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非自然人

“啥？啥？啥？！”中午十二点刚过，准备去食堂吃饭的陆沉就对着唐庆隆发出了接连三声内涵复杂意义多层的质问，“你说啥？！”

“你这中原话学的太差。”唐庆隆院士套了掏耳朵，“要发自肺腑地，从丹田发力，用嗓子约束这个声音……”

陆沉非常不满意且胆肥魄壮地瞪了一眼唐庆隆，“您早就知道了吧？”

“知道。”唐庆隆不屑于在这种事情上说谎，他理直气壮道，“但是童顾问要求我不能往外说。”

“不让外说你就不说啊？”陆沉气急败坏，“我还不让伱吓我呢！”

正如同陆沉所估计的那样，唐庆隆院士的确故意没有向他透露口风。原因也很理所应当——小伙子最近实在是太顺风顺水，并且还和穆博士动不动就乱撒狗粮。这让唐院士略有些恼，所以决定给他一点小小的震撼。

童心格顾问一开始的要求是，“不要提前通知学校和其他单位，一切按照正常标准来就行。”结果到唐庆隆这儿就被策划成了，“严格保密，包括学校领导和陆沉在内，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程度。

反正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最多就是陆沉被吓一跳罢了——计划实施的非常顺利，陆沉也确实被吓了一大跳。

当然被吓一大跳的理由有多少是因为唐庆隆的保密就不好测量了。

童心格带着埃斯特拉来中央大学，当然不是为了来搞什么无聊且无用的行政管理内容——尽管这是他平时在学术委员会里的主要工作方向。这次他专门飞来东阳特别市的主要目的，其实是来替陆沉排忧解难的。

学术界对于克隆技术的研究实在是不怎么积极，无论是克隆前的细胞处理，还是克隆过程中的细胞组装，乃至后期的具体培养流程，联合政府治下的学术界对此有所研究，但成果非常有限。

更何况因为有法规限制在，很多研究者甚至根本就不愿意承认自己拥有这方面的知识、技能和经验。

与其这样，那还不如干脆利索一点让真正的专家来处理。童心格抱着这样的想法，自己主动联系了唐庆隆——然后提出了自己暂时加入陆沉实验组的建议。

如果问联合政府治下有谁擅长克隆技术，那童心格三兄弟毫无疑问是唯一的正确选项。毕竟他们三人大概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温格·切克拉夫斯基本人以外，实现人类克隆最多的人。

其实到了这一步，陆沉都还能理解。毕竟为实验提供合格标本的任务意义重大，某种程度上来讲甚至可以决定人类是否能够生存下去——那当然没有“凑合”的余地。

现在的克隆其实完全可以做到流水线化，只要有一个熟悉流水线化克隆的专家，帮忙理顺流程就行。

“所以我带着埃斯特拉来了。”在免疫研究所的逼仄办公室里，童心格对着陆沉，以及匆匆赶回东阳特别市的杨伟民微笑着说道，“我们有信心，能够在足够短的之间内完成流水线的搭建。”

杨伟民和陆沉师徒二人对视一眼，用眼神互相催促对方来提问。眼神刀来剑往，在空气中对敲出无数看不见的火花。

最后还是杨伟民“逐出师门”的眼神威胁生效，陆沉才不情不愿地问道，“那……埃斯特拉来这里做什么？”

最后的西西里人是个毫无疑问的好人。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做出过任何可能威胁到实验组众人安全的举措——他甚至会奋不顾身地去救助自己能看到的所有需要救助的人。

但埃斯特拉人再好，也不代表他能在其他方面也派上用场。再怎么说，这也是个在地中海疏散区的“教团村庄”里，和父母一起放过羊的年轻人。

让埃斯特拉来中央大学，是不是……要让他来背上些奇怪的锅？

唐庆隆之前和陆沉说过，联合政府正在打算把大崩溃武器化。考虑到目前能够被联合政府当成敌人的，有且只有四十二号和他的那些“教会”。不难看出联合政府对这些敌人的敌视已经到了什么地步——不惜冒着大崩溃再次大流行的风险，也要用超越炸弹的超高效武器消灭他们。

这种敌视下，埃斯特拉这种从教会村庄逃出来的“非法类人”在联合政府的统治区域内，还能拥有自由行动的权利就算得到了优待。童心格要是打算在流水线设计过程中整点什么幺蛾子，埃斯特拉可真就成了最合适的背锅侠。

陆沉对埃斯特拉没什么恶感，甚至还有些喜欢这个善良且纯朴的西西里人。出于个人情感，陆沉决定还是先问一问——至少要让童心格顾问知道，这个脸上纹着奇怪花纹的野人有人罩着，如果想要欺负他，那自己肯定不能答应。

童心格面对陆沉的提问显得非常正常自在，一点尴尬或者“犹豫”都没有。他对着陆沉解释道，“让其他人来帮忙可能比较难——我没办法一个人完成所有工作，而别的研究者来帮忙的结果就是下半辈子都要接受综合调查局的监视。最合适的办法，就是让埃斯特拉来帮忙——他有相关知识、处于综合调查局的监视之下，而且还不在乎这一点。”

“他有相关知识？”陆沉的顾虑更进一步，“他上哪儿有的相关知识？”

“你知道他们……”童心格的表情有些波动，他轻咳了一声后继续问道，“那些生活在老六治下的村民是怎么来的吗？”

“从各个城市的信徒里抽选的？”陆沉当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他只能凭借自己的“常识”去猜测一下。

“那些信徒都是一心惦记着赶紧去死的人。把他们从联合政府统治的城市里转移到地中海大区，难度很大，而且效果也不好——在教团村庄生活，他们需要的是认真生活生产。然后在恰到好处的时候痛痛快快地去死。”

这句话的画风前半截还算正常，可越往后就越“阴森奇怪”。陆沉看着一脸平静的童心格顾问，一时分辨不出他究竟是在认真回答问题，还是在阴阳怪气。

“所以，教团的村庄很少有全是自然人的。”童心格继续说道，“为了保持生产能力，扩大教团资源，大部分时候老六都会选择自己制造复制人——通过教团采取的基因数据定向组合，制造出擅长工作的非自然人。”

“埃斯特拉是精细操作和服从指示加强型的非自然人，他身上还有降低消耗和耐力运动的增强特征。”童心格说道，“他能够胜任实验过程中的要求，而且他自己也在克隆人流水线上工作过。”

“精细操作……服从……啥？”陆沉嘟囔着皱起了眉头，“这些特征搭配怎么这么……怪？”

“因为他是自然出生的非自然人。”童心格一摊手，“他的父母是非自然人，而埃斯特拉继承了他们的一部分增强特性，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