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死妮子，瞎咧咧什么呢？我都这么个岁数了，还能生出個屁啊，被人听到了还不笑掉大牙。”

“笑也是笑你，反正没笑我。”

秦金莲被气得干瞪眼，忽然，眼珠子瞟到了沈明珠手腕子上的金镯子。

“这镯子裴飏给你买的？”

“不然呢，我还能去找个野男人给我买？”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吃炸药了？”

“换你睡觉时被人硬生生吵醒试试，你火气恐怕比我还大。”

秦金莲瘪了瘪嘴，“那什么，你能不能把镯子借给你二嫂戴几天？”

“不能。”

沈明珠冷着脸拉下衣袖，将手腕上的镯子盖住。

“借你二嫂戴两天又能咋的？你会少块肉不成？”

“我是不会少块肉，但这镯子肯定是肉包子打狗，丢出去捡不回来了。”

秦金莲还试图劝服她，“就戴两天，我向你保证一定还给你，总行了？”

沈明珠冷笑，“妈，这话你自己信吗？这样吧，如果你敢用爸和大哥二哥的性命起誓，两天后金镯子物归原主，否则他们三天之内暴毙，我就借你。”

秦金莲气得差点没跳起来，“死妮子，大过年的你瞎咧咧什么？！你良心被狗啃了？居然用这么恶毒的话咒你爸和你亲哥，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所以你是承认，压根就没打算把镯子还回来了？”

秦金莲不接话茬，“我做了什么孽，生出你这么个狠心的女儿来。”

“当初我两手空空的嫁去裴家，好不容易我男人给我买个镯子，你都要想方设法的哄骗了去，你真把我当女儿了吗？你把我当钱篓子了吧？

你想过我把镯子给了你，我回去要怎么跟裴飏、跟大姑姐交待吗？你当裴飏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人大过年高高兴兴的给我买个镯子，我反手就往娘家拿，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脸见裴飏，反正我是没脸的，也做不出来这种缺德事。”

秦金莲气得干瞪眼，说不出话。

没一会，就开始抹起了眼泪诉苦，“你以为我想这样嘛，还不是你二嫂，她非要向南给她买条金项链，不然就不肯生娃。”

“那就不生！”

“那怎么行？你二哥今年都25岁了，别人这个年纪，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家里穷得叮当响，连个多余的房间都没有，生出来怎么养，谁养！？”

秦金莲抹了抹泪，“生出来再说呗，总能养活的，以前日子那么穷，我和爸还不是把你们兄妹仨给拉扯大了。”

沈明珠气到不想说话。

见她动了气，秦金莲也不敢再提金镯子的事了。

“你这次回来带了多少钱？莪跟你爸商量过了，要不然就帮你二哥凑点钱，给你二嫂买条金项链，你可得补贴点。”

“二嫂连个蛋都没下，你就给买金项链，那大嫂呢？大嫂好歹还给你生了个孙女，她不争不抢恪守本份，就活该什么都落不着是吧？”

秦金莲说：“现在是在说你二嫂的事，你扯你大嫂干什么？你看不过眼，你帮她买呗。”

“她要是改嫁来做我儿媳妇，我指定给她买，不光金项链，金镯子金戒指金耳环，四件都给她买齐。妈，我真是搞不懂你怎么想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你怎么就能做到把心眼子全偏到二哥二嫂身上呢？你将来要是晚年不幸福，大哥大嫂不孝顺你，我觉得都是你活该，是你自找的！因为你偏心，让大哥大嫂对你寒了心！”

“那你让我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你二哥断了香火后续无人吗？你就知道说我，但凡你要是肯伸把手，我至于这么犯难吗？我为的谁，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你二哥以前那么疼你，为了给你摘酸枣腿都摔折了，你都忘了吗？”

秦金莲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眼泪哗哗的往下流。

平心而论，沈朝北沈向南两兄弟对原主是真的挺好。

在沈家沟这样的农村里面，女孩的地位是极低的，别人家的女孩子五六岁就要帮着下地干活，原主却被养得一身细皮嫩肉，都是因为有兄弟俩在前头顶着。

沈明珠缓了口气，“你也别在我面前哭穷卖惨，身为女儿，该对你和爸尽的孝我不会推卸，但其他的你别想打我主意。”

听到她这么说，秦金莲慢慢止住了哭。

“那你这次过年准备给我和你爸拿多少钱？”

“我拿多少，取决于我的心情，心情好就多拿点，谁要是让我心情不好，那就一分没有。”

看出她是说认真的，秦金莲立刻起身，“那，那你睡吧，我不烦你了。”

说完就真的转身就出去了。

沈明珠没好气的躺下准备继续睡觉，无奈心情烦闷，睡也睡不着，只能睁着眼睛望着木椽的房顶慢慢消气。

——

秦金莲从老大房中跨出来，看到外孙裴子珩一个人骑在木马车上晃悠，孙女大丫却不见着踪影，抬脚便走了过去。

“子珩，大丫呢？”

裴子珩抬起黑凌凌的眸子，“她在水沟里。”

秦金莲一愣，紧接着脑袋一懵，大叫着朝门外冲了出去。

“大丫！大丫！！！”

盯着秦金莲仓皇失措的背影，裴子珩嘴角邪恶的勾起。

凄厉的喊声把床上的沈明珠吓了一跳，她连忙翻身穿好衣服跑出了房间。

看到继子一个人坐在木马车上悠闲的摇晃，沈明珠连忙走过去。

“子珩，刚怎么回事？大丫呢？”

裴子珩回过头，小脸平静而镇定，“大丫在外面玩。”

沈明珠松了口气，“刚才姥姥在喊什么呢？”

“不知道。”

裴子珩摇摇头，表情无辜而困惑，“她问我大丫在哪，我告诉了她，她忽然就大叫着跑出去了……”

正说着，秦金莲气势汹汹的跑了回来，瞪裴子珩的眼睛就像要吃人，举手就要往裴子珩脸上招呼。

沈明珠眼疾手快的把裴子珩挡在身后。

“妈，你干什么！？”

“明珠，你让开，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小王八羔子！”

沈明珠拼死拦住秦金莲，“到底怎么了，把话说清楚。”

秦金莲气疯了，“你自己问他！”

沈明珠不敢松手，怕秦金莲一气之下对裴子珩动手，只好喊裴子珩去找裴飏。

裴子珩也听话，跳下木马车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秦金莲想去追，却被沈明珠攥着手。

“明珠，你松手！”

“我不松。”

回头见裴子珩跑不见了影儿，秦金莲气得将沈明珠一把推开。

“爸爸！爸爸！

裴飏正跟沈家父子三人，以及沈家沟的村民讲以前战场上的经历，听到儿子在喊自己，下意识回头，就看到儿子迈着小短腿飞奔跑来，跑得头发都竖起来了。

“爸爸！姥姥把明珠阿姨打了！”

啥？媳妇被打了？

裴飏转身就往沈家跑，沈建国父子三人相互一对视，也急急忙忙的往家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