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叛徒

身着白袍，以数字为名的不可名状的怪物登陆了圣莫雷港，并朝着阿根塔里欧山基地缓慢前进着。

为了行动隐蔽，四十二号和三十三号不能使用什么车辆移动。虽然他们身上的白色长袍能够在AI和监控下变成“隐身衣”，但教团的技术也做不到让车辆在监控下隐身的地步。

那位教友送来的“帮助”里，针对AI和普通CMOS成像的攻击编码几乎可以算得上所有帮助中最有价值的那个。

除非始终使用热成像，否则普通的红外线和可见光摄像探头都将无法拍摄到他们两个的身影。

“我听十六说，六号在他的村子里试验过咱们用的这套攻击编码，但是可变斗篷去年才完成了第一批制作……他是怎么对编码做实验的？”人在长距离爬山的时候，总是需要一些方法来转移一下注意力，从而增强自己的耐力表现。三十三号很喜欢和真理聊天，与其他的兄弟们不同，真理说话慢条斯理，而且总有些新鲜的内容。其他的兄弟们虽然也令人尊敬热爱，但总是没有四十二号这么好玩。

四十二号登上一块一人多高的岩石，回身向着身后的三十三号伸出了手，“原体给六号留下了整个欧几里得研究所，他花了十二年，利用研究所制造出了一整个村落的居民。”

“整个村子都是定向培养出来的？”三十三号双手撑着膝盖喘息了好一会，然后好奇地问道，“一个普通信徒都没有？”

“没有哦。”四十二号转身朝着前面的山坡继续走了起来，“六号需要对我们得到的技术进行验证核实，这种工作危险性大，而且还需要严格注意保密。用普通的信徒风险太大，反而是六号慢慢培养出的村民更安全。”

向着山顶跋涉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在垂直海拔变动接近三千米，长度距离五十公里的时候。

“你平时驻扎在澳洲大区，应该运动不少吧？”四十二号第六次给自己的兄弟“助一臂之力”后有些纳闷道，“在这里活动很费力吗？”

三十三号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解释道，“我的教团在澳洲大区东南的新威尔士，帕拉马塔河那一片可都是平原。再说……就算那边荒野比较多，我们一群机械工程师也不至于三天两头去荒漠里。”

“也对，你们平时工作挺忙的。”四十二号从自己的背包里摸出一个双手就能捧起的白色盒子放在地上，“喝点水？”

放在地面上的白色盒子微微一抖，盒子四周的外壳像是有生命似的舒展开来，一部分外壳折叠上移，拼成了烟囱形状，另一部分则向下伸出，将盒子从地面上撑起了十公分左右的距离。一股热气顺着烟囱向外冒出，同时，盒子底部也传来了轻微的嗡嗡声。

几秒钟后，声音开始增大，一开始的“嗡嗡”声已经被高频的轴流式空气压缩机运转的声音彻底取代。

说实话，有点吵。

两三分钟后，一个还带着凝结水珠的玻璃杯从白盒底部缓缓落下，然后平稳站在了地面上。

“谢谢。”三十三号拿起水杯一饮而尽，然后长出一口气轻松道，“这下就舒服多了。”

四十二号微微一笑，接过三十三号递来的水杯后也喝了两口，“今天大概就到这儿了——咱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躲开中午的炎热天气再走。”

在野外寻找可以搭建庇护所的地方并不怎么容易，阿根塔里欧山山脉里曾经有不少牧羊人放牧时会临时居住的石头小房子。但在大崩溃时期，这些小房子基本都成为了试图远离人群避免被“传染”的人的墓地。

虽然过去了三十多年，但里面的气味仍然算不上好闻——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们也不会找这种地方居住。

寻找了一会后，两人意外发现了一个搭建在倒塌松树根部的庇护所。根据里面的陈设，以及庇护所残留的余烬来看，这个庇护所大概在两三个月以前曾经容纳过三个人生活。

“咱们运气不错。”四十二号拨开放在木板“床”上的被褥看了看后说道，“这些寝具就别用了，谁知道上面都有过什么寄生虫呢。”

“我以为你身为真理，就应该能一眼就看出这些被子里面能有多少虱子和臭虫。”三十三号开了个玩笑，“这些东西可以拿来作为燃料，山地夜间温度会降的很低，咱们应该储备上一些。”

两个人收拾了一下营地，然后开始了登陆至今的第一次休息。三十三号累得够呛，除了体力不足以外还有睡眠不足的问题——他们驾驶的帆船虽然有自动控帆系统，但毕竟是好几十年前的设计。为了以防万一，夜间航行的时候三十三号根本不敢去睡觉。

累得要死又困得要死的时候，人其实反而不太容易睡得着。躺在庇护所的床上，三十三号翻来覆去实在是睡不着。转身一看，四十二号也还没睡——于是干脆继续开始聊。

“伱说这个庇护所是什么人造的？”三十三号没话找话，“这里距离政府狗的基地已经很近了，难道是他们的巡逻人员途中休息用的？”

“这里的辐射对落后的人类来说太强了。”四十二号没有回头，他蹲在自己的床前低头看着什么东西。过了好一会，他才继续说道，“之前住在这里的人……应该是从六号的村子中逃出来的幸存者。”

三十三号顿时来了精神。

“在政府狗的轰炸下还能活下来？他们的运气可真不错。”三十三号感慨了一句，然后又皱着眉头纠正道，“不对……他们逃到了这里，那岂不是要慢慢死于辐射？运气可真够差的——还不如在村里直接去见主呢。”

眼看四十二号没回话，他继续问道，“真理，你怎么知道住在这里的是从六号村子里逃出来的幸存者？”

四十二号扭头看了一眼三十三号，然后向他举起了自己的手。

那是两块已经硬邦邦仿佛硬纸板似的东西，上面用印刷字体印着“06”和“待神召还”的字样。

再仔细一看，这哪是什么硬纸板，明明就是两块彻底干掉的人皮！

“这是六号创作产物的标志——数字下面还有他们的名字和职务……”四十二号把这两块干涸的人皮凑到了鼻子前仔细分辨着，“阿比盖尔，牧羊人之妻。约书亚，牧羊人。”

“这是一对牧羊人夫妻？”三十三号凑过来观察起了人皮，“他们是被人杀死的？”

“很有可能……而且下手的人很清楚这些数字意味着什么。”四十二号扔下手里的人皮，大拇指和食指揉捻着说道，“是个叛徒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