端起其中一只酒碗往玉小刚身前一放，自己又拿起另一只酒碗，朝着玉小刚扬了扬。

“……”

玉小刚沉默一瞬，最终动作有些僵硬的端起面前的酒碗，低头看着酒碗中酒水倒映那张苍白面容，一仰头，将所有的酒液一饮而尽。

凌易同样将碗中的酒喝下，随后一把抓住旁边的小酒坛，一边给自己与玉小刚的酒碗斟酒，一边低声问道：“这两年，过得不怎么好吧？”

“咔~”

轻微的碎裂声响起，玉小刚将出现裂纹的酒碗松开，没有说话，也没有去看凌易，而是眼眸低垂，注视着酒碗中荡漾的琥珀色酒液。

“可以看得出来，”凌易的声音还在继续：“虽然你的身形没有多少变化，可你的眼睛里，却有种说不出的疲惫。”

玉小刚看着酒碗中倒映的那双泛红的眼眸，端起来就将其一口饮下，放下酒碗的同时，声音沙哑的道：“城主的观察力，还是那么细致入微。”

面对玉小刚的称赞，凌易脸上的笑意却是悄然敛去，同样仰头将自己碗中的酒水喝完，沉声道：“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在你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杀戮气息，还有，你的精神状态也不对劲，给我一种随时都会暴走的疯狂与混乱感！”

“这两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经历了什么？”玉小刚突然伸出手，抓起凌易身边的小酒坛，为凌易与自己的酒碗倒满酒，嘴角咧出一抹古怪的笑。

仰头，再一次的一饮而尽，随后，玉小刚一双眼眸朝着凌易看去。

这是他第一次与凌易正面对视。

曾经，纵使与凌易面对面交流，玉小刚的眼神都是飘忽的，从未有过与凌易对视超过三息以上。

但这一次，玉小刚的眼神中，除去强自压抑的杀意与癫狂外，更多的还是那前所未有的自信！

“嗡——！”

轻微的嗡鸣声响起，一道又一道的光圈自玉小刚的体内浮现，环绕着他的身躯上上下下律动着。

黄，黄，紫，紫，黑，黑，黑——！

两黄两紫三黑，一共七道魂环，熠熠生辉的光芒直接让这宽阔的房间在一瞬间亮堂了起来。

“七环……魂圣？”凌易看着玉小刚身周盘绕的魂环，脸上浮现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神色。

凌易没有惊讶，玉小刚心中的振奋之情微微有些冷却，但见惯了凌易那山崩于眼前而不为所动的镇定，他也没有过于意外，学着凌易的淡然口吻，道：“没错，七环魂圣。”

再一次出乎玉小刚预料的是，凌易没有恭喜他，反而是眉头一皱，沉声问道：“你选择了「血影妖龙」的晋升路线？！”

“呼——！”

没有在凌易的脸上看到想要看到的情绪，玉小刚心中难以避免的生出一股淡淡的失望之情。

直到这一刻，玉小刚方才发现，相比于获得其他人的认可，他竟然最希望获得凌易的认可！

排在凌易后面的，方才是父亲玉元震，以及那惊鸿一瞥，就消失在人海中的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