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位于九州之腹地,四方之中心。
从更始帝开始建立的建筑群,历经高祖、光武一直至今,已有400余年,历经风雨,更显高大巍峨。
一声声惨叫从其中的一间房子里传出,被四周高大的围墙挡住,再也穿不出去分毫。
“啊!张公公饶命啊,张公公!啊!”一个小宦官双手被绑在刑架上,正在被行鞭刑,每一下打在身上都留下一个清晰的鞭痕,不少地方已经皮开肉绽。
“打!给我往死里打!不知死活的东西!”
张公公正是张让,皇帝体弱多病,无力操持朝政,朝里大小事务全由宦官把持,这张让正是最大的宦官。此时张让目露狰狞,原本阴郁的脸上平添了不少狠色。
“打!继续打!打死为止!”伴随着那小宦官的惨叫,张让又开始教训其他宦官,“现在是什么时候,还不知道收敛?你等以残破之身,上无德行,下无才干,之所以能封侯封爵,身居要职,腰缠万贯,全凭着陛下的庇护。现在陛下的身子越来越弱,眼看着不能永年,一旦山陵崩,外面那些大臣恨不能生啖我肉,生喝我血,你们自己瞧瞧你们这些人,一个个卖官鬻爵,索求无度,到时候哪个能跑掉!”
那张让越说越气,抢过鞭子咬着牙自己开始抽。
“啊!张公公饶命啊,张公公……”那小宦官,叫声越来越弱,终于不叫了,软软的挂在架子上,进气多,出气少,眼看着不行了。
张让这才满意,厉声道:“谁再不收敛,这就是下场!”
众宦官人人噤若寒蝉,俯身称是。
一个小黄门战战兢兢,小心道:“公公,泰山郡有奏章来,说赢县泉沟镇又被贼人劫掠,一镇财物劫掠殆尽,百姓死伤极多。请问公公,怎么办?”
张让刚打死一人,气顺了不少,道:“这还用说吗?陛下病成这样,能拿这样的烦心事儿给他老人家添堵吗?跟之前一样,隐匿不奏!”
蹇硕道:“张公公何苦这样,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事情迟早被披露,到时又是我们的一桩罪状。”
张让话还没说,鼻孔里先出气:“哼!你知道个屁,如今这天下民不聊生,反叛不断,各个公卿大臣们又把这个当成屎盆子扣在你我头上,全天下的祸事都是我等引起的,这件事让陛下知道了,岂不是又给他们提供了把柄?”
蹇硕被喷了一头一脸,也不生气,也不擦拭,继续道:“可是隐匿不奏,民乱不会自己消弭啊!”
张让又是鼻孔先出气:“哼!我看你久在中枢,年纪都活狗身上去了,手握大权只能贪污受贿吗?你还可以搅弄天下风云!”
蹇硕思索再三,还是不明白其中深意,不禁陷入了自我怀疑,难道真活到狗身上去了?
张让气顺了,心情好了不少,也愿意提点后辈,继续道:“陛下不知道,这乱就平不了了吗,我等自行平乱,等民乱消弭,再报于陛下,非但无罪,反而有功。这天下有的是能人干才,这些能人干才多被压制在底层,苦熬资历,多年不得升迁。必要的时候,少赚点钱,提拔一下这样的人,要准,要狠,连升他几级,这样的知遇之恩,他能不感激吗,能不拼死效命吗?”
蹇硕恍然大悟道:“原来张公公早有安排了!”
“哼!我观那孙坚孙文台,素有江东猛虎之称,前者平黄巾乱贼,也出力甚多,如今任别部司马,我等以他为长沙太守,长沙这等蕞尔小乱,我看平定轻轻松松。”
“那泰山郡的乱贼呢?”
“哼!前几日刚收到的奏报,李膺之子李天宝,在东平县当县令,以一县的民兵,全部歼灭来犯的300贼人精锐,黄巾之乱时,跟着皇甫嵩那个老东西,也立了不少战功,我等以他为东平国相讨贼,平定易如反掌。”
“可是赢县不属东平国啊?”
“哼!用用脑子,动动你那可以搅弄天下风云的双手,把赢县划归东平国不就行了!”
…………
东平县。
李天宝拿着任命昭书,惊疑不定的望着郭威,道:“石串是不是早知道?”
郭威连忙摆手,道:“怎么可能,我之前也只是说试一下,谁能想到一试就成了?”
郝昭也来凑热闹,道:“其实,我早就有意坐一坐当朝太尉的位子,不如石串也帮我试一试?”
郝昭说的有趣,郭威、李天宝都笑了起来,这事也就略过不提了。
李天宝道:“朝廷把赢县划归东平县,这是一块飞地啊。”
郭威有些不明白,颇有些不懂就问的精神,问道:“什么叫做飞地?”
郝昭道:“战国时,秦国攻占了韩国的野王,使韩国一分为二,北部的上党地区孤悬于其他边境之外,上党于韩国来说,就是飞地。”
“伯道的解释再好没有了。”郭威恍然大悟,道,“飞地就是孤悬之地。”
“没错。”李天宝苦笑道,“朝廷为了让我尽快征讨新甫山贼,居然直接把赢县划归东平国,从东平国到赢县,北边走要经过济北国,南边走要经过鲁郡,两边走都要经过泰安郡的钜平县,朝廷划分治理辖区,还真是有些随心所欲啊。”
郭威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心道,要怪只能怪有些太监不学无术。不过也没有怪错,现在太监们确实可以代表朝廷。
郝昭道:“本来赢县属于泰山郡,我们请泰山郡出兵助拳,他们是义不容辞的,现在被这么一搞,泰山郡恐怕绝难再出兵了。”
郭威撇撇嘴,这些个蠹虫,吸食民脂民膏是一把好手,真的要为人民办事,除了李天宝这样纯粹的好官,一个比一个推得远,新甫山贼为祸不止一天,泰山郡有心剿的话早就剿了。
李天宝道:“为今之计,还是靠自己靠谱,我看,尽早整合诸县兵马,统一训练,形成战力后即刻征剿!”
郭威微微一笑,道:“我有一计,破贼如破土鸡瓦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