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89章 真相大白(二合一)(1 / 1)白小园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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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灵犀的“傀儡术”,在皇帝面前是过了明路的。

朱公公成日跟在皇帝身边,自是知道沈灵犀的能力,也知道先前玉竹和武安伯老祖宗“诈尸”,便是沈灵犀的手笔,没觉得意外。

在场众人,除了楚琰、慕怀安、朱公公和绣衣使以外,不管是人还是鬼,都没明白沈灵犀的意思。

“你什么意思?”承恩公夫人自然也听不懂。

沈灵犀不答,径自站起身,走到一旁停灵的慕雪娥尸身前。

她掀开覆着尸身的白布,垂眸忖度几息,伸手在慕雪娥的下颌,略施巧劲捏合几下,那伸出的舌头,便收回到了尸身口中。

与此同时,慕雪娥亡魂的舌头,也随之收了回去。

她脸上又惊又喜,赶忙飘到沈灵犀面前,疑惑询问:“你方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是……让我自己对阿娘说?”

沈灵犀垂着眼帘,低喃道,“我能操控尸身,替你说出你想说的话,机会只有这么一次,要如何把握,端看你作何取舍。”

在场的众亡魂,听见这话,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原以为这小姑娘只是能看见鬼而已。

谁会想到,小姑娘的能耐竟这么大,还能操控尸身!

周夫人见沈灵犀停在自己女儿尸身前,戒备地高喊,“沈妖……沈灵犀,你有何不满就冲我来,若你胆敢动我女儿尸身一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沈灵犀没有理会,牵起慕雪娥尸身的手,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音量,唤道:“慕雪娥,起来了。”

随着这声话落,慕雪娥的尸身,直接从停灵的床上,直愣愣坐了起来。

她睁开双眼,眼神冷幽幽,空洞洞看向周夫人的方向。

大部分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景,眼底皆是震惊。

尤其是丹竹,看着慕雪娥诈尸,在短暂的震惊过后,眼底涌起几丝复杂。

只是很快,那些复杂便被幽沉取代。

周夫人头皮发麻,惊愕睁圆双眼,“沈、沈灵犀,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

“阿娘……”慕雪娥的尸身,轻轻转头,朝她唤道,“你莫要再污蔑道长了,她今夜一直在帮女儿。”

丹竹听着这话,眼底闪过一抹寒光。

眼见慕雪娥一只手被沈灵犀“搀扶”,另一只手掀开覆身的白布,走下了灵床。

丹竹挣了挣身,可身子却被绣衣使死死钳住,动弹不得。

她心底尽是焦急。

看来,此番是没法善了了!

意识到这点,丹竹暗暗咬牙,眼底涌上一抹坚定。

慕雪娥一步步朝周夫人走去,边走边道:“阿娘,女儿知道您最爱女儿,也知道女儿的死,让您悲痛欲绝。可这并非是找无辜之人出气的理由。阿娘……天道有轮回,因果有报应,您莫要再做傻事了。”

周夫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女儿竟会回魂还阳。

更想不到,她呕心沥血教导长大的女儿,竟会跟她说出这样的话。

“不,你不是我女儿。”周夫人满眼不可置信。

她深蹙眉头,怒视沈灵犀,“我女儿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她好。她绝不会对我说出这种话。沈灵犀,你这妖道,竟敢用这等巫蛊之术毁我女儿尸身,我定要去御前告你一状,请皇上将你五马分……”

“阿娘!”慕雪娥的尸身,在周夫人面前站定,提高音量打断她的话,“女儿当真是雪娥,小时候有一次,您带女儿回外祖家,女儿顽皮,偷偷解开手炉扣子,打翻了手炉。”

“您为护住女儿,用胳膊挡住撒出来的红箩炭,留下一道烫伤的疤。当时外祖家服侍的丫鬟们,还因此事被您下令发卖了出去……”

周夫人听她说到最后,面上已尽是震惊之色。

无论是她胳膊上的伤疤,还是“手炉”这档子事,皆是除了她们母女以外,最亲近之人方才知晓的秘辛。

哪怕是丹竹这种,后来才进府的人,都不曾知晓。

这,确实是她的女儿,是她的雪娥。

意识到这点,周夫人眼中瞬间淌下两行热泪。

她拼力扬起头,抓住女儿的衣裙,嘴唇颤抖着,泣声道:“雪娥……我、我苦命的女儿啊。阿娘好想你,阿娘多想你能活过来……你告诉阿娘,是谁杀了你!阿娘定要替你报仇,阿娘要将她碎尸万段……”

“她是我杀的!”

