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分钟后，一辆商务车停在斗音总部大楼楼下。

孙波志得意满地走下车子，在宋牧助理的引导下，踱着步子，一边打量着斗音总部的装潢，一边来到了18楼的会议室门前。

“那个小他啊，”孙波对着助理说道，“你们斗音这个装潢风格太土了，我不是很喜欢。”

助理站在门前愣了下，这暴发户是谁啊？轮得着你喜欢吗？

虽然内心麻卖批，但毕竟这是飞判官要见的客人。

助理脸上笑嘻嘻地点头道：“这说明先生您的审美还是很接地气的！”

“不不！”孙波摇了摇头，“我不要接地气，我马上就是飞判官的传人了，我要接地府！”

助理一阵无语，直接敲响了会议室的门：“江先生，您要见的客人到了！”

屋内一片寂静，助理和孙波都不禁屏住呼吸，侧耳仔细听着屋里的动静。

片刻之后，一声低沉的呼唤传来：“请进。”

助理推开大门，只见会议室里，窗帘紧闭，只留着一盏昏暗的节能灯，把偌大的会议室照得影影绰绰。

孙波不禁打了個激灵，探着脑袋朝会议室里望去。

一个男人正坐在主位上，背对着他。

“进来吧。”男人低沉地说道。

孙波不由自主地迈开脚步，挪进了会议室里，大门在身后轰然关闭。

“我去！吓我一跳！”他低声咒骂了一句。

这氛围搞得也太吓人了，这特么是来谈合作的吗？

这该不会是判官来收人的吧！

想到这，孙波忽然感觉心里有点发虚。

以往做的那些亏心事，瞬间涌上心头。

“没事没事！”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百无禁忌！百无禁忌！”

身为一个混球，孙波对于鬼神之说一直都是宁可信其无、不可信其有。

更何况今天是斗音约他过来谈生意，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

就算他江立飞真是判官爷转世，在金钱面前，大家不还是化干戈为玉帛，好好合作挣钱就完事了？

“咳咳！”孙波壮起胆子，慢慢向江立飞靠近。

“飞、飞爷？光线这么暗，要不要开下灯？”

“听说你要拜入我门下？”江立飞冷不丁地开口说道，把孙波吓得浑身一抖。

特么的！他心中暗骂道，老子就是图你个“飞判官助理”的名头，你小子还来劲了？

在这儿搞氛围是吧！

给老子装神弄鬼是吧！

老子就让你看看，谁特么才是狠角儿！！

孙波狠狠抽了自己一嘴巴，发出清脆的响声。

另一边，休息室里，储茜和王彪看到监控屏幕上的这一幕，不禁面面相觑。

“这线人……他抽自己干嘛啊？”王彪问道。

储茜柳眉紧蹙，慢慢地摇了摇头：“不知道，可能是江立飞他们团伙的规矩吧……”

王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

江立飞背对着孙波，只听到一声脆响，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不过听到他后面说的话，似乎很不忿的样子。

“飞爷！波少我今天过来，就是来跟你谈生意的！”孙波大声说道。

“你出名分！我出力气！咱俩一块挣上一笔，如何？？”

江立飞一听，差点没绷住。

不愧是出卖亲哥换好处费的男人，这种没脸没皮的话也说得出口！

“哦？你要什么名分？”江立飞努力把笑意憋回去，出声问道。

“我要你承认我是你助理，最好是传人！”孙波急忙说道，“你最好能认我做徒弟！”

“我已经想好了，咱们在直播的时候搞个收徒仪式，还能赚一笔电子香火钱！”

“我还有个设想……巴拉巴拉巴拉……”

孙波越说越兴奋，越说越过分。

如果不是监控没有声音，隔壁的两名治安官听了恐怕都得冲过来把他按地上了！

“……飞爷，到时咱俩直播结束，就带着女主播们出去快活快活！玩个通宵，我请客！”

“我跟你说，我看中了几个大腚的，绝对带劲儿！！”

“还有，你懂不懂……啊？你说什么？”

孙波似乎听到江立飞说了一句奇怪的话，皱起眉头问道：“飞爷你刚才说话了吗？”

“14岁偷库房里的铝块，跑回家支炉子想溶化后卖掉，结果把房子点着了，是你吗？”江立飞幽幽说道。

声音不大，但已经足够孙波听到。

后者脸色一沉，怔在原地动弹不得。

“16岁那年，你对人家女孩子动手动脚，结果被人家父亲抓住，暴揍一顿，差点把腿打折，这也是你干的事吧？”江立飞继续说道。

“你、你……我……”孙波心中涌起一阵恐慌。

这些都是他年轻时候干过的坏事。

但是因为智商有限，都没有干成。

因此也就没有留下案底，只是在当时的出警记录上有寥寥几笔的记录。

十几年过去了，按道理说，这些记录也早就被销毁或遗失，江立飞不可能知道的啊！

“还是16岁那年，你和社会上几个小混混，盯上了一对来桑海旅游的夫妻，互相配合偷了他们的旅行包，结果偷错了包，只偷到一大堆内衣和夜间用品……”

江立飞在这里停顿了一下，特么的，差点没绷住！

“这也是你干的事吧？”最后，他幽幽问道，“还想听更多吗？我这里都有记录。”

