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窈在郡主府过了好几天不知昼夜的日子，好不容易等到李明寂奉召进宫，才得以空闲，一脸幽愤地去公主府找嘉懿公主算账。

都怪她送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虽说李明寂待她体贴，看见她不舒服会停下，有时她也挺享受。但他体力太好，二人……又这么悬殊，舒窈都怀疑自己会昏死在那张架子床上。

差人到公主府寻人，才知道今日嘉懿公主也进宫了，舒窈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去了毓秀宫，果然找到了嘉懿公主，以及如今已被封为皇后的沈皇后。

随着卫慎被封为太子，雍帝给沈贵妃、贤妃都升了位份，沈贵妃封后，贤妃则被封为贵妃，沈皇后膝下无子，又无心争宠，二人倒也没什么太大的矛盾。

沈皇后怀里抱着个婴儿，正拿着小铃铛逗他玩。嘉懿公主坐在旁边，好奇地看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听见宫人通传，沈皇后抬起头来，笑道：“是窈窈来了，快来坐。”

舒窈看看这小婴儿，又看看嘉懿公主，一脸震惊：“圆圆你……”

她与周溶才成婚多久，也不至于这么快吧？

嘉懿公主的脸爆红：“你乱想什么！这不是我的孩子！”

“我又没说是你的，你自己承认做什么？”

眼见两个小娘子又要吵起来，沈皇后失笑，解释道：“这是郑娘娘的孩子。”

已故的废太子之妻，原太子妃郑月瑶。

去年郑家谋反，郑月瑶被褫夺太子妃封号，因怀有身孕而被留下性命，幽禁在深宫之中。因为没有明确废除太子妃的圣旨或者诏令，宫人便称她为“郑娘娘”。

郑月瑶本几乎被众人遗忘。前段时间，太子、窦皇后相继被赐死，雍帝想起了这么一号人，派人到东宫去寻，发现郑月瑶诞下一子。

小皇孙是今年年初出生的，那时候舒窈在陇右都护府过年。郑月瑶身边仅有一个婢女侍候，宫里也无人重视，生产时九死一生，还算保住了母子的性命。只是这孩子却先天不足，郑月瑶也落下病根。

倘若没有发生这些事，这位小皇孙本该是雍帝的嫡长孙。他过去有多盼望着享受天伦之乐，如今对这孩子的心情就有多复杂。

“郑娘娘恳求削发为尼，青灯古佛相伴一生，陛下就让我带着这孩子。等长大一些，封他做郡王，送到他的封地上，”沈皇后柔柔道，“我这里清净太久，有个孩子，也算热闹。”

嘉懿公主冷哼了声：“母后，我才嫁人多久，你就把我忘了？”

沈皇后微微一笑，倒是调侃起她来，“那你说说，你的肚子能不能争气，让我和陛下早日抱上皇孙？”

嘉懿公主的脸更红了。

过去都是舒窈被调侃，还很少看见嘉懿公主这副模样，她稀奇地看着嘉懿公主的脸，“圆圆，原来你也会害羞啊？”

然后就听见沈皇后不紧不慢地补充了一句：“窈窈呢？”

嘉懿公主顿时发出一声幸灾乐祸的笑。

如今她们母女并不似过去那般担心受人欺负，沈皇后也没有像以前那样时刻叮嘱嘉懿公主要保持贵女的优雅形象，嘉懿公主便愈发肆意，沈皇后轻轻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

舒窈含糊道：“再等等吧……”

她可没想到那么远呢。

何况她的母亲便是死于难产，方才又听了郑月瑶的事，舒窈更觉得女子生产实在太过危险，皇室也不需要她传宗接代，这种事，还是留着以后再说吧。

沈皇后笑了笑，也没有再提。

在毓秀宫坐了一会儿，有宫人来传报，原来是李明寂下朝，绕道来接舒窈回去。舒窈惊讶不已，小跑过去，又觉得自己这模样太不矜持，在离李明寂几步之远的地方站定，“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听宫人说，今日郡主来了后宫，我猜郡主大概是来找皇后与公主，便过来了，”李明寂微微笑道，“郡主可要随我回家？”

舒窈绞着袖子，回头瞥了一眼，见沈皇后与嘉懿公主皆憋着笑，索性抓着李明寂的袖子，“那娘娘，我先走了。”

沈皇后温柔道：“好。”

在沈皇后与嘉懿公主面前出了大糗，舒窈慢吞吞地跟在李明寂身后，他唤她，她也不想搭理。她是尊贵无双的郡主，理应李明寂对她情深似海，事事以她为先，她才不想承认自己也挂念着李明寂呢。

李明寂早已习惯了她的小脾气，趁她不注意，一只手绕过她的腰，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你你做什么！”

“皎皎想骑马吗？”

舒窈一呆，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点了点脑袋。李明寂长腿一迈，带她去了禁衙，牵来一匹漂亮威风的骏马。

皇宫到郡主府并不远，李明寂却带着她绕着御街转了一圈，逛尽兴了才回来。舒窈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畅快过，让她想起在陇右都护府的时候，卫慎笑她长大了都不敢自己上马，李明寂带着她踏进雪地，在辽阔的雪原自由驰骋。

被李明寂抱下了马，她走了几步，忽然转而抱住李明寂的腰，小声叫他：“李明寂。”

“嗯？”

“我好喜欢你呀。”

李明寂怔了怔，他没说话，吻却迎面落了下来。舒窈眼神朦胧，紧紧抓着他的衣服，突然想起今日在毓秀宫看见的事，推了推他：“李明寂，你喜欢孩子吗？”

李明寂罕见地安静下来。

他当然不喜欢。他有舒窈就好，要孩子做什么？舒窈自己都是孩子心性。舒窈的母亲因难产落下病根，他那位素未谋面的生母也因孩子丧失了生命，他对这个词有本能的抗拒，他一点也不想舒窈经历这些。前世如此，今生亦然，与舒窈亲热时，他会提前做好准备。

但是，他摸不准舒窈的态度。若是想要孩子的是舒窈，那些东西也不必用了。如果那个孩子有着与他和舒窈相似的面容，或许，也不是不能接受。

于是便道：“这件事不必着急，以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