正在这时,一个异常尖锐的女声,从侧旁响起。

众人转头看去,便见被绣衣使按在地上的丹竹,恨意十足地看着周夫人,“你女儿是我杀的,她本来罪不至死,可为了让你得到报应,她必须得死。”

周夫人全然没有想到,自己一直以来最信任、方才为了替女儿伸冤,还一心寻死的忠仆——丹竹,竟会是杀害自己女儿的凶手。

“丹竹,怎会是你?”

周夫人震惊到极点,心底升腾起被愚弄,被背叛的愤怒,恨声道:“我和雪娥向来对你不薄,你为何要害我女儿性命,你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不仅是她,在场所有的活人,都没想到,周夫人骂骂咧咧一晚上,最后凶手竟出自承恩公府,还是她身边信赖之人。

承恩公慕天罡脸色骤沉,一旁的慕怀安,看着丹竹,若有所思。

楚琰朝绣衣使微微抬手,示意他们放开丹竹。

没了绣衣使的桎梏,丹竹艰难从地上爬起来,踉跄走到周夫人趴伏的春凳前。

她盯着周夫人的双眼,带血的嘴角,扯出一抹解恨的笑,“周翠琴,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可知道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周夫人愤恨地啐她一口,“命贱如猪狗的东西,你胆敢害我女儿,我定要让你全家陪葬……”

“全家?”丹竹似听到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她胸腔震动,面带悲凉地笑出声,“周翠琴,我们刘家,早在五年前,就被你放进先太子暴毙一案的行刑名单里,全死了啊……你害死我阿姊,和我家人的时候,可有想过有一日,你的女儿,会死在刘家人手里?”

“刘家人?”周夫人眉头深蹙,想了两息才记起这桩事,大吃一惊,“你是刘世昌的女儿?刘秀儿的妹妹?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丹竹双目猩红地看着她,“天道轮回,报应不爽,你作恶多端都还活着,我身负血海深仇,又怎敢轻易就死。”

周夫人:“好你个刘氏余孽!我当你是谁,敢如此大言不惭。你们刘家当年设陷参与谋害先太子,满门奸佞、如今竟然也敢在我面前狺狺狂吠。”

“呸!”丹主狠狠啐一口,“断脊之犬狺狺狂吠的是你国公夫人,如今情势如何,你竟还看不出?居然还敢随意污蔑,往我刘家泼脏水。我明白,你乃堂堂国公夫人,威风八面惯了,向来看不见这脚底之路是否会伤及蝼蚁。但你可知,你的女儿之所以会有今日,之所以年纪轻轻毙命,皆是你亲手所害。”

周夫人听到她提及自己的爱女,形容癫狂:“你血口喷人!我的雪娥,我爱护还来不及,我怎么会……”

“爱护?”丹竹却忽然阴测测的勾起了唇,唇角尽是讽刺嘲弄,“你的爱护就是从小向她灌输‘想要什么便抢夺什么’?‘抢夺不过便狠毒将与自己争抢之人害死’?还是……你的爱护就是让慕雪娥毫无敬畏之心,只知逞凶斗狠、欺凌他人?”

“你以为你是护了她,却不知这反而是害了她!是,你是高高在上的国公夫人,你从不知民间疾苦,可我自幼见过,但凡疼爱儿女的父母,对儿女无一不是悉心教诲、教之明辨是非、知礼节、懂进退。”

“哪怕是从没见过世面的乡野村妇,也知道教会孩子‘欲收获,要先学会弯腰拾穗’的道理。而你呢?堂堂国公夫人,竟连最上不得台面的乡野村妇都不如!你们国公府有你这样的夫人,真是几世修来的好福气!慕雪娥,有你这样的娘,也是她的好福气!她有今天,皆是拜你所赐!”

