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奈把围观群周们的议论声尽收耳中,目光一直放在哭声越来越小的女人的身上。
那些议论声大概也传入了女人的耳中。
她的表情逐渐变得平静。
而在这种情况之下,那种平静显然是不正常的。
可那些议论的人仿佛是没有察觉到,继续大声讨论着和他们没有关系的是是非非,有人同情,有人怜悯,有人幸灾乐祸。
每个人都显得那么清醒,仿佛看穿了生命所有的本质和真理,冷血而冷静的说出来一句又一句可以让那女人崩溃的话语。
尤其是有的人在说到他们听说的某件事情和某个细节的时候,绘声绘色的表演比影帝还真,仿佛是曾经亲眼见证了那些事情的发展。
陶奈忽然觉得那些议论的人,一个个长了一张比恶鬼还扭曲的嘴脸。
他们没有人类基本的共情和同理的心,有的只有自己那扭曲的道德观念被满足时所带来的快感。
意识再次猛然间陷入了黑暗。
又过了数十秒之后,陶奈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回到了曾经她家小白兔来过的房间。
这一次,她被绳索捆着困在墙角,嘴巴被胶布封着,身上穿着的是红色的连衣裙,身材凹凸有致,一看就不是她本来的身体。
她的意识变成了苏灵。
空洞洞的屋子里,骨灰坛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架子上,在架子前摆放着一张桌子。
那桌子上放着的是阿霖已经凉透的尸体。
尸体全身赤裸,身体上画满了黑色的奇怪的符文。
刑神婆盘腿坐在桌子前,她拿起了一个黑色的小旗子。
旗子上面有一双血色的眼睛,还有和阿霖的尸体上一模一样的奇怪符文,只不过这些符文是金色的。
“这个旗子叫招魂蟠,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叫地阴界,这里是阳间和阴间的交汇点。”刑神婆缓缓开口说道,她扭头看了一眼陶奈所在的位置。
陶奈看到了刑神婆神色之中的癫狂,她想挣脱束缚,可浑身上下除了眼睛能动之外,其他的地方根本就完全无法动弹。
想到这里不过是女尸的记忆中,她紧跟着也就放平了心态不再挣扎了。
“你知道我为了收集这些骨灰花了多大的力气吗?”刑神婆自顾自的说着,站起身走到了放满骨灰架子的前面,“这些人生前都是死于非命,怨气很重,而他们的力量加上招魂幡就可以打开阴界和阳界之间隐藏的路,把阿霖的魂魄接回阳界。但是靠我自己的力量,无法滋养招魂幡,激活它的力量。”
陶奈听刑神婆这么说,只觉得这个老婆子不是一般的疯。
怪不得这个地方异空间那么多,原来是阴界和阳界的交汇处。
打开阴界和阳界的路,是可以把阿霖救回来,但也同样会把其他的鬼释放出来。
“接下来,只需要放干你的血用来滋养招魂幡就可以了。”刑神婆说着,转身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刀子之后,向陶奈所在的位置走了过来。
看着刑神婆一步步的靠近,陶奈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煎熬和绝望。
诡异的是,这种绝望痛苦之中,还夹杂着莫名的期待?
自身是从来没有过这样复杂的情绪的,陶奈觉得她现在既然是意识化为了苏灵,那么现在的这个情绪应该是苏灵本人的。
苏灵在绝望什么?是因为自己要死了吗?
她又要在期待什么?是因为相信了刑神婆的话,可以复活阿霖吗?
正当刑神婆走到了陶奈的面前,举起了手中的刀子时,她的眼前倏然一黑,意识再次消失。
和之前一样,又过了数十秒之后,陶奈再次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对黑到可怕的眸子。
女尸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睁开的眼睛,正在和她对视。
强烈的危机感紧跟着袭来,陶奈如同猫儿般从原地一跃而起,身体迅速的往后退。
也在她动作的同时,女尸也动了。
它挥舞着手,朝着陶奈抓去。
陶奈躲过了女尸的一击,迅速倒退到距离女尸五米外的距离,看着它从地上爬起来之后,又毫不犹豫的朝着她扑来。
刚刚看了苏灵的记忆,她肯定眼前这个女尸,哦不,应该是苏灵,生前也是个可怜的人。
所以,她就打消了直接灭了苏灵的念头。
9210直播间的鬼观众并不能看到陶奈刚刚在和苏灵建立了媒介之后,所看到的苏灵的记忆。
在他们看来,陶奈不过是用手点着女尸的眉心,在那静默的待了一小会儿罢了。
现在看到陶奈和发狂的女尸在吊唁厅里你追我赶,鬼观众们都有些懵:
【刚刚小可爱是用血去看女尸之前生前记忆了么?是看到什么了?怎么觉得这女尸比之前更加暴躁了?】
【真是作的一把好死,看她这次怎么脱身。】
陶奈也看出了女尸比之前更加狂躁了,她被女尸穷追不舍,又不能回头去打爆它,此时有些不耐烦的开口:“你的遗愿是不是想和你老公举办一次婚礼?”
她不知道什么原因,看到苏灵的记忆是跳跃又琐碎的,只是简单的几个画面,她无法完全确定苏灵的遗愿到底是什么。
此话一出,系统并没有给出反应。
证明她的猜测是错误的。
这下,陶奈就更懵圈了。
正在这个时候,这吊唁厅的门忽然从外面破开了。
“住手吧。”格外沙哑的声音紧跟着传来,女尸就停下了追逐的动作。
陶奈也停下了动作,看向缓步走进吊唁厅的男人。
黑色的风衣,黑色的帽子,不是界榆是谁?
界榆的身后跟着足足十个活尸,那些活尸有的已经腐烂,有的还保持着刚刚死的面貌,都是低着头老老实实的样子。
此时,界榆就像是一位优雅的胜利者,迈着闲庭漫步般的步伐走进吊唁厅内站定,看向陶奈的时候,轻笑一声:“我们又见面了。”
陶奈眯起眼睛打量着界榆:“是啊,又见面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界榆打量着面前的“少年”。
从“少年”的神色之中,他看不到任何的恐惧和不安,那张精致好看的脸上的神色甚至是有些随意倦怠的,看上去像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