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扶贫项目招标会和往年相差不大，来的九成都是常客，大部分都是江市大中型企业家，另外少部分则是省城及垣市周边其他城市的企业家。

除了少部分看中政/府在相关扶贫项目中的补贴以及某些隐形福利的，大家都是来走个过场。

目前国内正在推进实施的精准扶贫十大工程分别是干部驻村帮扶，职业教育培训，扶贫小额信贷，易地扶贫搬迁，电商扶贫，旅游扶贫，光伏扶贫，构树扶贫，致富带头人创业培训和龙头企业带动。

除开政/府和国企内部协商沟通，不会交给私企的少部分项目，再去掉不适合垣市这片土壤的项目，剩下的职业培训、电商、旅游、创业培训和企业带动，都是这次招标会的讨论重点。

第一天就是开开会，摸摸底，晚上的时候主办方还安排了一个简单的聚会。

楚青鱼在会场转了一圈，发现陆续有人短暂地离开，主办方的几位负责人也时不时就有人不在场，可见是另外还有“班主任谈话”的流程。

孙定秋和元喜彼此虽然不熟，可到底是有着同一位“合伙人”，天然就更亲近，在这种场合，自然而然就走到了一起。等楚青鱼溜达回去的时候，孙定秋看了一眼她手里已经空了的玻璃杯，随手从旁边的餐桌上取了一杯果汁递给她。

是她喜欢的菠萝味。

“这次我们准备和垣市签订一部分职业培训合同，今天开完会你们有什么新想法吗？”孙定秋问。

同为王庭宫阙股东，和楚青鱼有过同往“中年快乐城”玩耍经历的宋董摇头：“还是老生常谈。”说起来他就忍不住长叹一口气，颇为感慨：“说起来我老家也算是垣市的，可也已经多少年没回来了，这边真的没有适合发展经济的项目。”

这也算大实话。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像是想起什么，宋董回忆道：“我爸那会儿赚到的第一笔钱就是给老家村里修路，结果先是被人拦着不准修，必须要赔偿款，就算只是占了一寸菜地都能狮子大开口。”

就这还是乡里乡亲的，可给宋董他爸气得够呛，真想甩手不修了。可不修吧，村里上了年纪的又都来找他，教育他做人不能忘本，又说不管在外面闯荡多少年，到老了还是得落叶归根，劝宋董的爸做事不能做绝了，免得以后死了埋坟别人都不让抬棺的人路过。

那时候还是老一派的思想，宋董他爸就被劝住了，捏着鼻子赔了钱。想着这下好了吧？

嘿，结果砂石运过来了，前脚刚铺上，后脚就有村民来用铲子背篓全给铲走，包工头抓住一问，人家理直气壮地说自己家里要铺路/修猪圈，反正自己就铲一点，不耽搁修路。

之后水泥来了偷水泥，还越偷越过分，最后直接一袋一袋地扛走，扛去哪？扛去街上卖！宋董的爸那会儿也就是个小包工头，仗着遇到好时候才赚了点钱。被村里人这么一折腾，再也不吃着憋屈气，一甩袖子干脆丢下修了一半的公路，直接扭头走了。

宋董说起这事儿都忍不住嘶嘶龇牙花子直摇头：“后来因为这事儿，我奶奶他们在村里被人排挤，还有人直接往家门口泼粪，我们全家就干脆搬走了，这么些年了也没回去过了。”因着这个，他爸还被村民联合告到了法院。

这事儿孙定秋也知道，毕竟垣市这个会年年有，宋董和孙定秋以前也一起来过，那时候他就跟孙定秋说过，劝他在这方面注意着点，别沾染上麻烦。

这会儿孙定秋再听他说起，还是原来的想法：“好人坏人不分性别年龄人种，自然也不分地域，这种人哪里都可能有，不拘垣市一个地方。”

元喜微微颔首表示赞同，楚青鱼倒是有些想法：“垣市这边某些地方的风气确实有些剽悍。”林青原查到的地理志里就写到，垣市因为特殊的地理环境，以前这边基本上就是他们燕省的“流放之地”。

几人正闲聊着，忽听有人像是说到兴头了，一时忘了拿捏声量，乍然拔高了嗓子说：“嗨，要我说，现在就是网红经济，搞培训怎么能忘了这一块，我就是专门搞电商的，相信我，准没错！”

“女人嘛，就扭一扭，门槛低，有口才的就往直播带货培养，没口才的就写剧本，男人就搞个男扮女装的，要不然就发点性别对立的通稿......”

男人说得头头是道，显然经验十分丰富。说着说着，从绿植盆景另一边就拐过来几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

被其他人围在中年的是个大饼脸小眼睛地中海，地中海一手拖着六月孕肚一手捏着杯红酒，像是有些喝高了，夸夸其谈地分享着自己公司培养新人的手段，转眼看见了孙定秋和楚青鱼，立马翘起食指点了点他们俩，侧头对身边的人说：“你们看，这男的长得就挺好的，可以搞个基佬人设，一捧就能捧俩。这女的身材差了点，不过长得好，送去花几万块钱做个大D的胸，肯定能捧红......”

旁边有人认出了楚青鱼和孙定秋的一脸尴尬，赶紧扯了扯男人的衣袖。

然而男人已经沉浸在自己的高谈阔论中，完全没察觉到不对劲，还以为拽他袖子的人是着急，想听他说更多的成功经验，哈哈笑着安抚对方：“你别急啊，你们再看他们边上另外两个。”

说着还努力睁了睁眼，然后露出点嫌弃的神态，男人说：“长得一般般，还挺油腻的，这就走黑红路线吧。”

其他人：“......”

远一点，再远一点，他们跟这个人真的不熟！

孙定秋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整个人都懵了，宋董和元喜对视一眼，当即就要出声回怼。他们仨都是大爷们儿，被说说倒也没什么。可楚青鱼还是个小姑娘，被这么说就太难听了。

然而没等他们俩发声，楚青鱼就已经一手搓下巴一手环胸，用不赞同的表情上下打量了一下男人，而后嫌弃道：“肚子都这么大了还出来应酬，不仅喝酒，还故意勾三搭四招蜂引蝶，简直不知廉耻，枉为人父！”

男人愣在那里，一会儿低头看看自己肚子，一会儿看看离自己几步之遥的几人，仿佛一时之间还没能把这段话跟自己的情况对照上。

楚青鱼不给他怀疑自我的时间，劈头盖脸一顿训斥：“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还不快回去好好养胎？看你这毛毛躁躁的，小心今晚就动了胎气！”

说完赶紧就拽着孙定秋他们溜了。

等男人反应过来，哪还找得到他们的身影？

男人怒火中烧，还带着点委屈：“刚才那小妞是在说我？她居然敢这么说我！”说罢气呼呼地就要去找人，眼看着还要去找人麻烦。跟着一起的几人赶紧把人拉住，又是哄又是劝，好不容易才把人送回房间。

等离开房间的时候几人对视一眼，忽然不知道怎么的，就不约而同想到了之前那个小姑娘骂的那句“勾三搭四招蜂引蝶”，所以他们就是那被勾搭的“三四”以及被招引的“蜂蝶”？

一想到这里，几人纷纷扭头，暗自yue了一下，也没兴致继续应酬交际了，赶紧散开，就怕继续呆在一起，那种恶心的感觉环绕在心久久不散。

另一边，楚青鱼骂完了人才问宋董他们刚才那人叫什么名字。

宋董他们是不认识的，不过可以打听。

楚青鱼立刻就把织梦家卡给人安排上了，报仇不过夜向来她的人生底线，做人嘛还是要坚持底线，不能随随便便选择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