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邑,周军军营门口。
“罴!罴!”
犬兴奋着蹦跳着向刚出军营的罴与垣招手。
看到犬,罴显得十分高兴,赶忙和垣一起快步走到犬面前,笑着问道:
“你这小子是如何得知我们今天出营的?”
犬听闻挠着脑袋,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哪里有本事知道啊,十天前就听说大军班师了,当时我和粟兴奋的不得了,赶快前来军营门口等着你们,谁知道等了三天也不见你们出来,没办法粟还要回去田里侍弄粮食,为了防止你们找不到我们,我就自告奋勇的在这等你们,哈哈,我就知道可以等到。”
罴和垣听完犬的话,不禁鼻头一酸,罴强笑着又问道:
“你这傻小子,为何不让门口军士通报呢。”
犬听到这话,双手一碰道:“对啊,我咋没想到。”但随即转头一想,又说道:
“还是不行,我等乃是平民,去询问,万一冲撞了贵人,或者给你们带来了啥麻烦就糟了,还是等的好。”
这时垣也问了一个问题:
“你这几天食睡怎么办?”
犬回答道:“没什么大碍,粟每天会给我送食,晚上找个能望得见门口的墙角一靠就完事了,对了,看这天,粟也该给我送饭了,看,那不是来了嘛!”
罴两人转头一看,果然看见粟风扑尘尘的,手里拿着一個布团向着这边走来,突然他好像看到了什么,加快速度挤开了人群,走到了罴等人面前。激动地说道:
“哎呀!你们可算出来了,再等下去,要是下雨了,犬这小子怕是要糟了。”
犬颇为恼怒的说道:
“关我何事,对了,罴,我们回家吧,我和粟建了一个大房子呢!”
“对对对,回家!”说着粟和犬拉着罴和垣就往城里方向走。
走了大概四十分钟,到了一个院子面前。
这院子并不在城里,而在城北城墙外,远远地就看见,一颗槐树开着繁多的白色花朵,四周用木根和树枝围成只有半人高的木篱笆,其中三间房子呈品状排列。
再走近一看,三间土房,中间的土房最大,大概有两边的一点五倍那莫大,都是土墙,茅草顶,院子里还有随处乱跑的鷄(ji)。
当罴等人站在这个院子门口的时候,都感到热泪盈眶,这就是家啊,可遮蔽的,可依靠的,可生存的;有家人的,有兄弟的,有前路的家啊!
感慨了一会,罴抓着犬和粟的手腕说道:“走,我们回家!”
刚一推开那简易的木门,一个黑影突然窜出来,对着罴和垣大叫“汪!汪!汪!”
吓得罴和垣差点就抽剑了。
“黑!坐下!”只听到犬大声的对着黑影呵斥道。罴和垣这才发现,是一条黑色的细犬,至于为什么说是细犬,看那狗满是肋骨的身形就知。
“罴,这是我们在这建房的时候,在槐树下发现的被人遗弃的田犬,我们建完房子就把它收下了,来看家护院正好”犬对着罴解释道。
那细犬听到犬的呵斥,便一屁股坐下,吐着舌头,摇着尾巴看着犬。
罴听完放松了下来,说道:“无妨,就是颇为惊吓便是了。”
——
槐树下,罴与粟、犬、垣三人相对而坐。
罴看着三人说道:
“几月没见了,粟二人的情况我也了解了,现在说一下我和垣的情况,
垣现在已经升为了中士,是我麾下司马,也颇有赏赐。
我呢,因为杀敌的功劳,被大王赐爵下大夫,采邑三,
这就是我的情况,现在我想要知道你等各自的打算。”
罴看着三人皆沉默不语,又继续说道:
“现在我身上颇有财资,如果谁想要另谋出路,莪可以分他一些钱财,以后有困难也可来寻我,也算是全了我们之间的情谊。”
罴看着他们还是不语,看向犬鼓励的说道:
“犬,你最小,说出你的真实想法,切不可蒙骗与我。”
犬看了看罴,又看了看沉默不语的粟和垣二人,突然站起身来,鼓起勇气大声说道:
“我不走,我就要跟着罴,罴上哪里,我就去哪里,你们要想走,自己走,别带上我。”
罴又看向垣,垣迎着罴的目光,嗡嗡的说:“俺也一样!”
罴又看着粟,粟看目光全部集中在了自己身上,便慢慢的说道:
“我也不会走,但是我有一些想法想要说,罴,可以吗?”
罴听到三人都说不走了,很是开心,听到粟说有想法,高兴地说道:
“你尽管说,我等皆是兄弟,有何不能说的。”
粟听到这话便放心的站起身来,对着三人说道:
“大家都知道,在乱世中保全性命是多么的艰难啊,我们皆是奴隶出生,对此最有感受,如果不是罴照顾我们,我们怕是早已在牧野之战中死去了,牧野血流漂杵的场景才去不远,我们一定要警醒啊。
我们保存了自己,而且还脱去了奴籍,甚至垣还得了中士爵,这些都是罴的恩情啊,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得了恩情而不回报的。
如今罴贵为下大夫,又没有什么信任的可用的人,这不正是我们回报他的时候吗,更何况罴是神的子嗣,这一点从罴眉心的白印就可以看出来。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富贵就在眼前而不去取的道理,罴不正是我们眼前的富贵吗,不仅是我们的富贵,更是我们子嗣的富贵啊,而如何取得这个富贵呢,向罴效忠,做他的家臣,做他子嗣的家臣,一直到我们血脉的断绝!”
说完,粟向着罴大拜稽首道:
“皇天后土为证,我,粟,及其子嗣,宣誓成为姒罴的家臣,若违此誓,神形俱灭!”
