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四章 弄潮儿谣(1 / 1)败笔苏半城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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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放开他!”

苏逐浪的眼睛里尽是火焰,握剑的手,又紧上了几分,仅此而已,他可不敢轻举妄动,他知道,只要他一动,以南山放鹤的狠辣,自己的儿子马上就会成为刀下亡魂。

“师父,求求你放了他。”

犹抱琵琶的阮梅红,脸上全是乞求之色。

“师兄?师父?哈,小师弟啊小师弟,你有多久没这样叫过我了?二十多年了吧,你不是自诩道义么,不是要和我恩断义绝么?怎么,又认我这个师兄了?呸!”

南山放鹤恶狠狠地将一口唾沫吐出,正好吐到苏逐浪的盔甲上。

“还有你,狼心狗肺的贱人,你是不是忘了是谁在梅林里挖棺救了你?竟然用一本假曲谱来糊弄我,妄想瞒天过海!”

南山放鹤从怀里掏出一本曲谱,摔到阮梅红的脸上。

苏逐浪和阮梅红只能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任由南山放鹤辱骂。

“师父,我求求你放了他,要杀要剐,你尽管冲我来,二十年来,我没有尽过哪怕是一天做娘的责任,我对不起他,求求你了,师父,只要你放了他,解药我也不要了,真正的曲谱我立马给你。”

阮梅红跪了下去,泪如雨下,珠胜雪落。

“老猪狗,你杀了我吧,快动手!我不需要她的怜悯,更不需要她为我求情!我没有这样的娘!杀了我,来呀,老猪狗!”

阮红梅拼命挣扎着,可惜,被南山放鹤踩着脸脖,话从喉咙出来时,带着血水,喷在南山放鹤的裤腿上,声音已经沙哑。

然后,南山放鹤脚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阮红梅的沙哑就只能变成‘唔唔’闷响。

南山放鹤笑得更猖狂了,笑声一止,又眯起眼来对阮梅红说:“精彩,精彩至极,好一出母子大戏。你不是弹得一手好琵琶么,来,给为师弹一曲,嗯,就弹那个‘后庭花’,来!”

琵琶声未起,苏逐浪的话音先起了。

“师兄,放了红梅,给我解药,你要的东西,我给你。”

苏逐浪从怀里掏出了他的那支黑竹箫,又从阮梅红手里拿过那把梨木银弦琵琶。

“可以!”

南山放鹤一说完这两个字,手指翻动,从怀中掏出一粒丹药,二话不说,直接弹进阮红梅嘴里,又朝阮红梅的胸口点出两指,老鹰抓小鸡般,一把将阮红梅提起,重重一脚,踢到苏逐浪身前,阮红梅经这几下,已昏死了过去。

苏逐浪二话不说,抱住阮红梅的身子,手指朝阮红梅的颈、背迅速点出三指,然后抓起阮红梅手腕把脉一探,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你给他吃了噬脉丹?”

话出口时,浓浓的杀气也从苏逐浪的身上翻腾而起。

“没错,要不然,我怎么保证你会真的把东西给我,毕竟,小师弟你还是有几分本事的。还有,你得吞下它!”

南山放鹤挥手射来一枚通体血红的丹药和一个小巧玲珑的玉瓶,一脸得意之色。

苏逐浪接过丹药和玉瓶,将玉瓶递给阮梅红,再也没说什么,吞下丹药,手起掌落,一掌劈在琵琶上,琵琶应声四分五裂,掉出一本巴掌大小的旧书,被苏逐浪一把抓住。

这,就是真正的清秋曲!

清秋曲连同竹箫,从苏逐浪的手上弹飞而出,飞到南山放鹤身前,被南山放鹤探手接去。

南山放鹤双眼放光,把曲谱和玉箫放入怀中,转头沉声对木华说了一句“撤!”,又朝孟冲命令道:“取温玉!”,自己纵上马背,两腿一拍,驰了出去。

孟冲从近乎断气的阮雪生怀中掏出三块玉玦,又从自己的怀中掏出四块一模一样的玉玦,走到木华身前,恭恭敬敬地把玉玦递上。

“撤!”

木华、孟冲各自翻上马背,一声令下,马蹄声响,元兵们退了出去,只是,来时兵雄马壮,现在已变成三三两两,稀松散乱,全都不再回头看身后一眼,只顾着撤退。

同他们一起来的,更多的人,已变成了地上的尸体,甚至是残缺不全的尸体。

来时雄赳赳,把酒言欢誓要锦还乡,为何归去留我尸骨落他乡,谁能身骑鸿雁替我报家书,可还有谁告我得知父老妻儿尚安康!

唉,既然着了红缨,马革裹尸就是命,谁也怪不得谁。

雨已经停了,雪也歇了,但灰暗的天空却变得更灰暗了,也许,更大的风雪,还在后头。

看着元兵退去,苏逐浪的嘴角溢出了一道黑血,他刚才服下的“消元丸”已经开始发作了。

消元丸,七日化功成废人,十四日,经枯脉绝而亡!天下无药可解!

“梅红,快服下白蚁散吧,好解了你的百蚁噬心毒,咳~”

苏逐浪对阮梅红说完这句话时,又咳出一口黑血,脸色愈发苍白起来。

“不,逐浪,我这一辈子,本就已经决定为你而活,生不同时死同归,黄泉路上我也要和你共饮孟婆汤,来生再做有情人!只是,苦了我们的儿子,我们欠他的,实在太多太多了”

阮梅红将玉瓶一倒,滚出两枚丹药,一黑一白,把黑色那枚打入阮红梅嘴里,而白色那枚,却被她摔到地上的泥水中去。

“唉!你这是又何苦呢,我苏逐浪这一辈子,欠你们母子的,实在已经太多了,这一盘棋,终于还是没能算过老天爷,到头来,还是被它将了一军!哈哈哈,与人斗,其乐无穷!与天斗,其乐无穷!”

苏逐浪突然狂笑起来,抱起阮红梅走到阮梅红身边,蹲了下来,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恰如英雄迟暮!

阮梅红把头靠在他的肩膀,眼里的泪水,顺着苏逐浪的盔甲掉落,涤下两条血痕,那是鞑子们的血。

“逐浪,我想再听你唱一次‘弄潮儿谣’。”

泪花还没凋谢,阮梅红竟然又笑了起来,如同春风暖过的万紫千红,灿烂,鲜艳,她现在,又和她最喜欢的红梅一样美丽。

“大浪哟,搅破河江多少里,飞了船帆,折了鸳鸯,红窗台,轻轻叹,谁家月儿又下那个高枝哟!鹧鸪啼,铁打的汉子,钢烧的刀,故乡的酒茶浓哟那个浓,侬呀侬,一捧黄沙掩它多少背井客……”

歌声里,两人靠在一起,怀中抱着昏死过去的阮红梅。

这一幕,突然变得温馨起来,他们一家,终于团圆了!

只是,少了夕阳,少了明月,少了锦簇花开……

看着这一幕,姑苏三客纷纷掉下了泪来,掩面黯然。

但刚从茶栈走出来的葛鹰没有哭,因为他现在已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阮雪生。

“畜牲!”

葛鹰的刀举了起来,人也奔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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