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嬷嬷被定远王和王妃轮番敲打，她哪里还敢说什么，反而堆起笑脸将凌初夸了又夸，见王爷王妃脸色缓和下来，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借口天色不早了，带着韩瑶回了王府。

韩松看看韩瑶，又转头看看他父王母妃还有大哥，神情踌躇，不知自己是该跟着韩瑶回去，还是留下来。

韩霖心中叹了一口气，刚想开口问他要不要留下来用膳。

定远王已经瞪着韩松，“还不走，留在这里，等着我请八抬大轿来送你回去吗？没事就早点回去，多读点书。别等真长成了一个蠢货，再来后悔。”

韩松被骂得蔫头耷脑，不敢生气更不敢反驳，恭恭敬敬应了一声，准备离开。

转身的时候，目光幽怨地看了一眼他母妃和大哥，这俩人竟然都不帮他说话。

目光扫到一旁正愉快地吃着糕点品着茶，就像是在看戏的凌初，心情更是复杂。

韩松觉得，自从他父王母妃认回凌初之后，不只是不要韩瑶了，就连他也不想要了。

现在在他父王母妃的心中，他大哥和这凌初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

他们四个才是一家人，他是外人。

见韩松闷闷不乐地往外走，王妃叹了一口气。这个小儿子不小了，还是这么天真。王爷教训他，让他多读书，也是为了他好。

王妃不好反驳。

只能暗中给长子递了一个眼色。

韩霖知道母妃这是不放心，让他提点一下韩松，别再像今天一样犯傻，惹怒父王。

“父王，我还有一点事要跟二弟商量，我去送一送他。”

定远王瞥他一眼，没有反对，他自然看出王妃和长子的心思。

让长子去提点一下次子也好，否则他还不知何时才能明事。

韩霖退出花厅，快步追上韩松。

“二弟。”

韩松听到他的声音，闷闷不乐停下，“大哥。”

“不开心？”

韩松不说话，默认了。

“还没想清楚怎么惹恼了父王？”

韩松抿着唇，半晌才道，“我哪里错了？瑶瑶腿断了，父王母妃现在半点不待见她，就连住的院子也被父王给拆了，只能搬去祖母那边住。

她腿脚还没完好利索，就忙活着给你们炖了补汤大老远送过来，又好心好意劝你们搬回去，她做的已经够好了。

为什么还要将她赶走呢？

我们府里又不是那等吃了上顿没了下顿的穷苦人家，让瑶瑶留下，也花不了多少费用。

再说，她已经答应不会跟凌初抢东西，只要是凌初看上的，瑶瑶都答应送给她。瑶瑶是县主，她现在已经这么卑微，为了那凌初一再退让，还不够吗？

就算她不是父王母妃亲生的，当年的也她不过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孩，完全身不由己。那董氏要做什么，她也没法阻止。

瑶瑶她也是无辜的，怎么能怪她呢。”

韩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韩松，不怪他父王恼他，就连他都想撬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浆糊。

“你是不是觉得，现在是初初抢走了韩瑶的一切？”

韩松没说话，脸上是默认的神情。

韩霖被气得差点一巴掌甩他后脑勺上。

“我问你，韩瑶和初初，谁才是父王母妃亲生的？”

“我自然知道凌初才是。”

“既然你知道初初才是我们的胞妹，若她当年没有被董氏换走，留在父王母妃身边长大的就是她。

韩瑶如今拥有的一切，本就是初初的。是韩瑶抢走初初的一切，不是初初抢了韩瑶的。若是初初没有被换走，她会留在王府千娇万宠长大，而不是千里迢迢被送去道观里寄养。被封为县主的也是她，而不是韩瑶。”

“可当年的事，是董氏做的，瑶瑶当年只是一个婴孩，她是无辜的啊。”

“若不是当年的韩瑶只是一个无知无觉的婴孩，你以为她还有命在？父王早就把她和董氏一起杀了。”

“我不是不明白这些，可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董氏也已经死了。父王和母妃也将凌初认回来了，既然如此，那让她们一起好好相处不就行了，何必要让瑶瑶离开王府呢。”

韩霖听得心中叹气，这个二弟以往觉得万事有父王和他这个大哥在，他什么都不用管。平日里除了读书，就是跟一些友人吟诗作赋什么的，遇事懒得动脑子，看事只看表面。

再就是他一直以来跟韩瑶关系比较好，韩瑶有什么事，都喜欢指使他出面。韩松已经习惯了事事维护韩瑶，一时三刻想要改变有些难，只能他这个当大哥的多提点。

“二弟，你知道道观里的生活有多清苦吗？你有没有想过初初在玄清观从一个婴孩长到这么大，她要吃多少苦，受多少累？

若是让你去道观里生活，万事都要靠自己，没有丫鬟小厮侍候，你受得了这种生活吗？”

不用想，韩松都知道自己受不了。他自小在王府锦衣玉食长大，早就习惯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没人服侍，他什么都做不了。

“受不了，是不是？可这种万事只能靠自己的日子，初初一过就是十五年。而且，因为她自小在道观，没有人细心照顾，她身子很差，每天药不离口。

若不是玄一真人和初初的师兄照顾着，她怕是早就不在人世间了，我们甚至很可能不知道她才是我们的胞妹，而韩瑶是假冒的。”

韩霖越说越难受，他和父王母妃跟凌初住了一段时间，看着她能自己动手的事都是靠自己，很少让丫鬟动手。而且天天要靠喝药调理身子，还要打理那个亡事铺赚银子。

不仅父王母妃心疼，就连他都看得难过不已。

这一看就知道她自小都是万事靠自己，身边没有人服侍。

见韩松若有所思，韩霖又接着道，“初初被换走这么多年才被认回，父王母妃心中本就愧疚，你还偏帮韩瑶，他们自然要恼你。”

“父王母妃之所以想让韩瑶离开王府，回凌府去。是因为韩瑶并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纯善……”

韩松听到这话，眉头一下子皱起，“大哥，你是不是对瑶瑶有什么误会？她从小到大，连一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你竟然说她没有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