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檀溪被吓到,瞬间变得脸色煞白。
她哆嗦着唇,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这时候,她才知道自己有多鲁莽。
她的这些所做作为,非但不能替父亲伸冤,还会加速父亲的死亡。
宋檀溪再次绝望了,她那双眼睛,彻底失去了光彩。
青槡有点同情她的遭遇,到了这个时候,显然宋檀溪也没有说谎的必要,若她所说都是真的,那起码她确实挺惨的,信仰崇拜的父亲连带着家人全部入了狱等候宣判,她自己也被夫君休弃,从一个知府千金沦落到乞丐都不如,撑着一口气想替父亲伸冤,却求救无门。
挺惨的。
但也算她幸运。
因为这件事,确实有蹊跷。
陛下说过,旱灾是天灾。
但有人从中浑水摸鱼。
那个长鸣道长来了之后,求雨没求到一滴,反而灾情更重了,那指不定,长鸣道长,就是她要揪出来的那条鱼。
青槡站起来,对着像是彻底丧失了生气的宋檀溪说:“你起来,跟我去见你父亲,若他当真另有隐情的话,或许能免他一死,就算不能,也能保下你的家人。”
“真,真的吗?”宋檀溪看见青槡站了起来,也急忙跟着站了起来,只是此时,她已经彻底不敢再报希望能救父亲了。
若真能如青槡所说,可以保下她的家人的话,那应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不好说,辰王他们来了也不是一天了,若真有隐情,你父亲早就说了,他不说,其他人也会说。但至今没人开口,这说明什么,你自己掂量吧。”青槡可是个实事求是的人。
她的目的是揪出趁机捣乱的那条鱼,至于宋知府犯了什么罪,跟她可没多大关系。
审判他的应该是这陵州城遭难的百姓,跟西凉的律法。
宋檀溪的神情再次灰败下来,不过能跟家人见一面,她也知足了。
于是便小心翼翼的跟在青槡身后,一路去了牢房。
牢房的味道极其的难闻,散发着一种叫人作呕的恶臭。
青槡还没靠近,就差点吐出来,她急忙摸出一片树叶贴在了自己的鼻子上,又念了个咒语,将树叶给隐形掉。
闻着这味儿进去,她非得吐出来不可。
再转头看精神紧张的宋檀溪,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她竟然半点反应都没有。
两人进了牢房,看守的狱卒本来要拦青槡,结果青槡刚一摸出腰牌,他们就全跪了下来,并且主动提出要帮青槡把犯人给提出来。
“不用,我先去看看,你们跟上,我让你们提谁你们再提。”青槡说道。
狱卒赶紧跟了上去。
从牢房里走了一圈,才到了关押宋家人的地方。宋知府跟宋家其他人没在一个牢房,加上男女分开,所以青槡她们先看见了宋家的女眷。
几个官员的女眷都关在一处,宋檀溪的弟弟因为未成年,也跟她们关在一起。
这群从前光鲜亮丽的贵妇小姐公子们,此时比起外面的难民,也没好到哪儿去。
“娘,娘,你怎么了?”宋檀溪见到母亲,先扑了过去。
宋母麻木的眼神顿了一下,像是有火苗轻轻跳动了下,然后又熄灭,干裂的嘴唇艰涩的开口,
“溪儿,溪儿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成了这副样子?是不是裴家人对你做了什么?”
“娘,我没事,我没事,你怎么样了?”宋檀溪抓住牢房的门,凑过去想抓住母亲的手。
宋母颓靡的摇摇头,将怀中抱着的人往外推了推,“溪儿,你弟弟不行了,你,你替娘,把他,把他送出去吧。”
不是救,是送。
送的是尸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