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16章 暗藏汹涌(二合一)(1 / 1)白小园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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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琰一行人,将谢章婷的骸骨重新入殓下葬后,没再回栖霞县,直接启程回了京城。

只留下胜邪,去谢家三房,询问棺椁中黑色瓷坛的来历。

谢三太爷推脱说是受阴宅方士所言,将此物放入棺椁中,有益于爱女轮回转生。

胜邪闻言,便直接转述了楚琰交代的话,“此物与永泰行宫锁魂井中,放置太子妃遗物的瓷坛一模一样,皆属邪术压胜之物,由此可见,谢娘子与太子妃应是被同一人所害。”

“另查出谢娘子生前,曾惨遭人毒打,致死伤应为毒打所致的内脏破裂,此案殿下定会一查到底,替谢娘子洗刷冤屈。”

此话一出,谢三太爷面上惶惶不安,一时间竟忘记了代“爱女”谢恩。

胜邪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作为绣衣使,他见惯了这些门阀世家,私宅里的糟污之事。

原以为谢家的门庭和家风,不会出现这种,却没想到,“权势”二字当头,连谢家都不能幸免。

好在,这只是谢家三房,谢家尚还有大房在,不知若归隐山林的前首辅谢荀,得知此事,该作何感想。

胜邪把话带到,便告辞离开。

待他走后,三老太太从屏风后被人搀扶出来,神色惶恐地问:“此事可会牵连到文阆?文阆前阵子还写信来说,有望升任京官,若被殿下查出来当年……”

“慎言!”谢老太爷重重敲了敲手里的鸠杖,“事情已经过去十余年,仅凭一具尸骨如何能查得出?”

他想了想,又道:“文阆家的芸娘也快该到东华府了吧,你亲自带她上京一趟,去大姐家,谢家如今在朝做官的,便只有文阆了。冰清县主如今出事,大姐正是伤心的时候,芸娘与县主年纪相仿,便留她在大姐跟前服侍着,也好让大姐念着点文阆。”

三老太太抹着眼泪,点头应了下来。

*

东华府距离京城尚有两日路程,楚琰和沈灵犀坐着马车,日夜兼程,仅用了一天一夜,便抵达城东望仙村。

这一日一夜,沈灵犀都与楚琰呆在一起。

静心细思下来,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在云国的事上,着实露出了太多破绽。

有些破绽,甚至拿质子府那些云疆亡魂来当挡箭牌,都未必能说的通。

人常常就是这样。

一旦说了谎,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

沈灵犀觉得,答应楚琰“假成亲”这件事,已经是她两世以来,撒过得最离谱的谎言了。

这谎言欺骗的,还都是真心对她好的人。

所以,痛定思痛下,沈灵犀已经做好了破罐子破摔的准备,暗暗决定若楚琰当真细究起来,她干脆就拿他承诺那三个条件中的一个,来换他不要追根究底。

然而,她整整等了一日一夜,都没等到楚琰的询问。

他甚至连对她的态度,都未发生任何变化。

以至于,临下车时,沈灵犀终于绷不住,好奇地看着他问:“殿下为何不问,我怎会知道那么多云疆的秘辛?”

楚琰凤眸微挑,好整以暇看着她疑惑不解地模样,“怎么,你打算告诉我么?”

沈灵犀一噎。

楚琰薄唇弯起浅淡的弧度,“你若想说,自会告诉我,若不想说,我便是问了,你也未必会说,何必多问。”

“总之,你人在我这儿,与我而言便就够了。其它的,也无甚要紧。”

楚琰轻描淡写地说完这话,在心底又无声补了句:

他有的是时间,等她愿意告诉他。

沈灵犀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回答。

还记得与楚琰初相识时,他屡屡出手试探,甚至不惜扮作书生和侍卫,蛰伏在她身边,查她的底细。

现如今,竟是明知她有问题,却半点也不深究。

还真是用人不疑,果然是英明的主君。

难怪年纪轻轻便立下赫赫战功,威名在外。

沈灵犀自认为做不到他这样,心中甚为佩服。

她站起身,“殿下英明,能与殿下如此明察秋毫、高瞻远瞩、知人善任的主君合作,实乃小女之幸,请受小女一……”

“拜”字尚还未说出口,楚琰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已经托住她即将揖礼的手腕。

楚琰简直要气笑了。

合着她竟能将他的话,曲解成“知人善任”的地步,还真把他当成上峰了。

皓腕被楚琰温热的指骨轻捏着,沈灵犀不解抬眸,见他唇角那抹淡笑,不知为何瞧着有种咬牙切齿的意味---

难道她发自肺腑的赞美,被他当成是在拍马屁了?

