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个耍赖的小孩一样,仿佛她递到他嘴边的不是药,是糖果。
非要让他吃掉才行。
连雪印无奈,还是张嘴,由着她把整整一瓶丹药都塞进了他嘴里。
丹药入口即化,可是连雪印此时宛如易碎的豆腐一样,这么动了动,他又猛咳了几声,吐出几口黑血。
青槡手足无措用袖口去给他擦唇角的血。
好在缓和了一会儿,他好像是终于好了些,也有力气继续同她说话,
“我跟你说过,陵州大旱是天命,王朝末年,总免不了天灾人祸。所以一开始,我确实想要顺其自然。”
“那你为什么又改变主意了呢?”青槡急切的问。
如果天命不可挡,如果阻拦天命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为什么还非要阻止不可?
“因为我也说了,寡人一日为君,便应当担起一日的责任,若我知道王朝早晚要覆灭,我也早晚要死,我便对我治下的百姓弃之不顾的话,那我又何谈为君呢?”
“枝枝觉得,是这个道理吗?”
青槡被他噎住,想说倘若王朝更迭,天灾人祸,那根本就不可能是你能阻止的。
你就算阻止得一时,难不成还能阻挡一世吗?
阻挡一世,还能阻挡下一世吗?
但是话到嘴边,她又问不出来了。
因为她也想问自己,若知道一个人会死,知道救了这个人也没用,那她今日见到这个人快死了,她还救吗?
她最早想要学医,其实是因为小的时候,宁凤许送了她一只小狗。
一只长毛的,很漂亮的小白狗。
跟她神神秘秘的说,那是从域外商人那里买的,不是本地狗,可娇气了。
她确实从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小狗,喜欢的不得了。
还过家家的认了小狗当女儿。
但只养了半年多,那只小狗就病了。
她到处找大夫,都说小狗没救了,她甚至跟宁凤许两个人翻墙溜出去去坊市找了会给动物看病的兽医,但兽医也告诉她,没救了,别救了,浪费钱罢了,外边送来的小动物在玉京水土不服,死了是常有的事儿。
就连宁凤许也跟她说,既然是养不活了,不如就算了吧,回头再给她找只更好的。
她知道他们说的都对,水土不服,没有办法的事情,救不活就是救不活了。
可让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视为女儿的小狗一天天的消耗生命,她却一点办法都没有,甚至一点尝试着改变的机会都没有,她就很不甘心。
她想她要是能给它治病就好了,起码她不会觉得那么无力。
小狗最后还是死了,她们只有半年多的“母女”情。
可当后来宁凤许说要再给她送一只小狗的时候,她拒绝了,因为那只小白狗还是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她不喜欢那种自己对此无能为力的感觉。
她跟宁凤许说,等到她医术很好的时候,她就再养一只小狗,这样就可以让它健康的过完一生了。
“枝枝,我从前打架很厉害,喜欢冲在前面。”
“所以我还是做不了旁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