罴听到了粟的长言大论,惊的起身想要扶起粟,突然看到垣和犬也向着他大拜稽首道:
“皇天后土为证,我,垣,及其子嗣,宣誓成为姒罴的家臣,若违此誓,神形俱灭!”
“皇天后土为证,我,犬,及其子嗣,宣誓成为姒罴的家臣,若违此誓,神形俱灭!”
罴看着伏在地上的三人抿着嘴,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既然你等看得起罴,我就做了你等的家主又如何。”
粟听完感到十分高兴,随即直起身来对着罴说道:“简单的仪式不能彰显我等对家主的忠诚,请家主让我来布置场地。”
罴听完道:“可。”然后坐在槐树下不再言语,看着粟三人忙碌。
粟进房间拿出了四个碗,让垣去城里买羊肉和猪肉,再让犬抓一只院子里的鸡,让他拔毛烤熟。
忙活了几个小时,只见槐树下一张几案,上面有猪肉、羊肉、鸡肉,还摆放着四个碗,里面有浅浅的酒水,罴隔着几案面对着槐树,粟等三人排成一行站在罴后面。
罴对着槐树三拜稽首,粟等三人也跟着三拜稽首,起身后,罴对着槐树说:
“皇天在上,厚土为证,今有姓姒名罴,开家立业,有贤才三人愿充家臣,在此立誓,望鉴之。”
然后转过头对着三人说道:
“你等既愿充我家臣,且,也无姓氏,今将姒姓赐下。”
指着粟说:“你为姒苏,你嗣氏苏。”
粟单腿下跪,拱手道:“我为姒苏,子嗣以苏为氏。”
指着垣说:“你为姒原,你嗣氏原。”
垣单腿下跪,拱手道:“我为姒原,子嗣以原为氏。”
指着犬说:“你为姒全,你嗣氏全。”
犬单腿下跪,拱手道:“我为姒全,子嗣以全为氏。”
然后粟等三人又大拜稽首道:
“皇天在上,后土为证,今有姓姒名苏/原/全,乃至姓姒名苏/原/全之子嗣,宣誓成为姓姒名罴的家臣,若违此誓,神形俱灭!”
罴挺直脊梁,食指于右太阳穴前指着天说道:
“皇天在上,后土为证,我姒罴与你等誓,收你等为我家臣,全你性命,赐你富贵,保你尊严,至今往后,我与你等同命运,若违此誓,神形俱灭!”
说完抽出青铜剑,划破手掌,将血滴进四个酒碗里,然后再用三根手指将鲜血抹在脸上,从左上往右下抹,然后退到一旁看着粟三人。
粟三人也起身和罴做了同样的动作。
罴端起一碗酒对粟三人说道:“荣辱与共!”便一口将酒喝完,然后翻过酒碗以示一滴不剩。
粟等亦如此,四人都已喝完酒,然后一起将酒碗摔碎,以示决心。
——
众星高悬,姒家院子,中间的大堂,烛火通明。
罴坐在主位,粟三人依次而坐。
罴看着三人说道:
“你等既然奉我为主,必不让你等失望。粟,你为我家宰,在我离家期间全权负责家里的一切事物,我这还有百金,你拿去,修缮房邸,添置物品,我再怎么说也是下大夫,必不能叫其他贵族看轻。另外你负责去收取我采邑的赋税。”
粟对着罴作揖回答道:“喏”
“垣,你跟我继续在军中任职,若是以后有护卫或是武士,由你带领,家中的安全问题就交给你了。”
“得令。”
“犬,你的任务则是好好养身子,学本领,待你束发以后,可以跟我到军中历练,到时候,你若还是身子孱弱,本领稀疏,你就在家里呆一辈子吧,我以下大夫爵养一个人还不是轻轻松松。”
“啊!是。”犬听闻弱弱的回答道。
“还有你等要去学习雅言,文字,以便处事,以后每隔三月我会对你等进行考核,若是不过,必有惩戒。”
粟三人听闻,皆作揖回答道:“喏”
“如此,天色以晚,都散了,休息吧!”
罴等三人都走后,唤出玉圭看了看如今的数据。
【世系】
【家主】
【史藏】
↓
【家主】
姓:姒
氏:无
名:罴
资质:优(偏武)
武:武艺超群,不善军略,体质壮硕
文:粗通文墨,不善治政,心理强大
罴的面板并没有变化。
【家臣】
姓:姒
氏:无
名:全
资质:良(偏武)
武:粗通武艺,不善军略,体质柔弱
文:不通文墨,不善治政,心理正常
犬的数据因为没有学习的机会也没有变化。粟和犬一样。
【家臣】
姓:姒
氏:无
名:苏
资质:良(偏文)
武:粗通武艺,不善军略,体质柔弱
文:不通文墨,不善治政,心理正常
【家臣】
姓:姒
氏:无
名:原
资质:优(中庸)
武:精通武艺,不善军略,体质壮硕
文:不通文墨,不善治政,心理正常
垣倒是和罴经常上阵,加上军营伙食好,武艺和体质都提升了。
【史藏】
【文】《牧誓》
【武】《弓决》《战剑决》《锻身》《戈决》《军法书》
【史】《姒罴记》
《牧誓》是罴听牧野之战老兵的口述而录入,《战剑决》《锻身》《戈决》《军法书》则都是罴在军队的经验所作。
————
武王十一年五月十五日,武子与家臣于槐下誓,家臣者何,苏原全也。
——《白氏春秋》
主荣则臣荣,主辱则臣死,此天理也。
——《白氏家臣原公传》
武王十一年五月十五日,家主与我及苏氏、原氏于槐下誓,自愿终身及其后嗣为白氏家臣,违者,神形俱灭。
——《白氏家臣全公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