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翊前往丹阳的事情,是孙权和乔玮一同跟吴老夫人昏定的时候说的。那时候,孙翊都已经出发有两个时辰了。
毫不意外,孙权和乔玮在吴老夫人的屋里不但没吃上晚膳,还收获了一顿劈头盖脸的训话。
“你们好一对黑心黑肺的夫妻,一回来我就没有一天的安生日子可过。你阿父走了之后,你们兄弟几人就是我的命,你自己不学好,跟着你兄长生死搏命,枉顾我的心肠也就算了。
还撺掇你的弟弟们跟你有样学样,一个个的都不学好,瞒着我就跑了。我就问你,若是你兄弟在路上或是在战场上有个好歹,你让我拿什么跟你死去的阿父交代!
你说啊,你说啊!”
孙权被训得只剩下沉默。
乔玮也跟着俯伏在地,摆好认错的态度,一边自动屏蔽和过滤掉吴老夫人的怒气和情绪。
果然孩子长大了,是不能跟父母挨得太近,所谓远香今臭的道理放在哪个时代都是适用的。
这场景真的像极了她大学放假回家,第一天的父母热情得就像是看到了奇珍异宝,连她放的屁都能夸出花来。
最多三天的蜜月期,她爸妈就得嫌她在家真烦,总在掰着指头算她的假期还有多少时间能结束。
然后就开始了“睡懒觉挨骂”、“睡午觉挨骂”、“玩游戏挨骂”、“打电话挨骂”、“拿着手机挨骂”、“占用厕所挨骂”、“熬夜挨骂”的循环假期生活。
瞧瞧吴老夫人的模样,孙权回来的第一天,多稀罕啊,对她的白眼翻到天上去,下一秒对上孙权的脸都和风细雨般温柔。
如今,孙权也沦落到和她一般的待遇,照样得面对吴老夫人的臭脸。
吴老夫人至少指着他俩骂了两刻钟的时间,还好乔玮面对长辈们的“语言压制战略”有过长足的经验,直接打开耳朵的通道,直接发动左耳进右耳出技能,并且放任思绪神游天外。
所以这两刻钟对于乔玮并不十分难熬,还能暗暗吐槽几句。其实要说孙权不是吴老夫人亲生的,乔玮真的不是很能相信。
毕竟她嫁入孙家也有些时日了,无论是孙策还是孙翊都未见有这么溜的嘴皮子。但孙权就不同了,乔玮觉得孙权骂人的技能就像是从吴老夫人那里继承来的天赋技能,而且完全是DNA里自带的那种天赋技能。
果然,夫妻二人被吴老夫人赶出正屋回到客苑后,孙权就忍不住爆发了。
脸色阴沉地开始问乔玮,“今日去莫氏铺子,经过后院的时候,你为什么目无避讳地看着那些铁匠?”
嗯……莫氏的后院有一间极大的熔炼炉,即便是经过一侧,也能感受到火烧火燎的热度。所以守在炉子一旁的铁匠师傅们都是赤膊上阵。
“我是在看炉子。”乔玮举手发誓,“我绝没有看他们一眼。”
她可是在考察合作商的技术实力,怎么会有那个心思去看男人?
那些男人也没那么好看,除了肌肉就是肌肉,各个壮实得像头牛一样,露出赤红色的皮肤,还都有八块腹肌……
她最多最多就是余光扫了一眼。
都是那些肌肉自己来诱惑她的,她绝对没有任何动摇的意思,顶多就是有点儿欣赏。
带着美学眼光的那种欣赏。
孙权表示对乔玮的说辞,一点儿也不相信,但他没有证据。
“那你为什么要把机巧连弩给莫三?你知不知道这事儿有多危险?”孙权说到这个事情就控制不住的生气,“你这就是把性命直接交到人家手里了,连弩箭都没取出来。
人家要是有点歪心思,对准的不是你身后的柱子,而是你,你怎么办?”
那可是十支箭矢,近距离发射是能把人直接打成筛子的!
搞不好,他们还没死在荆卫的手里,先死在这个叫莫三的人手里了。
乔玮捂着耳朵纠正道,“人家真名叫莫赞,不叫莫三。”
孙权狠狠瞪了乔玮一眼,乔玮非常识趣地闭上了嘴。
“你倒是把人名字记得够清楚。”孙权没好气地骂道,“那你自己的命拎得清楚吗?”
乔玮点头,“我给他之前,调过准星的。”
她特地调了单发的模式,而且也动过准星了,所以是打不准的。
“这是准不准的问题吗?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你倒好,反倒把弓弩送到人家的手里,对你动手。”孙权气得脸都是涨红的,“你是不是傻?”
乔玮觉得自己不傻,“他不敢。”
他们无冤无仇的,而且莫赞的反应来看,他一早就知道他们一行人的身份,这向来是民不与官斗,他没事儿给自己和莫氏惹这种麻烦干嘛。
孙权瞪大眼睛,气得怒不可遏,乔玮非常识趣地改了口,“我认错,这个错误一定没有下次了。”
眼神清澈,主打的就是一个真诚。
孙权瞧见乔玮认了错,明明应该是高兴的,但又觉得这般果断的认错,让他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十分不得劲儿,他还有大段的话没说完。
他本来都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要训乔玮,但是乔玮直接打断施法,逼得他又得硬生生自己消化掉那些理论观点和论证证明。
毕竟人家都认错了,还揪着不放就显得太不大度了。
孙权又找到了一个不满的点,“那你为什么要对许贡门客的事情上心?”
“上心?”乔玮不明所以,“我怎么上心了?”
“就是,每次我回来,你总会问我情况如何,有没有查到些什么。
还帮着从莫三那里打听此事内情,猜到荆卫的目标可能是兄长,你还把机巧连弩给了三弟。”
孙权说的语无伦次的,把乔玮也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他生气的点到底在哪里。
男人心,真如海底针。
闷骚男人的心,更如海底针中针。
孙权之觉得憋闷得很,许贡门客只是其实本身只是一个动机不纯之人对孙家有所不利。
但这个人牵扯到了孙策之后,他心中隐隐的不安还是不由得滋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