她清了清嗓,正欲开口解释——

“留着大婚那日再拜吧。”楚琰眼帘微垂,语气极淡地道:“日后你我是夫妻,不是上峰和下属,夫妻之间不必如此多礼,也无需如此奉承。”

沈灵犀眨了眨眼。

大婚再拜,那不就是……拜堂的意思?

还有“夫妻”二字。

从楚琰口中说出来,不知为何,让她的心忽然猛跳几下,脸颊无端染上几许绯色。

“哦,好……”她有些无措地收回自己的手,下意识背在身后,“那我、我先下车了,殿下一路未曾歇息,回去要好好休息。”

说完这话,也不待楚琰再说什么,直接转身下了马车。

楚琰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落空的手指,轻轻碾过指腹。

他方才的话,是不是太生硬,吓到她了?

*

沈灵犀只不过才出门几日,再回到望仙村,福安堂和棺材铺的事,已经堆积如山。

她身边虽还有不少祖母留下来的管事打理,可汇总到她这里,需要她定夺的部分,能替她分担的人,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先前云妄在的时候,还能帮她处理一二。

现如今,云妄回了云疆。

巧杏将兄弟刘武带来福安堂帮忙,虽然人很机灵,可年纪尚小,却很难独当一面。

沈灵犀边忙,边心中暗忖着,还是得招个得用的大管事,替她分担手头的事务才是。

一连忙活了四五日,太后的赐婚懿旨,直接下到望仙村。

因着沈灵犀祖母的热孝,即将满百天,为了不违礼制,赶在热孝里成亲,婚期就定在半个月以后。

时间不可谓不仓促。

太后为了弥补仓促成婚对沈灵犀的亏欠,也为了给沈灵犀撑脸面,特地颁下懿旨,让窦家出面,作为娘家,同沈家族长一道,在望仙村替沈灵犀发嫁。

窦家是太后母家,亦是大周朝权势最大的世家。

太后未曾让窦家的女儿,上赶着去嫁给皇太孙,反而让窦家人替沈灵犀发嫁,这可是前无古人之举。

窦家在朝堂上,向来以“忠君”二字为立身之根本,从不结党营私。

此番,太后颁下懿旨,窦家欣然接旨,便等同于告诉世人,沈灵犀是窦家认可的储妃,日后窦家便与沈灵犀是一体。

还直接跳过了宣平侯府沈济一脉,可谓是大快人心。

皇帝和皇后流水似的赏赐,不断抬到望仙村去。

明明是以丧葬白事闻名的村子,因着这场盛大的婚事,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百年以来头一回,村子四处喜气洋洋,连那些摆在屋里的纸扎,都恨不得全都涂成红色。

沈灵犀一边忙着处理福安堂和棺材铺积压的事,一边还要被窦家主事的夫人们,强按着为她量体裁嫁衣、试首饰,忙得不可开交。

期间谢章华和谢章婷,还有刘美人她们都专门飘来瞧过她几回,与她说些楚琰的近况。

谢章华怎么看这儿媳,都是满意,笑得合不拢嘴。

谢章婷也真心为她高兴,瞧着满屋红绸喜字,想到自己生前,莫说是凤冠霞帔,便是连个名分都没有,眼底偶尔也流露出一些伤感。

而一旁的刘美人和几个女鬼们,则围在沈灵犀周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就没见过你这种大婚前,还在忙着其它事的小姑娘,你好歹也上点心呐,这可是人生大事,一辈子就这一回呢。”

“比起你,人家小郎君不知道有多上心。东宫在加紧修缮,赶在成亲前,定能修缮好。你不知道,那宫里小到花花草草,大到各宫布局,都是小郎君亲自描图让人照着样子收拾的呢。”

“最重要的是寝殿……小郎君专门使人找巧杏打听你素日的喜好,说是务必要让你睡得舒服,哈哈哈。”

“嫁衣也是,他亲自确认过,才让窦家拿来给你试。还有那些簪钗和衣裙,都是小郎君亲手挑的,他那副专注的模样,你若是瞧见,定会死心塌地爱上他呢!”

