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翠翠已经后悔了，后悔为了想让陈秀云受罪而去招惹刘老三。

她再欺软怕硬也没想让自己的亲娘被打成这样，可之前她是真的害怕啊！

看着不醒人事满头是血的李老太，姜翠翠大声哭了起来：“娘啊，你可不能死啊…”

夏东民暼她一眼，扭过了头去，眼里多少是有点鄙夷嫌弃的。

这会儿哭的跟亲娘死了一样，之前还以为被打的人不是她娘呢。

公社的卫生队医疗条件能好到哪去，李老太自从昏过去后就没醒，咋叫都不醒。

卫生队看李老太是脑袋出血，建议赶紧把人往县医院送去，县医院要是不行，还得往市里医院送。

姜翠翠连县里都没去过，一时还有点发怵。

夏东民觉得她不顶用，干脆去电影放映队找了陈奕，让他回大队给姜家报个信，让姜家人赶紧去县医院，他则让拖拉机手继续开拖拉机把人往县里送去。

陈奕知道李老太的是被刘老三打的后，心里多少是有些微妙的。李老太向来横，这回遇到更横的，可不就吃了大亏？

到了村里，去了老姜家，把事情一说。

姜老头睁大眼，着急问道：“人还活着呢吧？老太婆没死吧？”

陈奕：“听夏东民说的，还没死，公社卫生队看不了，让往县医院送，你们赶紧去人守着。”

马美丽囔囔：“娘一天天就会找事，现在好了，快被人打死了，还要我们出钱治，让全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大姑姐干啥吃的，长的比猪还壮，娘被打了，她一点忙不帮，真是个窝囊废、没种的玩意！”

姜有福拉着脸拍了她一巴掌：“你她娘的胡咧咧啥，都这会儿了还怪这个怪那个，我娘不是你娘？你要盼着我娘出事，现在就给我滚回娘家去！”

马美丽不再说话，不过那脸色没多好看就是了。

她就盼着李老太干脆死了得了，活着的时候就会折腾人，还偏心，不好相处了一辈子，活到现在也够本了，没得出事还得让他们掏钱治，他们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这边屋里的声音可不小，隔壁正在喝稀饭吃白菜的姜老三和张凤梅一家可都听到了。

是的，张凤梅今天回来了，三个月的劳动改造结束，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整个人看起来瘦弱的风一吹就倒。水泥厂里的活哪是妇女同志能干的，她差点把命都丢那了。

“隔壁说啥呢？你娘不是去前进大队了，这会儿还没回来？”

姜老三的眼皮翻了翻，不怎么耐烦的说道：“想知道直接去问不就行了。”

姜老三三两口的把稀饭喝完，起身准备去隔壁，走到门槛那，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以后你少出门，也别去串门，就在家里干干活，别出去丢人现眼。”

张凤梅端着碗顿住了，她丢人现眼？她投机倒把不是为了整个家？不是为了他们的日子能过的松快些？被抓就是她丢人了？

张凤梅气的把饭碗扔到桌上，拉着脸生闷气。

一旁的姜志飞像是看不到这会亲娘心情不好，还又补刀说道：“妈，再没几天我就结婚了，以后直接住那边的院子了，你以后没事少去，不然我媳妇不愿意，本来出了你那档子事她家就闹开了，差点事就没成。”

骂不了老的，还骂不了小的？

张凤梅：“你的意思是你娶了媳妇我就不能去你家了，你是我生的吗？就这么对自己亲娘？要是不想认我，你现在就滚出这个家门！不然我生你有啥用？老了还不伺候我！我要你这没良心的干啥？”

姜志飞被说的脸臊红，恼羞成怒的站起身说道：“你简直不可理喻！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啥名声？她要是不肯和我过，还有谁会嫁到我们家来？你是不是想让我打光棍？你看看跃华，现在哪有人给他说亲？你就是想把我们一家都害死你就高兴了！”

姜志飞说完就跑，好像他还挺占理。

张凤梅捂着脸哭了，她哪错了？当初做买卖挣到钱一家人不都是挺高兴？怎么一出事就都是她的错？都是没良心的！

姜跃华坐在一旁默默的吃着饭，连吧唧嘴的声音也没了。

比起姜志飞外向的性格，姜跃华本来就是个沉默寡言内向的人，家里是队里的笑话，现在也没人给他说亲，还有人当他的面说难听话，现在他更内向了。

内向的孩子往往没有外向的孩子会讨人喜欢，姜跃华看了一眼亲娘，踟蹰说道：“妈，别哭了，志飞不是故意的，咱家名声现在确实不太好。”

张凤梅抹着泪暼他一眼：“吃吃吃就知道吃，人家志飞还能找个媳妇回来，你有啥用？废物一个！”

姜跃华默默的垂下了眼，咬住了嘴，他只能狠狠的憋着才不让眼泪掉下来，要是哭了，他妈准会骂他没出息。

隔壁，姜老三得知亲娘被打昏迷正送往县医院了后，忙说道：“爹，你知道，俺家没钱了，凤梅被抓时俺家的钱全被罚走了，方家的房子我们又出了十块钱，是真的没钱了！”

要是头疼脑热的小病，不出村就能解决，到了公社卫生院，花的也不多。但公社卫生院解决不了的，那花的必然多了！

他娘都被送去县医院了，这花的钱能少了？姜老三真心不想出这笔钱。

马美丽一听就不干了。

“全天下最不要脸的人就是你了，爹娘跟着我们过，他俩的私房钱还要给你们儿子娶媳妇用，我们沾到一点光没有？娘最心疼你，为了给志飞娶媳妇，连家底都掏空了，你还是个人吗？”

马美丽肺都要气炸了，当初买方家房子的时候她就和李老太叮咣了好几顿，身为儿媳，她只有被婆婆压着的份，那次生的气她到现在都没消，就又出了这档子事，还让不让她过了？这日子还怎么过？

马美丽嚎骂时，姜老二这回没拦着。

这弟弟是真不像话啊，爹还没张口要钱，听完他就说自己没钱，啥东西啊这是？好处他占了，到该出钱的时候他是一毛都不想出。

姜老三被马美丽喷了一脸口水，却也只能受着。

家底他是还有些，但不能给他娘治病用，志飞的事是定下了，跃华的媳妇还没着落，他得把钱留着给跃华娶媳妇，哪能让不知道救不救的活爱惹事的老娘把钱给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