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酒香熟鲈鱼美；江湖秋老鳜鲈熟。春天与秋天都是吃鲈鱼的好季节，春秋二季的鲈鱼，肉白如雪，细腻鲜香，无论清蒸、油炸都是一道绝美的佳肴。

当一道道做法各异的鲈鱼佳肴被端上餐桌时，顾若素闻着那香味，便想立刻大朵云颐，且还不禁地想起了自己少年时候学习范文正公时曾就学过这样一句“江上往来人，但爱鲈鱼美”，道出了鲈鱼的鲜嫩肥美。

而在学习唐代诗豪刘禹锡的“巴山楚水凄凉地，二十三年弃置身。”时，又因着自己对刘禹锡的莫名偏爱，曾对他的诗句产生了浓厚的的兴趣爱好，记着《刘禹锡集》中就有这样一句：“朱门漫临水，不可见鲈鱼”，写出了鲈鱼的珍贵。

自然，诸如此类的诗句还有许多，譬如：“脍新鲈，斟美酒”“洞庭归兴，香柑红树，鲈鲙银丝。”等等优秀篇章都展现着古人对鲈鱼的喜爱。

顾若素自然是对鲈鱼的滋味心生向往，但是顾若素的母亲体质特殊，对所有的鱼类和海鲜都过敏，所以，多年以来的顾若素家中，在顾若素的“主厨”爸爸的的掌勺下，他们家的餐桌上绝对不会给任何的鱼类和海鲜上桌的机会，即使是偶尔为了让顾若素改善伙食，也会出门点些什么黄花鱼之类的，但这样的时候基本可以说是屈指可数。

且，现代的河鲜海鲜大多都存在人工养殖和污染的情况，自然是比不得这时候的原汁原味的鲜美，想到此，顾若素更是不禁又咽了咽口水。

“祖母，再等等吧，这菜虽然齐了，但六叔叔他们还没来呢～”谢意林一边帮着袁曜将他亲做的那一道鲈鱼脍摆到了她与顾若素的面前，一边对顾若素说道。

“小六儿他们今儿怎么这么慢啊？以往他们来的最快了呢～”顾若素不禁嘟囔道。

“啊，六叔叔嘛，今日我和意林回府的时候，看着六叔叔带着意思和一个我没见过的小妹妹，合着两个妹妹儿一块出府了呀。”袁曜忽然开口说道。

“你没见过？那妹妹儿有多大？”

“看着和意思一般大，但应略比意思小个一两岁吧，可举止投足倒是感觉比意思妹妹稳重些。”

“那应当是你们还没见过的意华妹妹了，满府上下，和意思一般大的只有意华意念二人，意念这丫头你应当是见过的，只有她了，没想到，这三个人今儿竟然还混到一块儿去了～就是不晓得他们跑哪去了，也不带上我～”顾若素说到最后，颇有一丝小小的幽怨。

“应当是小叔叔带着妹妹们去寻个什么小年轻的诗会之类的，那是无趣得很，祖母你想来是不喜欢的，不去也没什么的。”谢意林哄道。

“是啊是啊，阿林说得对，那些诗会什么的，十分无趣，都是附庸风雅吟诗作对，想来祖母你是不喜欢的。”袁曜附和道。

“不过，阿曜你怎么看到的，明明我同你一块儿回来的，我怎么就没看到啊？”谢意林看着一直在乖乖附和她的袁曜，忽然话锋一转，疑惑的问道。

“那个时候，你正在和藏蓝碧云姑姑们聊天呢，小叔叔他们是从侧边的小门儿溜出去的，我也是不经意才看到的。”

“那阿曜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我……我刚刚见到祖母太紧张了，就忘了……”袁曜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随后小声地说道。

“你呀，真是的，怎么这种事情都好忘记的～”

“你也不必怪你郎君，这种小事儿，要是我，也是很容易忘记的，既然，他们迟迟都不来，那要不～我们就不等了吧，先吃～你们觉得怎么样～”顾若素笑了笑，还颇不好意思的说道。

“吃吧，小六儿身边的暗卫回来报我，说他们今儿去看京都新来的花魁娇娘的表演了，等晚了才回来，不必等他们了。”