丹竹的话振聋发聩,将想要辩驳的周夫人震得生生定在原处,眼神震颤无法反驳。

不止周夫人,就连一旁的承恩公、沈灵犀,甚至是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露出了深思的神情。

或许这丹竹的双手的确沾满血污。

但……她的话,却自有其道理。

丹竹见周夫人百口莫辩,狞笑着伸手指向一旁慕雪娥的尸身,问她,“怎么,你说不出话了?那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你怕是不知道,她后来听闻你为了她,害死刘家人,还悄悄去护国寺,为刘家人点长明灯,每天夜里,都悄悄替你抄佛经,向刘家人赎罪。她虽不是个好人,可她却罪不该死,若不是摊上你这样的母亲,她或许……只可惜,你害了她,她却还一心向着你,真是个傻孩子。”

“你看,她死了以后,诈尸都要回来,劝你‘莫做傻事’,哈哈哈哈,她真的好爱你,你也好爱她,你们母女情深,只可惜如今阴阳两隔……这都是你的福报呢。”

“我要杀了你!”周夫人恨得牙根都咬出血来,她忍着下身刺骨的疼痛,从春凳上撑起身,想要去找丹竹寻仇。

奈何,双腿受伤无力,重又狠狠跌回去,她目眦尽裂,咬牙切齿,“我一定会杀了你!”

“好啊。”丹竹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故意弯下腰,伸长脖子,“你来杀,你来杀了我…”

她纤细的脖颈,就在周夫人一臂之内的距离,周夫人撑起上半身,双手成爪,便朝她的脖颈掐了过去。

在场众人的脸色齐齐一变。

还未等绣衣使有所反应---

丹竹已经飞快伸手,拔下周夫人头上的簪钗,扬起手,对准周夫人的脖颈,狠狠扎下去!

距离周夫人最近的慕雪娥尸身,下意识伸手推了丹竹一下。

那簪子失去准头,在周夫人的脸上划出深可见骨的血痕。

鲜血立时从伤口中涌出。

“啊!!!”周夫人发出一声惨叫,“你这个贱婢!我要杀了你!”

丹竹一击不成,再次扬起手,朝周夫人的脖颈刺下。

而这一回,慕雪娥的尸身,飞扑到周夫人的身上,脖颈叠在周夫人的脖颈上,替她挡下了致命的一击。

簪钗刺进肉中,发出“卟”的响声。

丹竹已经杀红了眼,又狠狠连刺两下,直到绣衣使将丹竹拉开,慕雪娥尸身的脖颈,已经被刺出黑糊糊、黏腻腻的血洞。

“雪娥、雪娥……”

周夫人已经顾不上脸上的疼痛,泪眼模糊,直起身,指尖颤颤,想要将那血洞捂上,“雪娥……女儿……你是阿娘的心头肉,骨中血,雪娥……”

慕雪娥虽然已经死了,可她用尸身替周夫人挡下的致命一击,于周夫人而言,等同于眼睁睁看着自己亲生女儿,再次死在她面前。

还是为她死的。

这是她最亲的女儿啊。

哪怕是牺牲性命,都要护住她,在这世上最爱她的亲生女儿。

然而,女儿好不容易回魂,还未曾与她好好说几句话,便再次替她身死……

周夫人心如刀绞,紧紧抱住慕雪娥的尸身,直到此刻,她才清楚地尝到,悔恨的滋味,“都是阿娘的错,你不该替阿娘挡的……阿娘该死,都是阿娘害了你……”

“阿娘……”慕雪娥的尸身,发出破碎的声音,“女儿知道,你是这世上……最爱女儿的人,日后女儿不能在您面前尽孝,还请您保重身体,与人为、为善,莫要再做……傻事了……女儿在阴曹地府,会替您赎罪的……”

