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十二章 义薄云天(1 / 1)冈小鱼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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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甫山是泰山支脉,因其形似莲花,当地人都叫它莲花山。新甫山山峰突兀,穿云摩天,气势磅礴,巍然壮观,山中危岩嶙峋,沟壑纵横,奇石幽洞,高瀑险潭比比皆是。

如此钟灵秀气美山川,此时却有些乌烟瘴气。

一个穷酸文人打扮的中年人,留着细长的山羊胡,一对三角眼从不正眼看人,门牙甚是突出,闭着嘴也不能完全掩盖,简直教科书一般的贼眉鼠眼。这个“贼眉鼠眼”头戴幅巾,大冬天的手持一把扇子,不时摇上两下,仿佛时刻提醒着别人,自己与他人的不同。

“贼眉鼠眼”以袖遮鼻,皱着眉头,走到一个大汉前面,道:“卜帅,这地方没法住了,看来又得换地方。”

那大汉身量颇高,一脸大胡子几乎看不清眉眼,闻言粗声道:“这帮崽子,这顿有下顿没的,有时一天也吃不上一顿饭,拉屎却是一泡不少,这漫山遍野的,老子刚才就踩了一泡,你看!”

说着,抬起了脚,亮出了脚底板,果然黄黄的一坨。

“贼眉鼠眼”对这一幕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弯着腰就是一阵干呕。

大汉哈哈大笑,道:“想不到你梁仲宁南征北战多年,最后败在了一坨屎面前。”

梁仲宁好容易止住了干呕,忍着恶心道:“为什么不擦掉!”

“有啥好擦的,马上又会踩一泡,不够累的。”那大汉说完,好像有些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贼眉鼠眼”眼看着大汉不闪不避正好坐在一坨屎上,再也受不了了,前天刚吃的饭就吐出来了。一手捂着嘴巴,一手捂着鼻子,落荒而逃。

…………

新甫山的另一个山头——鸡鸣山。

“贼眉鼠眼”朝着另一个大汉道:“那卜巳志大才疏,裹挟着好几千军民,坐困深山就不说了,还毫无管理才能,连最基本的屎尿屁都不会管啊,又把持着权力一点不放,整个山头乌烟瘴气,漫山遍野都是屎啊。张帅甘愿屈居于这样的庸人之下?”

这张帅正是张闿,那日劫了库银,上山落了草,已经半年了。

张闿还没说话,旁边一个年轻人愤然道:“什么卜巳!别以为小爷不知道,卜帅和梁帅早就战死了,如今坟头野草都亭亭如盖了。你们俩冒称卜巳、梁仲宁,这一年过得是舒服的很啊。”

“贼眉鼠眼”尴尬地笑笑,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张闿道:“平之,不得无礼!”

张平之很不服气,不敢违背父亲,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张闿瞪了张平之一眼,看向“贼眉鼠眼”,道:“梁帅的意思是?”

梁仲宁左右观望了一下,这一下更显獐头鼠目,小声道:“彼可取而代之!”

张平之闻言也顾不上生气了,笑容满面道:“梁叔可是愿为内应?”

梁仲宁猥琐一笑,道:“非也!”

张平之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冷声道:“莫非你想看我父子跟那卜巳拼杀,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梁仲宁心道,这毛头小子变脸也忒迅速,调整下心态,继续道:“我梁仲宁在江湖上混,凭的就是一个义字!怎么可能干这种事!”

张平之心中冷笑,一眼不眨就背叛卜巳,靠的也是这个“义”字吧,刚想说话。

张闿伸手拦住,道:“梁帅义薄云天,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只是,如果想推翻卜巳,梁帅不做内应,不知还有什么方法?”

梁仲宁拿起扇子,扇了两扇,道:“张帅是知道的,那卜巳人虽然恶心,也没什么本事,但是对兄弟是极好的,但凡有一点粮食,有一个兄弟没吃到嘴里,他也就不吃,因此极受拥戴,心腹颇多。单单是我来做内应,恐怕会反受其害!”

张平之看梁仲宁又开始拿起扇子一阵猛扇,细长的山羊胡都被扇的飘了起来,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看来早有谋划,又换上一副笑脸,道:“梁叔莫非有什么妙计,尽管说来!”

梁仲宁道:“我确有一计,管保张帅能登得高位!”

张闿眼睛一瞪,闪出一丝精光,道:“计将安出?”

梁仲宁就是在等张闿说话,闻言也不墨迹了,抬着头,信心十足道:“卜巳多的是民心,但是却极其缺少一样东西。”

“是什么?”

“粮食!”梁仲宁依然昂着高傲的头颅。

“粮食谁不缺,我们也缺啊!”

“可是张帅可以筹粮啊。”

“那山脚的泉沟镇,被咱们反复光顾,一粒粮食都没了,上哪筹啊?”

