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离微微正色,知道仁孝帝想要对她说什么,也做好了准备。
果然,下一瞬仁孝帝就开了口。
“世子妃,你看,朝律是你的亲生父亲,就算他与你母亲和离,可学血缘是割舍不掉的。你有没有什么想法,是不是也想着让朝律能够被释放?”仁孝帝小声道。
他的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其目的就是想要朝离来开这个口。
然而很可惜,仁孝帝并不知晓,今日朝律被收押一事,其实还与朝离有关系,当然就不可能为他求情了。
御史那些人弹劾朝律所掌握的证据,更是朝离让裴潜亲手送上的,她更不可能去为朝律求情。
更何况,早前不知道,朝离看了以后才发现,朝律做的事情比她想象中还要恶劣。
能拿到证据,可能也是朝律相信蝶衣的缘故,而蝶衣也是看到了朝律所做的事,那是半分都没有对他产生感情,才会如此顺利。
故而,朝离是巴不得朝律被仁孝帝发落。
“皇上不必在意,臣妾知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父亲他自己做了错事,就应该付出相应的代价,臣妾相信皇上定会秉公处置。虽然臣妾身为世子妃,可也不能做出枉顾礼法之事,绝对不会为父亲求情。若是臣妾这么做了,那就是对不起被父亲伤害的人,因此臣妾不会多言。”朝离满脸认真。
而朝离这番话听得仁孝帝瞠目结舌,一时间还不知道如何反应为好。
是责怪朝离不在意自己的父亲,连求情都不愿!
可是,她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她都已经上升到国法,要是不处理朝律,根本就说不过去。
此时此刻,仁孝帝才发现,原来朝离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但如果说她没有听出自己的意思,那根本就不可能。
还有顾含章也是,分明都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了,可就是不去照做。
无奈之下,仁孝帝只好熄了这心思。
“朕明白了,会从重处罚朝律,他做得实在是有些过。身为含章的岳父,竟然做出贪污受贿之事,必要将他抄家后发配边疆。”仁孝帝也有些怒意。
既然朝离和方慧敏都不求情,他直接这么处罚就是,若是在路上遇到了什么事,不小心丢了性命,那就与他无关了。
想到这里,仁孝帝的眼中闪过意一丝杀意。
对于没用的东西,他才不屑留着。
“皇上圣明。”朝离开口。
几位皇子并没有插嘴,他们都明白这是方慧敏和朝离自己的事,尽管他们一点都瞧不上那个叫朝律的人。
这样的人如何配得上西临的长公主,如何能当未来皇女的父亲?
如今他落得这般田地,届时到了西临便说他已经身死,想来也不会影响朝离和方慧敏的名声。
显然几位皇子都是这么想的,他们非常有默契地没有开口。
“对了,听说西临的大将军亲自来接长公主,那就是说可能一个多月后,长公主便要离开大齐?”
仁孝帝面上是在询问方慧敏,实际上看的是顾含章。
无需顾含章言明,就能知道他要一起走,只是现在,北蛮那边的情况还没有彻底稳定下来,储君之位的争夺也是进入了白热化。
说真的,仁孝帝不愿意顾含章离开。
朝离敛去眼中的情绪,右手是指轻轻地在面前这碗绿豆汤的勺子上滑动。
只不过,就算她这么说,顾含章也不会同意的,他这段时间心中也隐隐有些不安,很担心她去了西临不再回来。
算了算了,这些事情都是他们男子应当去考虑的,不该让她来思考。
朝离眼观鼻鼻观心,决定保持沉默。
方慧敏沉默半晌后点点头,“应该是这样,等到西临那边来人,届时我们可能会一起回去。那边,西临皇夫的身子已经越发不好,撑不了多久。”
关于西临皇夫身子的事,仁孝帝自然也是知晓的,西临那么重视长公主,还如此急切地大将军来接,应该也是为了皇夫。
如果皇夫在见到长公主后逝世,那么顾含章肯定要留下来帮忙,更不会那么快回来。
此时此刻仁孝帝才发现,他到底有多依赖顾含章。
很奇怪,顾含章的年龄还这么小,他都是大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却如此依赖一个年轻人,真是让人意外。
“朕明白了,只希望你们能早去早回,尽快做好准备吧。”仁孝帝叹了口气。
这世间也不是离开谁都无法活下去,仁孝帝知道他不应该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顾含章身上,自己身为皇帝也要肩负起重任。
看来,是该尽快将储君之人定下,否则到时候也会有麻烦,这一刻仁孝帝已经做出了决定,打算尽快定下储君的人选。
又谈论了片刻,将去西临的事敲定,以及大齐和西临的关系巩固了一番后,仁孝帝才让他们回去。
一行人是一起离开的,在宫门口才分别。
朝离和顾含章先将方慧敏送回了方家,才坐上马车准备回侯府。
走到一条街道,忽然传来了有些熟悉的声音。
朝离还没叫裴鱼停下,裴鱼自己却停下了马车,然后朝着马车里面开口。
“小姐,遇到了魏公子和他的夫人,他们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烦。”
闻言,朝离掀起一点马车的车帘看过去。
只见魏希文紧紧地将王玉抱着,眼中喷火,怒目而视对面的一个男子。
“这人是谁,世子可认识?”朝离皱眉问。
顾含章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今年的榜眼,沈烨,也是沈放的儿子。”顾含章回答。
“原来是他。”朝离点点头,“但既然欺负我的朋友,我自是不能坐视不理的。”
就在朝离准备下马车之际,忽然传来一声爆喝。
“沈烨!你竟如此胆大包天,当街欺负人,真以为你们沈家没人管得了吗?”
朝离抬眼看去,还是熟人,就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