说完这话,慕雪娥的尸身无力垂下,再也没了声响。

“雪娥!”周夫人痛哭失声。

丹竹看着这一幕,脸上扬起极畅快的笑容,“咳、咳、咳……周翠琴,我原打算杀了你,现在我发现,这样也不错。与其让你去阴曹地府跟你女儿相亲相爱,不如就让你这么活着,日后你活着的每一天,都会活在这样的悔恨中,你记住,你女儿是你自己害死的。”

说完这话,丹竹看向上首的皇太孙楚琰。

她已是必死之人,倒也不再去顾忌尊卑和礼数,扬声对楚琰道:“皇太孙殿下,当年我父亲刘世昌,乃太医院有名的解毒圣手。先太子亡故那日早上,他在去太医院的途中,被人暗算,昏迷在暗巷里。”

“待醒来,我父亲才知道先太子殿下已经暴毙身亡,而当日还有人替他在太医院告了假。”

“后来因先太子暴毙一事,先帝下令彻查太医院,家父的名字,被周夫人暗中指使人加入救治不力的名单中。此事家父曾在狱中写过好几道折子,托人递上去,向先帝陈情,那些折子都石沉大海……”

“刘家冤死之事,无凭无据,亦无法翻案,所以我才出此下策,潜伏在慕雪娥身边,报仇雪恨。”

此言一出,众人的脸色变了又变。

先太子之死一案,当初先帝在世时,将其认定为“巫蛊作祟”,罪魁祸首指向云良娣,后来是皇太孙据理力争,保住云良娣的性命。

此案也因云良娣未死,而始终作为悬案,迟迟未决。

无论是对于皇太孙,还是朝堂而言,先太子之死一直是个无人敢碰触的禁忌。

谁也没想到,一个微不足道的承恩公府丫鬟,在这种时候,会以这样的方式,将此案翻出在众人眼前。

丹竹一心只想为刘家正名,并未留意在场众人的神色。

她说完,便跪下身去,朗声道:“今日刘槿儿也算大仇得报,若来日,殿下能查出杀害先太子的真凶,还请还我父亲清白,槿儿替刘家人给您磕头了。”

说罢,她伏地,“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下颌微动---

“她要自杀!”沈灵犀沉声喝道,“拦住她!”

绣衣使闻言,极快伸手,“咔”的一下,卸去了丹竹的下巴。

丹竹没想到,绣衣使会拦下自己寻死,眼底闪过一抹慌乱。

沈灵犀转头,与楚琰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在对方眼中都看到了凝重之色。

至此,明面之上,慕雪娥的死,虽然真相大白。

可楚琰和沈灵犀都知道,这只是浮出水面的冰山一角。

仅凭丹竹一个区区太医院太医之女,如何能改头换面潜进承恩公府,获得承恩公夫人的信任,做了冰清县主的贴身丫鬟?

在这行宫里,何人在替丹竹做事,用千金香迷晕两名贵女,还能避开羽林卫的耳目,将她们移至废宫?

又是何人,在丹竹昏迷之后,将尸身吊在地藏殿的房梁上?

他们究竟有何企图?

这些都是未曾解开的谜团。

就如同冰山下面,潜藏的巨大阴影一样,似乎在这背后,有一双手,在故意布着疑局。

在这背后,恐还藏着更大的阴谋。

楚琰的目光,扫过众人的面容,淡声道:“慕雪娥之死,真凶已招供,朱公公、刘姑姑可以回去向皇上和皇后复命了。此案尚还有一些疑点待查,等绣衣使彻查之后,孤再当面向皇上禀报。”

朱公公和刘姑姑忙站起身,恭谨应下。

两人正欲告退——

忽然,一个羽林卫从外头匆匆跑进院中,对着楚琰跪地禀报道:“殿下,羽林卫在地藏宫后院,发现一个前朝地宫,地宫的墙壁上,刻着先太子妃的名讳……”

楚琰听见这话,腾地站起身,眸色瞬间幽沉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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