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啊,其实你爸没死,他人现在应该在首都,住在馨玉家那个陈嘉嘉,应该也是他的孩子。”
王寡妇一股作气的把话说完,随即忐忑的说:“你要是想认他,妈不拦着你,毕竟跟着我,你确实没过上好日子。”
陈进华虽然不是个东西,但他有本事。
陈奕还当她要说什么,听完后心里除了诧异,也没别的想法。
陈奕认王寡妇这个妈,是因为他占了原来的陈奕的身体,是王寡妇把人拉扯着长大的。
可对于从来没有出现在陈奕生活中的父亲,有没有对他来说没区别,他也不在乎,原来的陈奕早就以为亲爹死了,连想都没想过这回事。
陈奕沉吟了片刻说道:“妈,你想让我认他?”
王寡妇点头又摇头,“你从小就没爸,别人都有,就你没有,妈当初离开时也不知道有你,妈觉得对不起你,你要是有爸,肯定过的比现在好,也能是首都人。”
王寡妇见识不多,她不知道首都人用不用天天做农活,可陈奕跟着她,还在襁褓中的时候,就被她背着下地陪她做活了。
再看看那陈嘉嘉,手上戴着表,脚上的鞋这边供销社都没得卖,一看就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和她的陈奕过的是天壤地别的日子。
“你要是没跟着我,现在肯定过的好日子,指不定还能上大学,过上城里人的生活,妈没本事…”
王寡妇说着说着就哽咽了,“冯蔓的孩子是宝,我的孩子就像地里的草,凭啥呢?”
王寡妇知道自己的埋怨没有道理。
当初陈进华他妈已经开始给她找下一家了,对方把上一任老婆都打死了,那老太婆就是想作闹死她,她只能跑了。是她要跑的,陈家都没人知道她怀孕了,陈进华连她有孩子都不知道,又哪能把陈奕当成宝。
四九年后,陈进华被调去了海岛几年,她就在家伺候他爹娘,也没随军,他一年能回家个两三趟。
冯蔓找到陈家之前的三个月,陈进华回过家里一趟,陈奕也是在那次怀上的,那时他说了,等一切都安稳下来,他有了固定的住处,就把她和他娘都接到身边。
可是王寡妇没等到他来接她就差点被那老太婆打发到那个打死媳妇的男人家了。
她从川省到了豫省,闹饥荒那两年,陈奕差点让人偷走了,她日日夜夜抱着他不敢离手,自己不吃也要让孩子吃。
那时她后悔跑出去了,如果还在陈家,陈进华肯定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受这么多罪。
王寡妇断断续续的说起了过去的事,她不想哭,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陈奕给她倒了一杯水,轻轻拍着她的肩,等她缓过来,他说道:“以后我也能让你成为城里人,过上城里人的日子。”
他家祖上是港城人,在海外就有产业,八十年代在华国发展服装业,九十年代开始做房地产,后来又涉及了医疗和电子科技行业,家里涉及的方面不少,陈奕了解过集团的历史,也知道华国住房改革是在八十年代开始,九十年代前就有了第一批商品房。未来的二三十年,华国经济会腾飞,人民的生活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这段历史终将会成为过去。
看着眼前这个哭的可怜又心酸的妇女,陈奕想让她以自己的儿子为荣,他要让她过上好日子,让她忘记过去的痛苦,让她觉得,这儿子没白生,比任何人都靠得住。
王寡妇哭完就觉得难为情了,抹着眼睛失落的说道:“我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咱们连出省都没机会,更别说去首都了。”哪还能认那高贵爹呢。
王寡妇的一通哭诉,让陈奕对自己现在的身份有了更多的认同感。
第二天全大队的人都知道袁寡妇的婆子死了。
她家婆子是在昨个夜里没的,悄无声息的没的。
大清早的天还没亮,推着独轮车把老婆子拉回来的袁寡妇哭嚎声响彻了大队。
现在天气热了起来,尸体顶多放个三天就得埋了。
袁寡妇哭的比死了亲娘还凶,她生了四个小子,家里没男人,能帮衬着的老人也没了,一个人要怎么把四个小子拉扯大?
她一天也赚不了十个工分,七个都够呛,一想想这日子,她就没办法呼吸了。
她家婆母是留了一些家底,可那被布包着放在床底下的一沓子钱摸起来怪厚实,一分一分的,加起来也就十来块钱。
袁春花最小的儿子还不到四岁,看她妈哭的惨,也哭的嗷嗷的。
大队里的人都去上工了,有进她家院里安慰她的,也是在自留地和家里忙活的人。
陈秀云提着四个鸡蛋登了门,等下葬时,还得再给一块钱,今天拿四个鸡蛋,也是给四个小孩的,更多的她也做不了,看人家再可怜,她又能咋样?她也只能管好自家事。
袁春花不知道这日子要咋过了,就坐在院屋门口丧气的哭。
从前她得意自己会生儿子,连生四个都是儿子,大队里可没有她会生儿子的,可现在,四个儿子压在她头顶让她喘不过气来。
看着陈秀云的背影,想起她生的三个闺女,袁春花哭的更大声了,她的肚皮咋就那么争气呢!
张铁柱晃悠着进了她家的院门。
“哭啥,老太婆死了你就这么伤心?”
张铁柱左顾右盼着,他还是头一次登袁寡妇家的门。
要是以前,袁春花见他登门,早就跳起来了,但今天她坐在那连动都没动弹。
“以后的日子没法过了,我一个人哪养活的起四个儿子。”
张铁柱今天就是为这事来的,他年纪不小了,晃荡了这么多年一点家底都没有,但要是袁寡妇要是乐意成为他媳妇,再给他生个儿子,他以后愿意好好干,勉强养活这几个小崽子。
“你和我过一家,以后我养你们。”
袁春花哪不知道他兜里有几个子,呸了一声说道:“你穷的叮当响,拿啥养我们?”
恰逢张凤梅上门,在院门口就听到俩人的话,心里骂了句“小娼妇”,她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了转,心里瞬间想出了个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