孙波此时已经是两腿微微打颤，额头上也沁出了一层细汗。

这些早就湮没消失的记录，江立飞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啊！

有些事情，甚至连他哥孙涛都不知道啊！！

还有，什么叫“他那里都有记录”？

难不成这个江立飞，真是判官爷下凡？？

“飞、飞爷……”孙波哆哆嗦嗦地说道，“这些事情……你、您是从哪儿知道的啊？”

江立飞缓缓转过身来，一言不发。

一双鹰隼般的双眼直勾勾盯着孙波。

后者被看得心里发毛，感觉腿肚子忽然有点打转。

“想学吗？”江立飞咧嘴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我教你啊。”

哎哟我的妈诶！

孙波感觉好似看到了厉鬼，吓得一把扶住身边的椅子，这才没有一屁股坐在地上。

“飞爷！飞判官！我知错了！”他大喊道，“我长大以后就不干那些缺德事儿了，莪现在是正儿八经的合法公民！！”

“我也不当你助理了，徒弟也不当了，你放我走吧！！”

监控室里，储茜和王彪看到这一幕，同时露出问号脸。

“嘶……这线人怎么感觉腿有点软啊？”王彪挠了挠头。

“师姐你看他撑着椅子，才勉强站着，脚脖子都是瘫的……”

储茜凑近监控屏幕，仔细打量了一番。

“可能是长期卧底，压力太大吧……”她猜测道，“江立飞过去扶他了，应该没事！”

会议室里，江立飞轻笑了一下，关闭了眼前的系统提示。

刚才他启动了【档案扫描】功能，孙波之前所有记录在案的案件材料，都出现在他眼前。

虽然有些纸质材料，在现实中已经丢失或者毁坏了，但通过这个功能，江立飞仍然可以完整地看到。

这原本是一个超级检索系统，可以方便律师定位历史材料的踪迹。

没想到，拿来吓唬孙波这种色厉内荏的小混球，也挺好使！

“你不要害怕！”江立飞一边向孙波靠近，一边安慰道。

“听说你想给我当助理，我就翻了翻你的‘生死簿’……”

“啧！业障有点深啊！”

孙波看着江立飞越走越近，嘴里还念叨着什么“生死簿”，顿时大惊失色。

“飞判官，你不要过来啊！！”

轰！

只见他两腿一软，手上扶的椅子摔倒在一边。

整个人像一只憋了气的气球一般，慢悠悠地瘫坐在地上。

“我错了我真错了！飞判官你别吓我了！我不配当你的传人，你放过我吧！！呜哇哇哇——！”

听到这熟悉的哭声，江立飞不禁一愣。

这30多岁的人了，怎么哭起来跟他9岁的侄女似的……

在休息室里，王彪也坐不住了。

他腾地站起来，转身朝门口走去。

“彪子，你干嘛去？”储茜急忙问道。

“不是！我怎么感觉飞哥在霸凌他的线人呢！”王彪大声说道，“我得去问问！”

“你问个毛线！”储茜小脸一垮，厉声道，“给我回来！”

王彪被吓了个激灵，脖子一梗，很不服气地走了回来。

“人江立飞说了，等他信号再过去！”储茜没好气地说道，“你怎么有组织无纪律的呢！”

自从亲身感受了江立飞的能力以后，储茜对于他的信任值已经达到了最高峰。

“好好盯着，等他发了信号，我们再过去！”储茜训斥道，“人家内部有自己的规矩，你乱插什么手！”

……

“啊啊啊……谁来救救我……呜哇哇……”

会议室里，孙波瘫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跟你说了，你别怕，我又不要你的命。”江立飞淡淡说道。

孙波听到这话，渐渐停止了抽泣，他的心底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你应该知道我之前都是怎么抓坏蛋的吧？”江立飞笑眯眯地问道。

孙波忙不迭地点头：“知道！您点个关注，他们就完犊子了！”

“回答正确！”江立飞竖起大拇指。

“那你知道，我已经给你点了关注吗？”

听到这话，孙波立刻呆若木鸡。

“卧草……”他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我这是被飞判官骗过来杀啊！”

什么斗音顶流！什么合作直播！

都是骗人的啊！！

眼泪不争气地从他的眼角滑落。

完了，全完了……孙波在心中哀叹，孙涛那笔赔偿款，还特么有一半没花完呢！

看着孙波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江立飞感觉时机已经差不多了。

“你看你，这么激动干嘛？”他和善地说道，“我只是说你业障太深，把业障消了不就完事了吗？”

孙波抬起头，虔诚地看着他：“判官爷，我这业障，还能消？”

江立飞微笑颔首：“当然，都可以消！”

“怎、怎么消？”孙波急忙问道。

“打开斗音，把你手机给我。”江立飞伸出一只手。

“我用你的号把我本人拉黑，就消了。”

孙波愣了下，随后立刻掏出手机，指纹解锁、打开斗音、双手递上：“请！飞判官！”

江立飞接过手机，直接退出到首页界面，随后下拉，搜索“律师”。

十几条搜索结果瞬间出现在屏幕上。

其中就有孙波和金天至诚律师的通话录音！

“飞、飞判官？”孙波抬头看向江立飞，“消掉了吗？我……”

铃铃铃铃——！！

忽然，孙波的手机铃声大作。

[来电显示：金天至诚-龙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