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离拿画眉笔的动作一停，侧过头诧异地看向顾含章，似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画眉，其实也是夫妻之间的一种乐趣。

倒不是朝离不乐意，只不过是有些意外而已，她印象中的顾含章，根本不是这种懂得情趣的人。

“好啊，那就有劳世子了。”朝离笑了笑。

“乐意之至。”

顾含章放下书站起身，缓缓走到朝离的梳妆台前，接过她手中的画眉笔。

朝离微微转身，闭上眼，头微微扬起。

这样的画面，有点像是女子在同他索吻，引得对面的人一亲芳泽。

见状，顾含章的喉结滚了滚，用了点力抿唇，才开始行动。

其实画眉这种事情，顾含章是真的没有经历过，不过他的丹青水平不差，因此也相信自己可以画好。

往日里看了朝离的眉毛这么多次，顾含章对她的眉形也有大概的了解。

几乎不需要怎么修饰，只需要轻轻润色即可。

顾含章停下，仔细看了看，确定他画出来的没什么问题，这才提了一句。

“好了。”

朝离睁开眼睛，侧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没想到世子画眉的手艺这么好，难不成以前也练习过？”朝离笑着道。

至于究竟有没有练习过，朝离心知肚明，她这么说，不过是为了活跃气氛，故意逗一下顾含章而已。

确实，顾含章的手艺出乎她的意料，她也没有想到顾含章的画眉技艺如此精湛。

画眉讲究的是一个平稳和流畅，这些顾含章都做到了，难怪他画出来的眉这么好看。

顾含章轻笑，“我是该开心夫人对我的夸赞，还是要伤心夫人对我的不信任？”

说完，顾含章伸手打算将朝离的耳发梳理一下。

却不想，就在这时候，朝离却转过头来。

在偏头的一瞬间，她的唇瓣不经意间擦过顾含章的掌心。

顾含章呼吸再一次紧了紧，心头好似有一颗不轻不重的石头投进平静的水中，掀起蹭蹭涟漪。

心，再也无法平静了。

在刚刚的一刹那，顾含章十分清晰地感受到掌心柔软温润的触感，好似春风微微拂过掌心，一丝丝细微的异样窜过脊椎，带起酥酥麻麻的异样感。

顾含章忍不出拢了一下手，他眸光炙热，喉结上下滚动的速度加快，倍感还有些口干舌燥。

不可否认，他的内心滋生出一种难以描述的痒意，好似有轻柔的羽毛轻轻在心头拂过。

一下，又一下。

没有停，却让人有些难耐，内心躁动不安。

朝离也是微微有些僵硬，她没想到唇瓣会擦过顾含章的手心，当即脸色有些微微泛红。

“不，不好意思。”

本来不需要道歉的，但朝离有些慌乱，就没有注意那么多。

然而她抬头一眼，却发现顾含章的双眸中情绪很复杂，好似一团晕开的浓墨要将她浸透、包裹、吞噬。

发现顾含章这样的情绪后，处理几乎是下意识收回目光，不敢再看。

顾含章轻笑，“夫人害羞了？”

此刻顾含章的眼中并没有半分清明，声音透着一股隐晦的喑哑。

“咳咳，世子，咱们还是赶紧出门吧，我也想去看看放榜。虽然不好去贡院门口与大家挤，但是我们可以找个市集的酒楼，反正会有公告出来。”朝离别过脸。

会试的结果会公布到几处，所以大家也不是必须在贡院门口的告示板上才能看到。

顾含章哪里看不出来朝离是在转移话题，她现在很不好意思，有些不敢看顾含章。

“好，我们出发。”

两人相携往贡院而去，上了马车以后，朝离脸上的红霞已经褪去，倒是没有继续不自在。

既然两个人已经算得上是互相表明心意，那有些事都能理解。

......

陆家，今日一大早，陆母便起身给陆修远做了早膳，恰好也是陆修远的生辰。

在陆母的老家有个习俗，生辰不是吃长寿面，而是吃汤圆。

其实也不难理解，就算风俗有些不太一样，但汤圆就是美好的祝愿，代表了团团圆圆的意思。

陆母心里有些紧张的，今日是会试放榜的日子，她其实一整夜都没有睡觉，心中很担忧。

陆修远已经被家里长辈过世耽搁了整整六年的时间，若是这一次无法高中的话，那又要再等三年的时间。

对于科考的考生老说，年龄越小的优势就越大，否则也不会十三岁就能参加科考。

“娘，您怎么起这么早？最近身子不适，当多休息一番。”

陆修远走进厨房，瞧见了陆母正在煮东西，想到她最近因为他科举的事情没有休息好，身子差了许多，陆修远很心疼。

陆母笑了笑，“今儿个你的生辰，娘给你煮碗汤圆，你吃过以后就出门吧。”

至于出门做什么，陆母没说，她也不敢说，怕陆修远有压力。

陆修远看着锅里圆滚滚的汤圆儿，往年陆母会用蔬菜汁染面团，汤圆做的什么颜色都有，模样看起来十分讨喜。

但是，今年却独独只做了白色的汤圆，显得十分白净。

陆母是个没有读过书，她心里有一种美好的祝愿，就是希望陆修远可以高中，未来的路也是如此清清白白，为官亦是如此。

“娘放心，我稍后就去看看。”陆修远笑了笑。

陆母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将锅里的汤圆给舀起来，一共六个白色的团子，瞧着十分讨喜。

陆修远双手接过，端到一旁的桌子上，坐下来吹了吹，才咬开汤圆。

原来里面不是黑芝麻馅，而是红枣。

不用说，陆修远都明白这一晚汤圆的意义。

六颗大汤圆，还有红色的馅料。

母亲虽然不善言谈，但也将对他的关心和祝愿通过别的方式表达了出来。

用过早膳，陆修远便出发，准备去看放榜。

一路上的人都很多，大都是要去看放榜的人，毕竟已经过了这么多天，大家的心里也着急。

此刻不管是贡院还是市集上张贴告示的地方都已经人满为患，密密麻麻的等着放榜，不管身份高低的人在这里都没有优势，都得等着官兵将榜单拿出来张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