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盛意试探问了一句。

霍际衡闭上眼睛，梦里的华卿一身是血的指责他，纵使一国天子，霍际衡对着妹妹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华卿恨朕。”

“只是噩梦罢了，皇上无需当真。实在不放心，派人去把华卿公主请回京就是了。”盛意并不知晓蒙古的变动。

“你还记得有次朕背上受伤吗？”霍际衡抬起身子，坐了起来。

盛意点了点头，“那次，皇上伤得很重，按照常理来说，若是刺客，皇上不必掩盖，可见这人是皇上认识的，也是不想追究的。”

能猜到这么多还忍住好奇不打听的，霍际衡倒是对这个小女人又多了几分欣赏。

“其实，那次就是华卿无意刺的，当时蒙古汗王已经称病，华卿秘密来京城请朕派兵镇压势力逐渐膨胀的德王，只可惜，当时，兵力基本都耗在了戎狄之战，朕不能冒险。昨日，纳兰从蒙古回来，目前的情况来看，德王昂沁很可能已生谋反之心，华卿和两个孩子不知怎么样了。”霍际衡的语气难掩担心。

盛意这才明白皇上心底的结在哪儿，原来是妹妹一直没有脱离险境。

这个男人心里是承受了多少压力，得处理政务，得灭火后宫纷争，得筹谋大局，在这个空档里，竟还给自己留了几分用心，说不感动是假的，说不倾心仰慕也是假的。

“没想到皇上心里这么多压力，妾身还给皇上添麻烦……”盛意泪眼婆娑的心疼霍际衡。

霍际衡看着盛意的真挚情感，心中一阵温暖，“傻丫头，要不是你，朕怕是熬不住的，你哪是添麻烦，是陪伴，朕——很珍惜。”

盛意投入霍际衡怀里，也记着安抚他，“皇上就是妾身的天，是妾身的丈夫，不管未来怎样，妾身都会把皇上放在妾身心里的第一位。明日起，妾身就去宝华殿为长公主和两个孩子祈福，一定会没事的。”

霍际衡眼角微微发酸，“意儿，谢谢你来到朕的身边。”

盛意心里也是满满的幸福，有时候，能让别人幸福比自己得到幸福还要开心。

霍际衡连着喝了两杯安神茶，情绪才渐渐平静了下来。

天刚蒙蒙亮，乾晖宫外便走来几个步履匆匆的人。

李庆一看来人，直接回道：“万统领，请稍等。”

然后，神色凝重的走进内殿，行至屏风前，侍立，禀报道：“皇上，万统领来了，急报！”

霍际衡本就没了睡意，一把拉开帷幔，坐了起来，“快传！”

从皇上的语气和步调上，盛意知道出大事了。

万铮一身深蓝色束口衣疾步走进来，“微臣参见皇上。”

“出什么事了？”霍际衡直接问道。

万铮看着霍际衡，回道：“蒙古汗王巴特尔昨夜病逝了。”

……

昨日才说一旦出现汗王去世或者皇后去世，便可召昂沁回京，没想到一语成谶。

“宣纳兰、常霄合即可进宫！”霍际衡高声道。

李庆刚应声道：“是。”

“慢着！”霍际衡眸色一深，“宣裕亲王进宫！”

李庆躬身，“是！”

迎着鱼肚白的天际，李庆差使太监：“马上去裕亲王府传召裕亲王，就说蒙古汗王薨逝了，要快！”

本要回身的李庆正好遇到盛意从侧门走出，“盛常在吉祥。”

盛意挪步向他走来，不解道：“李公公，这是出了什么事？”

李公公左右看了一圈，确定没有嚼舌的人之后，才压低声音道：“蒙古汗王薨逝了，皇上已经急召纳兰侍卫和常大将军进宫了，对了，还有裕亲王。”

盛意倒是听说过裕亲王，可是，一次也没见到。

“裕亲王？皇上此次竟召了他？”盛意心里头疑惑丛生。

李公公不敢揣测圣意，只说了句：“大抵是棘手的安排了。”

而太监飞速出宫奔向常府和裕亲王府的事情早早就传到了寿康宫和毓秀宫。

太后脸色不悦，“这个华卿也太不中用了！巴特尔一走，她本应该攥权掌势，如今，反倒生出这些事端，皇帝怎会不忧心？”

梅芬嬷嬷知道太后一直不太喜欢华卿，这华卿是贤太妃的独女，当年，贤妃可是凭借华卿分走了先帝的不少宠爱。只怪自己的皇帝儿子太天真，又是自幼和华卿一起长大，虽不是同胞，倒是挺维护她。

“太后息怒，这些年，蒙古部族时有动乱，长公主到底是年轻，没经历过事，多少有些拿不住那些人。一切还是等皇上那边传了消息再说。”梅芬嬷嬷劝慰道。

“哀家气归气，也知道华卿受了苦，可是，这满宫皇室哪一个不是整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她既生为皇家女，荣耀与责任就是伴随一生的，哀家是叹她不争气。”太后凝神道。

梅芬嬷嬷点了点头，“太后说的正是呢。”

“对了，皇后那儿什么情况？”太后提起这个矅仪，那就是心口堵着的一口气。

梅芬嬷嬷满眼戚戚，“皇后娘娘还是没有苏醒，太医说病情没有加重就是奇迹了，这种事只能等。”

“等？怎么等？她是大金皇后！再这么下去，权力就真的被常家攥完了！”太后的气一下燃起。

梅芬嬷嬷只得静默不语。

“明日传消息给三爷，让他把舒桐送进宫，哀家不能把所有可能都压在一个随时可能出事的人身上。”太后眼底有不甘，亦有无奈。

梅芬嬷嬷应声道：“是。”

这个舒桐是索氏的庶女，在一干待字闺中的女子中最是拔尖的，本不想用她，可看到矅仪这样的刚性的劲儿，太后便改了想法，能在宫里立柱脚跟的才有用。

“不过，光凭舒桐也不行，兰妃一人独大始终是风险，纯嫔怎么样？”太后想要给扶持一股势力好与兰妃分权。

梅芬嬷嬷回道：“纯嫔看起来野心不大，她胞弟又进了军营，怕是不好管束。奴婢听闻瑶贵人与兰妃好似不和，可为用。另外，每日来服侍太后的张常在十分乖巧懂事，也是个妥帖的人儿。”

太后恍然道：“对了，瑶贵人也有五个月的身孕了，你明日把她接来寿康宫，哀家也想观察观察她。这个张常在确实乖巧懂事，服侍了哀家那么久，毫无怨言，用用试试吧。”

而毓秀宫的兰妃反倒放了心。

“外面传言再盛，真正有危机了，还是得找哥哥。”兰妃的傲娇底气就是常家一拳一脚打下来的“稳定江山”的招牌。

琨霜也舒了口气，“老爷昨日才进宫，今日又进宫，就怕是又有战事。”

兰妃赶紧“呸呸呸”，“刚回来，念点好儿行不？”

琨霜赶紧跪下，“奴婢知错。”

“算了算了，起来吧，你也是担心哥哥。”这要是旁人，兰妃非让她跪上几天。

“娘娘，皇后那似乎仍没动静。”春羽进门禀报道，这可是她的例行公事。

兰妃冷笑一声：“还真是能熬！”

“皇后娘娘这个样子，也是给您让了路。整个六宫，娘娘您已是位份最高的嫔妃，又有协理六宫之权，自是没人能比得过的。”春羽说道。

这话，兰妃爱听。

说归说，笑归笑，琨霜的话还是入了兰妃的心，“一会儿，你陪本宫去一趟正心殿，去瞧瞧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