“镇里没有,县里却有。”

“梁帅疯了不成,要是咱们有实力攻打县城,用得着呆在这山沟沟里?”

“要是那卜巳,当然不成,可是张帅却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张帅有钱啊!”

张闿闻言,一阵索然无味,原来这长牙贼看中了老子的钱财!这些钱是老子都尉都不做了,拼命抢来的钱财,每一两都倾注了老子的骨血,可是比平之都亲,谁舍得花?何况要老子花钱买粮去喂那群穷鬼,这种亏本买卖,傻瓜才干!

梁仲宁见张闿不说话,张平之也是又变了脸,一副愤然模样,心里猜到了七八分,劝道:“张帅莫要吝惜小钱而失了大利,只要张帅买了粮,那卜巳就算再得人心,可人心摸不到,吃不得,到时人人都得归附于张帅您,就连那耀武扬威的卜巳,也得乖乖给您跪下磕头。有了人,您要什么没有?”

张平之冷笑,道:“那卜巳现在没有人吗,他得到了什么?”

“这……”梁仲宁一时语塞。

思索良久,梁仲宁实在受不了卜巳了,非把他扳倒不可,不然一辈子跟屎尿为伍,又劝道:“我还有一计,保管张帅得到大宗粮食,不费一分一毫!”

张闿眼睛一亮,道:“计将安出?”

梁仲宁道:“最近有一人从东平县来,我得知一个消息,东平县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在大肆屯粮,已经有十几万石之多,而且兵备废弛,人丁多被朝廷征去打仗,正是最虚弱的时候,如同一个孱弱小童手持重宝,张帅派一支兵马,十万石粮食唾手可得!”

张平之听到东平县,咬牙切齿道:“郭威!”

梁仲宁莫名其妙,道:“龟是谁?”

张平之目露怨毒,道:“此人就是东平县的主簿,不是他,我早就娶到表妹了,还用得着为了几个钱儿落草?我与此人不共戴天!”

又看向张闿,道:“爹,你有所不知,那郭威可是带着一万金去赴任的,咱们带兵去灭了他,抢粮抢财,还有那小子旁边的长腿美貌丫头,通通抢来!”

一万金!

张闿眼睛红红的,盯着张平之。

张平之从没被老爹用这种眼神盯着,心里毛毛的,道:“爹……爹要……要……”

磕磕巴巴一句话没说完,面上突兀出现一只拳头!

“嘭!”张平之被一拳打倒在地。

张闿还不过瘾,又上去一顿拳打脚踢,打一下,道一句:“一万金啊!”

“一万金啊!”

“一万金啊!”

……

“不早说!”半晌,张闿气喘吁吁坐一旁休息,张平之凄惨的躺在一旁,浑身没有一块好肉了,抱着头痛哭流涕。

“不准哭!没用的东西!早告诉你爹这一万金,你爹早在徐州城就是亿万财主,用得着落到现在这般田地!还哭……”

又冲上去把张平之打了一顿。

贼老天!睁开眼看看这人间惨剧吧!张平之无声呐喊着。

…………

一支三百人的队友,从新甫山出发,直奔东平县。

“狗叼啊,你过来。”张闿笑眯眯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越看越喜欢,仿佛看着一万两金子。

“张帅,您叫我?”

“狗叼啊,我看你甚是机灵可爱,认我做义父可好?”

认贼作父?王狗叼行走中,脚下一顿,差点没摔倒。

张闿不悦道:“怎么,不想认?”

王狗叼忙道:“张帅,小人是高兴的,所以才脚下没稳差点摔个狗吃屎!”

张闿哈哈大笑,道:“那你不能叫王狗叼了,要叫王狗屎了,哈哈哈哈……”

王狗叼也跟着笑起来,道:“多谢义父赐名,以后我就叫王狗屎了,哈哈哈哈……”

张闿更高兴了,道:“狗屎啊……”

“噗!”旁边喝水的梁仲宁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

张闿看着自己被弄湿的袖子,皱眉道:“梁帅,好歹你也自居读书人,怎么这么没有涵养?”

梁仲宁好不容易喘匀了气,道:“抱歉,抱歉,路途颠簸,路途颠簸。”

还在张闿正在行头上,也没在意,继续道:“狗屎啊,那东平县主簿真的有一万金吗?”

王狗叼,不,王狗屎道:“义父,千真万确,那主簿简直拿钱不当钱,县尊大人上任第一天,他送去贺仪,你猜有多少钱?”

张闿被勾起了兴趣,道:“多少?”

王狗屎并不说话,而是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贯!”张闿惊讶的合不拢嘴了。

“不对!”

“一千贯!”张闿感觉自己的呼吸停止了。

“不对!”

“一万贯!”

“对!”

张闿感觉自己的心都不跳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半天才反应过来,愤然道:“呸!这狗官,搜刮了这么多民脂民膏,这次遇到大爷替天行道,算他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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