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对于昨晚薛绍冲歇息在宁姨娘屋里的事,西凉月就是耿耿于怀。
她不敢在薛绍冲跟前闹,但是欺负一下宁姨娘还是敢的。
于是,等薛绍冲走后,她就叫人去请宁姨娘。
其实进门这些天,她还没见过三位姨娘呢。
于是,她索性招三人一起来见面。
孺人是有品级的,叫她们来,她们也不能不来。
只是,西凉月这任性没人劝得住,这事做的就实在难看。
王妃才两天不在,你就做起正室样子来了?竟一大清早召唤姨娘们来给你请安。
啧,怎么说呢,也不是不能,可就是不好听。
路上,钱氏和宁氏有一段路是一起走的,钱氏道:“你可小心,孺人脾气可不好。”
宁姨娘装傻:“这是什么话,孺人肯定是叫咱们去说说话的。”
钱氏笑了笑,也就这么过去了。
拦不住西凉月,下面的人都着急。
只好一个劲儿的劝她可别动手。将军府的奴婢们可有不少被西凉月抽过鞭子。虽说是有错在前,可抽鞭子也不是女子能承担的。
如今在烈王府要是打了人……
西凉月不耐烦:“知道了!有什么好说的?哪有功夫与她们闹,一会不是回家么?”
“是,那奴婢就预备着,叫前院预备好车。”胭脂松口气。
三位姨娘到了丹凤院,被请了进去。
她们第一次正式拜见这位孺人,该有的规矩是有的,可要说下跪,那是不必。
再尊贵也不是正室。
西凉月毕竟是个孺人,人家拜见她,她也要赏赐东西。这些自有周大娘和柳大娘做主。
本来是周大娘的意思,按着规矩比正院少一点就是了。不出错。
结果柳大娘不服气,她仗着自己奶过姑娘,总是要压着周大娘一头。
这一来,周大娘拗不过她,只好由着她乱来。
结果就是,钱氏,孙氏这两个姨娘赏赐的跟正院一边齐。反正正院之前赏赐的规格也是明摆着的,不难打听。
而到了宁氏这里,就减一半。
周大娘沉默了。
看着柳大娘叉着腰:“哼,几个低贱妾室罢了,还要如何?赏赐她们是抬举。不赏赐也是抬举!这样有什么不对?也叫她们知道好歹,知道咱们丹凤院不是好惹的!不是我说你,你就是心软得很。你说呢?”
周大娘笑:“你说的对。”
柳大娘满意了,带着人拿着东西去了正屋。
周大娘深吸一口气,索性也回屋了。她们这样的婆子自有地位,伺候也不像别的丫头一般成天从早到晚。
翠柳是不能贴身伺候的,所以不见周大娘,就寻了一个理由拿着热茶来看她:“干娘这是怎么了?别动气。”
周大娘冷笑:“我还动气?我动不起。有这几个不怕死的撺掇,迟早一锅端了。”
她简单说了说方才的事,翠柳也哑了。
“好啊,这一来,该不该得罪的,全得罪了一遍。”翠柳笑出了声:“都是家里惯得。”
叶氏得了西凉大将军宠爱,是将她高高的捧起来的。
她生了双生子之后毁了身子,再也没生育。下面的妾室们虽说有几个孩子,却没有一个压过她。全是因为将军的宠爱和支持。
所以对于她生的这一双儿女,将军也是疼爱的不行。
这可把西凉月惯坏了。
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学着叶氏要来拿捏妾室。可她自己也是个妾室。
这么赏赐下去,宁氏得罪死了不必说。柳大娘的意思是,你昨晚跟我们作对,所以你要知道你得罪了人。你应该跪地求饶,你应该痛哭流涕。
而那两个人,得了跟正院一样多的赏赐,就真的从此倒戈向着丹凤院了?
那得多天真?
她们反而会惊恐不安。
至于宁氏,本来是个媵妾,不必在意的。如今好了,只怕彻底推到正院那边去了。
正院更不必说,得罪的死死的,你一个孺人,做事比照正院,你要飞啊?
“看看一会回府,夫人能教导点什么吧。”翠柳不抱希望。
“夫人?呵。”周大娘又冷笑了一声:“夫人能有今日,是大将军实在偏爱。若不是大将军眼珠子一般护着,后院里的妾也能活吃了她。可大将军那样的人有几个?”
翠柳直接补了一刀:“大将军宠妻是佳话,可咱们姑娘,是妾。”
母女俩对视一眼,都笑了。
才进门几天,这母女俩都要看透了。做姑娘时候只知道她不善谋略。那有什么?也不是谁家的姑娘都那么聪慧啊。
你不擅长,有人擅长,不让陪嫁跟着这么多人做什么呢?
可架不住你不听啊。
正屋里,西凉月坐在上首,正端着茶。姿态是做足了。
三个妾室谢过了她赏赐的东西,内心都各有计算。
西凉月瞥了宁氏好几次,宁氏生的确实美丽。江南那种小巧玲珑的美人,瞧着也是弱柳扶风的。
说来也是奇了,西凉月本人其实外观上也是这样的。但是她性格及其火爆,于是就很不喜欢这样的女人。
但是她自己的母亲叶氏这般样子,这就实在是尴尬。
她不能主动提起昨夜,免得难看。只是言语上对宁氏就非常不客气。
其实宁氏已经无所谓了。
当面打脸,人家赏赐东西都分出了三六九等,再叫人家阴阳怪气几句算什么呢?
于是,出了丹凤院的时候,她还算平静。
钱氏安慰道:“你也别在意,她办事不周全。”
钱氏拿了这么多赏赐,也不见多高兴。如今说的话,反倒是真诚了许多。
“没什么,我算什么?不过是个媵妾,本来也没脸。”宁氏苦笑。
两个人就这么散了,各自回去。
等分开后,钱氏跟自己的丫头桂宝儿道:“看见了?西凉孺人就这么办事,咱们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桂宝儿也笑:“是啊,真把自己当王妃了。日后还是离远些好。”
宁氏回了住处,她的丫头眉烟就安慰:“娘子别难过,这是她们的错,哪有这么办事的?她算什么?也好这么说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