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沈知意的话，他只信一半，但是这不妨碍他可以早点清除障碍。

本来想等他回来就找个借口把人解决了，他目光看向相框里的照片，眸光也变得柔和了不少。

好像不够，这样不够让面前的崽子难忘，直接弄死他，怎么能让他感受到从心里渗透进骨髓的痛，可他懂啊。

在属下查到他跟季家小姑娘的事以后，他就有了另外一个主意。

有什么比温柔刀更让人痛不欲生，他要看他从欣喜到痛苦到绝望到永失所爱，这些痛苦他也经历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走不出来，跟秦家的伤害一样，是他在这世间的业障。

“阿江，你什么时候变成了心软的怪物，是不是害怕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发现你如此不堪的一面，知道你犯罪，从而跟所有人一样，疏远你，孤立你，抛弃你，阿江，做我们这行的，不能用情。”

以前秦江生也是这么觉得，他不需要感情。

可季甜就不一样，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有星星，她从来不会因为自己豪门千金的身份就高人一等，她心地善良，对她真诚，她回以真诚，她能去帮助跟她毫无关系的贺晨曦，给她想办法解决问题。

这才活生生，有血有泪有感情的人。

秦江生也没天真到墨九会这么便宜就放他走了。

“动不动感情是我的事，人是恒温动物，有认知也知情。”他淡淡的回了一句。

墨九没想到，秦江生变得真多。

以前在地下拳场打黑拳的时候，被打断几根肋骨他连哼都没哼一声，反而把对面打得进了重症室，那时候的他才十三岁。

因为这个来钱快，能让他吃饱。

墨九在他小的时候，就一直有留意他的动向，四岁进了孤儿院，那里面的日子并不好过，吃不饱穿不暖，动不动就要遭受大孩子的毒打，他们这些年纪小的便是被打了也不敢告状，否则会迎来更严重的毒打，所以除了等长大以后，再去欺负比他们小的，以此得到优越感，好像也没别的办法。

而让他意外的就是，秦江生从小就聪明，七岁大的时候就已经在计划逃离孤儿院，最后在一个小女孩的帮助下逃了出去，出去以后，他才发现在他这么小的年纪，能活下去都很难。

在冷嘲热讽中摸爬打滚一路到十四岁，这次他没有像以前那么幸运了，被打到内脏出血，地下拳场的人扔了几张钱在他的身边，就把他扔在路边。

墨九也是在这个时候，把他救了回来，因为这就是一颗埋在秦家的定时炸弹，他眼里对世界的憎恶，对人群的厌恶让他开心，这是他心目中最完美的一颗棋子。

可最完美的棋子有了裂痕，多了不该多的东西，为什么就不能像以前一样，听话的帮他做事，助他完成他心目中蕴藏很久的计划。

两人对视很久，曲戎都在旁边捏了一把汗，最后还是墨九打破僵局：“唉，孩子长大了，我也管不了，算了算了，你有喜欢的人我很高兴，你要离开组织去追求自己的喜欢，我这人很喜欢成人之美，但是阿江，两年前我救你一命，再待三个月吧，你成年了，我送你一个大礼，就让你离开，如何？”

秦江生静静的看着他，墨九又继续开口：“怎么？这点时间都不愿意陪我？”

半晌，他才点了点：“好。”

墨九满意一笑：“真乖，你回去吧。”

秦江生转身以后，曲戎踌躇着：“九爷，那，那我送小秦爷回别墅了。”

墨九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嗯，去吧，对了，听说这次活动银漫出现了？”

曲戎点了点头，然后把自己偷拍的视频给他：“她出现了，消失了二十年还是让不少人震惊，这是她打赵公子的视频，出手很狠。”

墨九看了一眼，对着他挥了挥手：“视频留下，你出去吧。”

曲戎松了一口气，还好墨九没生气，于是他急忙去追秦江生。

他目光没有从视频上挪开，上面的明显就是一名少女，打人的时候毫不留情，尤其坑人的时候爱笑。

银漫……

墨九没到现场，他一早就知道银漫出来的消息，不过他都一笑而过，甚至不感兴趣，因为他知道银漫死了。

可他没想到，这个人这么像银漫，真的太像了。

墨九看这个短短半分钟的视频看了足足半个小时，一遍又一遍的播放，直到他眼眶湿润，仰着头看刺目的灯光，泪水被逼了回去。

目光又落在他目光所及的照片上，逆着光看不清照片上的样子。

银漫，我很快就会让你回来的，不惜一切代价。

……

早晨六点。

秦江生在车上睡了几个小时，因为是周五，他要等白庭屿去读书以后才进别墅。

曲戎都拿他没办法，因为他倔得很，怎么也不肯进医院，他都害怕秦江生直接烧死在车里。

等到了八点，他才撑着脑袋走了进去：“曲戎，我睡一觉就好了。”

曲戎：“……”

哥，这已经不是睡不睡觉的问题，你得去吃药看病！

但秦江生就是一身反骨，你越让他做什么，他就越反着来。

走近客厅的时候，拐杖敲地的声音让秦江生头脑清醒了几分。

紧接着，白老爷子威严的声音响起：“去哪儿了？”

秦江生直接愣在了原地，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说话！”

直到再来一声，秦江生才反应过来，白老爷子真的来别墅了。

老爷子此时正坐在椅子上，脸上严肃的盯着他。

秦江生低着头，看白老爷子这样子，下一刻无尽的责骂就要涌来，他紧抿着薄唇：“跟你没关系。”

白老爷子拐杖杵得“嘭嘭”响：“你说的什么话？你是我孙儿怎么可能跟我没关系？只要我活一天我就要管你，我就要把你安排妥当，如果非要说没关系了，等我死了以后你再说这种话吧，你现在告诉我，去哪儿疯了？大晚上都回来，你胆子还真是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