“还有还有,皇帝已经跟皇后商量好了,大婚那日,便要册封小郎君和你为太子和太子妃。你就是大周名正言顺的太子妃啦!”

“你可是第一个从棺材铺里出嫁的太子妃,日后写进史书里,也是个奇闻了。”

“小姑娘真真是好福气,看来皇上皇后和太后,都很喜欢你呢。”

沈灵犀听着这些话,只能用“心惊胆战”来形容。

什么按照她的心愿布置东宫,亲手为她挑喜服,挑衣裳首饰……

这些她都尚能理解为,是楚琰故意做给人看的表面功夫,为的便是日后能让后宅消停些,一劳永逸解决被“催婚”的噩运。

可这成亲当日就册封……

沈灵犀原以为,皇帝不会那么快册封楚琰为太子,她嫁过去顶多算个宁王妃,到时候就算契约结束,他们二人也好和离收场,好聚好散,所以才会同意这门契约。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皇帝竟会在成亲那日,就册封他们。

那她日后如何与楚琰结束契约?

沈灵犀悄悄把刘美人叫到一旁,低声询问:“在你们前朝,太子妃……能和离吗?有这个先例吗?”

刘美人听见这话,立时认定,这小姑娘定是在嫁人前,患得患失,患了恐婚症。

“放心放心,能离,绝对能离!”她朝沈灵犀揶揄地笑笑,“就怕你到时候,舍不得离呢。”

沈灵犀闻言,暗暗松了口气,朝她扯了抹笑,这才重又放心,埋头处理手头的事……

*

半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太短。

就在全京城人,都在忙活着皇太孙的大婚和册封大典之事时,在城外一些不见天日的角落里,还无声涌动着不少诡谲的暗涌。

大周储君大婚,和册封大典举办在即,番邦各国自是收到了大周皇族的邀帖。

除去那些远隔重洋的番邦,赶不上亲自来朝贺以外,临近的番邦和大周属地,都派了使臣前来朝贺。

距离京城二十里的枫县码头,是番邦进京朝贺,走水路船只停靠的港口。

码头旁边的胡旋酒肆二楼雅间里,一个身穿金色胡服、身形有些痴肥臃肿的男子,正左拥右抱,搂着怀里的胡姬吃酒。

若沈灵犀在,定能认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她前世那个不成器的皇兄,云国前太子,云崇。

云崇约莫二十八九岁,常年沉迷酒色,让他原本尚还算清秀的样貌,已经变得满脸横肉,萎靡不堪。

一个带着面具的死士,轻巧走进房里,关上房门,在他面前跪了下来。

云崇斜他一眼,“探得如何?我那皇叔死了吗?此番云疆来朝贺的人是谁?”

死士:“回殿下,云疆王没死,听闻王妃把那人从雪山寻了回去,替西疆王医治,将云弘山从鬼门关救了回来,此番便是云弘山亲自带王妃和世子来京城,探子说,云弘山这回是想当面跟大周皇帝请封,将云疆王的位子传给世子。”

“世子,云超?”云崇眼底尽是阴鸷,“云超那个废物,怎配坐云疆王的位子。云妄呢?不是使计让他回云疆了?没用的东西,他那么恨云弘山,不趁机杀了云弘山,怎还能让他活过来。”

死士:“云妄身边有黑甲卫,咱们的人不敢靠他太近,恐打草惊蛇,他潜进都城以后,就消失了行踪,至今下落不明……”

云崇紧皱眉头,“云妄此人,与皇太孙走得太近,绝不能留。若我此番借皇太孙的手,扳倒云弘山和他那个毒妇,云疆王的位子只能我来坐,不能便宜云妄。”

死士领命应下,又禀报道:“最近蛮夷坊频频有脸生的练家子出现,好似是皇太孙的人,殿下若进京去,恐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无妨。”云崇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我此番进京,是好心要给皇太孙送份大礼的。事成之后,我自然是他的盟友。”

说到此,他还咧嘴笑了笑,“况且,他先前不是还娶了我妹妹的牌位么,说起来,我妹妹才是他的原配,就算看在我那好妹妹的面子上,他也不会拿我这个大舅哥如何。去准备准备,我要好生送上这份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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