谢汝卿的声音忽然从门口处传了出来，众人纷纷向门口投去注视的目光，只见谢汝卿身穿黑色长靴，腰佩金袋与连珏玉，手持一只精致的小檀木盒子，身穿紫金龙式官袍缓缓走了进来。（这里官袍衣服沿用宋代官袍的划分，根据我的查阅，就大概来说，就是紫色为贵，三品以上的官员才能穿，四五品位的官员用的朱色，也就是朱红色;二六七品的官员则穿的是绿色的官服;最末尾的八九品官员的衣服为青色。

但是后来的资料又说宋代的官袍划分改为了四品官员的衣服也变为紫色;而五六品的官服为绯色;七至九品服为绿色。然后我们这里就沿用最开始的那个官袍划分吧。

另外，官服的图案也有明确的等级之分，一二品为龙，三四五品是山水，五品以下是花鸟，这里的谢汝卿是国公爷，所以穿的是紫服龙式的官袍，大家不要嫌弃这里介绍多，因为后期会出现大量的用官袍划分人物的描写，所以先做了介绍。）

“小六身边你放暗卫了？什么花娘？很漂亮嘛？对了，你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不是说你今天约了别人去吃饭吗？让我不要等你吗？你怎么回来了？”顾若素颇为惊讶的看着忽然出现在眼前的谢汝卿，一连抛出了好几个问题问道。

“小六身边原先就放了暗卫，但不让暗卫贴身跟随，但上次被打了以后，我就让他们时时刻刻盯着他了。”

“至于，今儿，本来是不回来的，但那些人约我去看那娇娘的表演，我是有家室的人，他们这是陷我于不义，我才不会去，我怕你吃味。”

“我既然不去，那自然就不知道那娇娘是什么模样，什么风情，这些都与我无关，若你有兴趣，回头儿等小六儿回来了，我让他们到你面前来同你说，实在不行，将那人请来府上或是你亲自去瞧瞧，都是可以的，只若是要准备出门，记着告知我声，我多安排一些人手，章台柳处总是让我有一些不放心你去的。”

“再说吧～咱们家小六儿最为挑剔，若是今个儿小六回来也说美，那估摸着就是个真的大美人了～我倒是想要见见的嘻嘻嘻～对了！那你不是应该一下朝就回来嘛，现下都是吃午饭的时候了？”顾若素还是颇为疑惑的问道。

“本来是一下朝就回来了，但你先前不是说过，觉着首饰匣子空了，我就去想金坊里替你选些新的首饰，可我看来看去，他们的新意儿倒是还比不得先前的首饰样式来的好看，所以，就挑了些珍珠回来，回头我亲自画了样式，多挑些好珍珠，给你打一套珍珠头面如何？”

“但那些珍珠最近儿也不知为何，成色倒也不好，今日挑来捡去，就挑了几颗回来，你看看，这里头就是我为你挑的珍珠儿。”说着，谢汝卿就站到了顾若素的身边，将盒子递到了顾若素的面前，在顾若素好奇的摆弄着这小盒子的时候，谢汝卿就抓紧时机儿给底下人使了一个眼色儿，藏蓝和碧云立刻心领神会的在顾若素身边加了一个位置给谢汝卿。

“这些珍珠好漂亮啊，又大又圆，很干净，可就这么几颗，要是想打头面的话，肯定很花时间和精力吧？”顾若素打开小盒子，就见那小盒子里摆放着七八颗圆润饱满的白色珍珠，顾若素随手拿起一颗，一边欣赏一边朝谢汝卿说道。

“你喜欢是最重要的，一套头面而已，也花不了我大少时间和精力的，顶多少读几本杂记，这些都不打紧，让你的首饰匣子空空了，影响你的心情，那才是我的大事。”谢汝卿笑着坐到了顾若素的旁边，说道。

“你……我们……我们……还是先吃饭吧，你今天辛苦了那么久，应该是饿了，来，吃饭。”顾若素忽然被谢汝卿的一席话，说的是面红耳赤，赶忙就拿起筷子，随手夹了一筷子的鲈鱼放到了谢汝卿的碗里，但却不敢看谢汝卿。

这也真是不能怪顾若素啊，她是觉得这些话明明好像就是个花言巧语，但顾若素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些看似花言巧语的话从谢汝卿的嘴里说出，好似就是什么情深意切的话，颇为让人信服。

