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意一早向皇后请过安便去了宝华殿。

她实在不想看见兰妃，指不定又对自己怎么上眼药水呢，就暗戳戳在皇后那走了个后门。

等到罚抄经书完毕后，新一轮的宫规便要下发了，皇后娘娘看起来精神也特别好。

玄雀诚如一个小跟班，蹭着盛意的面子，也早早请了安跑来宝华殿了。

“你何苦跟着我来？又不是什么玩乐的地方？”盛意看了看一脸神清气爽的玄雀，颇为不解。

玄雀倒是想得开，“最起码不用假笑迎合兰妃吧，我实在听不得兰妃娘娘说话。”

盛意便劝道：“总要适应的，兰妃有权有势，轻易不要得罪，你这样跟我天天在一起，很容易被她列为重点打击对象。”

玄雀不在意道：“我又不求皇上恩宠，她能奈我何。”

……

这个理由够刚。

“好了，盛姐姐，别想那么多了，宝华殿到了。”玄雀指着前面宝华殿的匾额说道。

别说，宝华殿的庄重一下就击散了盛意心间的焦虑，有时候，静静心不是坏事。

知夏先行进去打点好了一切，才出来迎盛意。

“小主，玄常在，里面都准备好了。”知夏说道。

两人随着檀香、诵经声、木鱼声缓缓走向了正殿。

肃穆的大殿里，住持已在等着盛意，见盛意进来，双手合十，躬身道：“盛小主，玄小主。”

盛意和玄雀也双手合十，以示敬意。

随后，两人跪在蒲团上，诚心叩首，祈祷。

大约一炷香之后，盛意只觉身心通畅后，平心静气。

随后，有一太监送上来了几炷香。

盛意抬头接香的时候，竟对这个太监有些好奇。

一般做太监的，都是没上过几年学的粗人，即使有那么几个略通文墨的，气质看起来也是畏畏缩缩的，不过，这个太监倒是不一样，虽未言语，面目清秀不说，眼睛里透出的文雅之气还是十分明显的，像是个读书人。

“盛常在，玄常在。”太监分别谨身递给盛意和玄雀。

声音不紧不慢、不疾不徐，倒也挺沉静的。

“你叫什么？”盛意没按耐住心底的好奇，问道。

太监逢上盛意的注视，赶紧颔首回道：“奴才杜含章，盛常在唤奴才小章子就是。”

杜含章？名字也挺文气。

盛意还想多问几句的时候，忽然，侧门外尖利声音响起，“小章子去哪儿了？”

再看向小章子，一脸落寞无求的向盛意和玄雀微微躬身，“奴才先出去了。”

玄雀直勾勾的盯着小章子直到他出去。

盛意无意瞥了一眼玄雀的神色，打趣道：“走远了，还看？”

玄雀有些不好意思，可满脸疑惑道：“盛姐姐觉不觉得这个小章子怪怪的？”

盛意故意问道，“哪里怪？我觉得挺好的。”

玄雀一拍手，低声道：“就是太好了，才觉得怪，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太监？”

“像是读书人？”盛意轻声猜测道。

玄雀频频点头，“就是就是这个意思，举手投足之间都不像是粗鄙的太监。”

盛意无所谓道：“或许新进宫的太监要求提高了，又或者有什么难言之隐为太监也未可知。”

玄雀也叹息道：“也是，咱们自己都在受罚呢，哪里还有精力管别人啊。”

而后进来的住持看两位小主都挺好奇，温润声音回道：“两位小主是说小章子吗？”

盛意点头，“住持知道他？”

住持有些可惜的神色，“说起小章子，确实有些惋惜了，听闻他本是读书人，后来家道中落出了意外，不得已之下才做了太监。”

这下就解释通了盛意的猜测了，果然，腹有诗书气自华放在男人身上也是合适的。

“也是个可怜人。”玄雀由衷说道。

盛意没有说话，人的痛苦可不相同，既然没有体会，便不轻易对别人下定论，此举，是对别人尊重，也是对自己负责。

“小主，抄写经书吧？”知夏走了进来，打断了两个人的思绪。

“好。”盛意起身。

住持也随着两人前往经书室。

“小主，你瞧那个身影。”知夏无意看到一闪而过的身影，不太确定。

盛意再抬头的时候，人已经过去了。

身后的住持却回道：“是张常在。”

盛意都快把这个人给忘了，说来也是刚来的时候，见过几面，之后，就没怎么见过了。

“张常在经常来吗？”玄雀虽说也不讨厌这里，可毕竟耐不住性子，要是常来，她可受不了。

住持脸上明显的善意，“张常在礼佛心诚，每日都来为太后和皇上祈福。”

“她还挺有佛心。”盛意也不禁佩服。

“我听宁姐姐说，这个张常在自打侍寝完之后，就一直按点每日去寿康宫给太后请安。以前，我还觉得是不是为了安危想抱个大腿，没想到是真心想要伺候太后，实在是不得了。”玄雀说道。

盛意已经快要记不清张常在的长相了，以后，找个机会一定要好好与她聊聊。

之后，便开始了无休无止的抄写模式。

玄雀与盛意的字迹不同，虽然有心，抄了也不能送到皇后那儿，于是，就出现了玄雀在一旁嗑着瓜子，盛意在奋笔疾书的景象。

“玄雀，我怎么有种你在监工的感觉？”

玄雀一摆手，给盛意洗脑道：“盛姐姐，我这是陪伴！真心陪伴！”

抄了三本经书后，盛意的胳膊都有些抬不起来了。

回到昭阳宫还觉得手酸发沉呢。

只是，微微打了个盹，盛意便硬撑着打起精神，唤了声知夏，“知夏。”

知夏应声道：“小主。”

盛意谨慎的轻声道：“你去找一下小安子，随后你们一起前往在神武门东侧，有个人，需要你们带一下。”

这般的神秘，知夏也明白此人定是非比寻常，不敢有半分耽搁，即刻出门去寻了小安子。

半个时辰后，知夏眼睛亮亮的走进屋，“小主，带来了。”

盛意起身相迎。

待知夏侧身，从知夏身后走进来一人，看着盛意，满眼热泪：“奴婢给盛常在请安，愿盛常在如意吉祥！”

盛意动容一笑，“起来吧，雪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