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幸?庆幸什么?
两人都有些疑惑,她为什么说这话??
“庆幸他是个好人,身上还有些功德,不然早就被这浓重的阴气给侵蚀了,现在嘛,还有救。”
以灵覆指,在他的身上画上了驱阴符,聚阳符,随着最后一笔画上之后,万华整个人就昏了过去,眼皮子都闭上了。
还好身上定身符还在,不至于摔倒在地,不然这把老骨头可就惨了。
“好了,给他抬下去好好睡一觉就好,最近多晒点太阳,多出去走走。”
解决好了老头,就轮到这个白梅了。
“你是自己去地府,还是我送你过去?”
提到往生,很显然他抗拒得很,脑袋摇得跟什么一样,“不,不,求您了大人,我不要去地府,我还在等人,我们约好了的,一起去往生的,没等到他我是不会去的!”
‘你死在哪一年?’
白梅老实的答道,“明国12年。”
景郅都皱眉了,“现在是安国,明国十二年距今的话都有两百多年了,你确定你等的人还没死?”
‘什么?怎么可能过了这么久了?怎么可能!’他不敢置信,捏紧了手中的帕子,虚浮的身影倒在了地上,‘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说过的要与我一同赴来世的,他说过的!’
他燃烧着自己的魂力,两行血泪自他眼眶落下。
明国建立初年,国家四分五裂,无数百姓流离失所,连肚子都填不满,卖儿卖女多得数不清。
白梅就是这个时候被买进了满香园的李家班子,那个时候他还叫二狗。
从小一群孩子一起练功,一起挨打,但他悟性高,又肯吃苦,加之模样也不差,没几年就开始挑大梁,一天几场的唱,最初他被一个富商看中了,花钱捧着他唱,在他的身上花了大笔的银子,很快他就声名四起,成了当时城里头红遍半边天的名角儿。
只要是他白梅唱的场,几乎场场爆满,座无虚席,多的是人捧着金银细软至他面前,只为听他一声儿。
那时候的白梅风光无限,身边各色好友环绕,风光得意。
可惜好景不长,很快随着胶片电影的冲击,各路影视明星的冒头,满香园的客人被分走了大半。
人人都去追求那新潮的玩意了,白梅的过气来得措不及防。
或许可以说整个戏园子都快过气了。
每场来听的人越来越少,越来越少,从前的那些朋友也都消失不见。
唯独只有一人。
杜府的大少爷杜明鸿,他每场都会来听曲,每每都给他捧场,也常常送些有趣的玩意开解他的苦闷。
时间长了,两人一来二去的也就慢慢的熟悉起来,从拥有相同兴趣爱好的知己好友,慢慢的互生了情愫,顾不得世俗伦理,他们就这么相爱了。
可是这样的爱情就算放在现在也不容于世,何况是当时的明国。
他们一个是富贵人家的少爷,一个只是个低贱的戏子,注定了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他们偷偷摸摸的相会还是被抓住了,杜老爷派人来砸了满香园,打伤了许多人,更是将白梅送了官。
后来还是杜明鸿冒险来救了他,那时候他才知,打起仗来了,官府自身都难保了,没人再去守着大牢。
经此一役,他们二人决定殉情,既然世俗容不下他们,那么就约定着黄泉路上一起走,来世再做一对儿恩爱眷侣!
白梅饮下了那杯毒酒,心肝脾肺肾都被搅得生疼生疼,最后七窍流血而亡。
再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醒了。
灵魂却跟着这个大箱子,不知岁月几何,只知道他在等一个人,等与他共赴黄泉,来世再做夫妻之人。
‘他说过和我一起的,他说过要等着的,他说过的……’
宫春听得也是心酸不已,有些疑惑的开口,“你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去找找看他呢?”
白梅伤心的脸一愣,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醒来以后就在这个柜子里了,再没有离开过,也离不开。’
他二人都看向裴姝,一整个好奇宝宝的模样,无法。
走近了柜子,伸手朝里头一锤,里面的木板被砸破,露出了一个夹层。
里头用油纸包了好大一个包,取出来时还带着淡淡的香气儿。
“这是什么味儿?”
确实香得有些浓了。
“防腐的香料。”
裴姝回了声后便慢条斯理的打开了包裹,一层一层又一层剥完才露出了里头的东西。
一件明黄色的戏服,上面绣着复杂精美的花样,甚至还能瞧见缕缕金丝闪过,大颗大颗的珍珠妆点,,美得出奇,纵然是过了这么多年依旧难掩其风采。
“这是你的吧!”
白梅愣了,这的确是他的,那时候名角儿白梅也是在这件衣裳的妆点下,唱完了一曲又一曲令他声名大噪的贵妃醉酒。
包裹里头还有几件饰品,不过算不得什么值钱的物件,剩下的就只有一封信了。
信是写给一个名叫李文的,只说了是故人旧物,万万不能弄坏了,待他回来再取。
落款处是杜明鸿!
“他没有死!?”
裴姝只想说废话,这不摆明了嘛,死了谁写的信啊,死人吗?
不过有人比她情绪更激动。
‘怎么可能!我们说好一起殉情,毒酒一杯给他,一杯给我,我们说好了的!’
白梅无比认真的要说道,那模样,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为什么人总是喜欢自欺欺人呢?真是搞不懂。
“其实你自己都知道的不是吗?”
裴姝的话令他皱眉,随即便是疯一般的摇头,‘我应该知道什么?不,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等他,我要等他的。"
“其实你知道的,他没有死,他独自苟活了下来。”
‘没有,他没有,他只是...他只是......’
白梅拼命的想要为杜明鸿找借口,那是他爱的人啊,怎么会呢?他们说好了的,他不会食言的,绝对不会的!
“只是什么?只是胆小怯弱临阵脱逃?放不下自己的富贵,还是终于可以摆脱你的纠缠?”
“没有,他没有,他只是害怕了,害怕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