“嗯～这鲈鱼十分鲜美，比前几日吃的更为可口，似比琼浆玉液。”

“都是一个地方钓出的鱼，除了那鲈鱼脍以外，都是同一个厨子做出来的，哪里会更鲜美可口？”顾若素疑惑的问道。

这鱼好吃是好吃，但也不可能忽然就改变了肉质，夸张到和琼浆玉液相媲美吧？

“自然不同，每条鱼所食的饲料多少或有不同，每条鱼每天所游的次数范围也不同，那么，每条鱼的肉质紧致感也就有所不同，最重要的是，那一日吃这鱼时，是我自己夹的，但今日～是你给我夹的～自然是不同的，你夹的，总是更为好吃些……”谢汝卿笑着说道。

“你怕不是吃醉了酒……忽然说这么多胡话……”顾若素真的是羞红了脸，谢汝卿今儿实在是太反常了，平日里就算是喜欢和顾若素腻歪，那也是在自个儿屋里才这般“甜腻”，今儿，当着自己孙女孙女婿的面儿就这般让人难以招架，实在是破天荒的头一次儿……

“噗呲，我很少吃醉酒，你是知道的，罢了，这些话儿，我就不同你在这些小辈面前说了，回头儿，等夜里，我再同你说，先吃菜吧。”

“我听说孙姑爷对于鲈鱼脍一菜最为拿手，想来不假，瞧着这刀工，倒是比咱们厨房里的老师傅来的还细致，味道应是不差。”

说着，就夹起了一筷鲤鱼脍放进了顾若素的碗里，瞧着顾若素吃了下去，那一脸儿的满足样，随后，自己也才品尝起了这道菜。

“确实不错，可见你这孩子是个细致的人，想来，再稍加历练一段时间，便能回京任个一官半职了。”

“多谢祖父夸赞，这都是意林调教的好的缘故，我本不会做这菜，都是因为意林，我才学会的，日后，我要我从意林身上学些我没有的长处。”袁曜也不知道是真没听懂还是假没听懂谢汝卿的言下之意，只一个劲儿的夸赞自己媳妇儿调教自己调教的好。

“阿曜，你快谢谢祖父！”谢意林瞧着自家丈夫一副痴汉脸的看着自己儿，花样彩虹屁的夸赞自己，真是又着急又感动，只得自己开口提醒袁曜道。

袁曜一脸懵圈的看着谢意林，不知道为什么要再对谢汝卿道谢，但自家儿媳妇既然发话了，那照办就是了，随即，袁曜又对谢汝卿感谢道：

“多谢祖父。”

“嗯，无妨，一家人，我也很是愿意给予你个机会，你是个好孩子，也是个好官，你上司本就与我常夸赞你，如今，我也只不过是做个顺水推舟的事情罢了，此次回去，就记着帮你媳妇儿收拾收拾金银细软，准备准备，换个地方好好做官儿吧。”谢汝卿直截了当的说道。

“啊！是，多谢祖父厚爱，孙婿一定不辜负百姓们的祈望，一切以国以民为先，还有……还有……我一定会对意林好一辈子的。”袁曜再次向谢家人保证到。

“嗯，知道了，剩下的，你好好用行动表现给我看就好了。”谢汝卿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示意谢意林和袁曜不必再说公事，好好享受这家宴就好。

自己则熟练的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块儿的鲈鱼，慢条斯理的替顾若素挑着鱼刺，等着浑身的小鱼刺儿都脱离了鱼肉身，就放进了顾若素的碗里温柔的说道：“这些日子你吃的少了，我看着都瘦了，今日饭菜可口，多吃些，再不吃，意林夫妇儿就要将这些儿好吃的全都吃完了，鲈鱼不好打，等下回小六儿再去抓鲈鱼估摸着有段时间了～今儿吃个饱吧。”

刚吃了一块儿鱼肉的谢意林和刚开始替媳妇剥鱼刺的袁曜：［吃完？我们不是才刚刚开始吃吗？祖父什么时候学会睁眼说瞎话了啊？算了……正常……祖父在祖母面前，只要是对自己媳妇儿好的，祖父真是做什么都愿意……唉，怎么回事呢，明明我们还没有吃多少，但怎么感觉莫名的饱了呢……我们此刻应当是该在桌底吧，他们好像不配待在这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