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到现在，顾含章对明净大师的态度也有了变化。

起初只是觉得疑惑，面上叫大师，心中也不是真的就当一回事。

现在，顾含章却是真的信了，至少那些刻骨铭心的痛，不是幻觉可以解释的，唯一的可能就是真的存在过。

“阿弥陀佛，镜中花，水中月，逝去之事再追究亦是枉然，世子应当珍惜今朝。”明净大师轻叹。

顾含章很确定，他必然经历过朝离的死。

之前他梦到过为朝离点长明灯，结果被方正业阻止，还闹了一场。

还有溪山头一回离开朝离，也做了关于他的梦，那些必然都是真的，不会有假。

只是很可惜，梦境只有这么一点，根本就不能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朝离又是因为因为什么原因才会离世。

“多谢大师解惑。”顾含章双手作揖。

或许，这也是他这辈子头一次如此郑重地对明净大师行礼。

明净大师双手合十，“世子，凡事莫要执着。”

“大师放心，我会的，含章就先行告辞了。”

顾含章深呼吸口气，告别明净大师，走出禅房。

秦峰在寒夜寺门口等候多时，总算是见到了顾含章，却发现顾含章的神色不对劲。

而与他一道的还有秋霜，两人一左一右站在寒夜寺门口。

“世子，玲珑姑娘的丫鬟等您，有事禀报。”秦峰双手抱拳道。

“说。”顾含章冷冷地开口。

秋霜将玲珑叮嘱她的话缓缓告知顾含章，甚至连玲珑刻意叮嘱的话也没有放过。

“我家主子的意思就是这样，还望世子能够与主子一见，共商大事。主子说，今日世子妃还说了一些话，世子若是想知晓，我家主子愿意为世子解惑。”秋霜双手抱拳。

顾含章此刻心绪并未完全平复，或许暂时不要回府还比较好。

因此，顾含章点点头。

“也好，带路。”

秋霜松了一口气，她本来还有些担心顾含章不好说话，不愿意去留园见玲珑。

此番顾含章却是同意下来，秋霜自是立刻应下。

“世子请。”

秋霜策马而来，顾含章是坐的马车，他们各自往留园而去。

不多时，顾含章的马车停在了留园的门口。

顾含章有三辆马车，朝离习惯用的那一辆没有镇北侯府的标志，其余的两辆马车都有标志，所以在顾含章的马车停在留园门口时，不少人便知道今日镇北侯府也有人在此处。

沈涟漪并未离开，她还是叫上那三位小姐一同在天字号雅间闲聊。

或许是说了不少话，沈涟漪也喝了不少的水，这会儿出来如厕，恰好见到了顾含章跟在秋霜身后往留园的后院走。

“世子！”沈涟漪喊了一声。

顾含章目光淡淡地扫过沈涟漪，收回目光继续跟在秋霜身后。

沈涟漪微微错愕，分明顾含章以前对她并不是这样的，他还会回应一句，不会如此冷漠才是，今日为何如此？

而顾含章则是被秋霜带去了另外一个雅间，虽说这里比不上天字号雅间，但也不算太差。

或者说，整个留园的雅间，都不会差。

“唤我来有何事？”顾含章冷冷地开口。

若非提及朝离，顾含章也不一定会来赴约，他不喜欢与玲珑打交道。

玲珑摇曳着身姿缓缓走向顾含章，对顾含章伸出手，似是想要将手放在顾含章的肩上。

然而，顾含章却是身影一闪，避开了玲珑的手。

“世子真是冷漠，是人家不够美丽，还是人家对世子的吸引不够？”玲珑对顾含章抛了个媚眼。

顾含章额上青筋暴起，背在身后的右手狠狠握成拳头。

要不是还有理智，他都要对玲珑动手了！

“够了，好好说话。”顾含章想吐，

一个男人穿女装也就罢了，现在连行为都向女人身上靠，真想让他当个‘女人’。

“讨厌死了，世子如此，难怪世子妃不待见。”玲珑拿出绢帕在顾含章面前挥了挥。

顾含章立刻捉住玲珑的手腕，“你同她说了什么？”

“哎呀，好疼啊，疼死人家了，世子好生粗鲁。”玲珑故意扯着嗓子对这门口大喊，“世子原来喜欢这种情调，人家好害羞。”

“再不闭嘴，我让你永远开不了口。”顾含章压低声音威胁。

他不是不知道外面有人，只不过是个麻烦，因此也愿意配合玲珑，但也松开了他的手腕。

就算传出去他和玲珑有个什么也没关系，这人是个男子，朝离也知道，必然不会误会他与玲珑有什么。

玲珑眼珠子微转，“真是无情的人呢，人家找你来是真的有事。”

“说。”顾含章满脸冷漠。

“我知道你对我还算是了解，也知道我来自什么地方，现在我有一点麻烦，你帮我个忙，我会回报你。如今大齐储君之位的争夺已经进入最紧张的时候，虽然我不知道你站在谁的身后，或者真的没有站队，但以后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可以无条件给你支持。只要你帮我摆脱我身后的人，将我在大齐的行踪隐藏，我们可以好好合作。”玲珑同样压低了声音。

两人的声音都很小，屋外的人根本就听不到。

顾含章难得抛开脑中的情绪，认真地打量了玲珑一番。

“我为何要与你合作？你该明白，于我而言，你的存在并不重要。”顾含章回答。

这倒是，玲珑咬牙，他当然知道顾含章本来也不是非要与他达成合作，反而是他需要顾含章的帮忙。

在整个京城，能够帮他的人没有几个。

而顾含章，恰好就是最合适的一个，也只有他对玲珑了解。

“那你如何才能同意？”玲珑问。

顾含章淡淡地扫过玲珑，“用得着你的地方，你必须无条件帮我。”

“万一你让我死呢！”玲珑瞪了一眼顾含章。

“不会，顶多让你为难而已。”顾含章回答道。

很好，您这金口还不如不开为好！

玲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好，我答应你。”

顾含章松往后退了好几步，好整以暇地看向玲珑。

“今日，阿离对你说了什么，可是关于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