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王彰二人在山村等待了五日才被验明身份。
这日,有人前来告诉二人说:“有贵人相请!”
两人顺着来人,走到一个不起眼的民房面前,刚一踏进房门,便看到屋里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军士。
“你们都先下去吧!我和他们二人单独聊聊!”
军士们出门警戒,张良二人这才看清说话之人,看面貌年纪和他们俩差不多大,不过眉心的璀璨的神印,显示出了他的身份。
“白氏子?”张良惊奇道。
此人正是白卿,在听说有人将两人介绍进山里,结合发布的天下大索令,白卿就明白了,这两人就是袭击秦皇车队的勇士了。
向两人自我介绍道:“在下白卿,现为白氏家主。”
王彰回礼道:“白氏公族,新郑王氏,现任家主王彰,拜见族主。”
张良也自我介绍道:“韩国张氏之后,张良见过白公。”
白卿请两人坐下后说:“我白氏策划了许多次刺杀,但是都没有靠近车队一步,而如今你二人不仅砸了嬴政的马车,还能够全身而退,足以称得上有勇有谋啊!”
张良谦虚道:“还要多谢白公一路上的支持,不然我二人恐怕早已被秦军抓住了。”
白卿摆摆手说:“且不论王彰是我白氏公族,单论你们二人袭击车队的壮举,着实令我佩服不已,若不是自身干系重大,恨不能亲自上阵,以报灭国杀父之仇啊!”
说到这里,白卿也不禁一阵伤感。
张良回道:“白公节哀,天下人都以为白氏自太原一役后已经绝嗣,如今见到白公,才知道白氏还有子嗣存留于世,公何不宣告天下,振奋人心呢?”
白卿说:“时机未到!更何况白国灭,白氏已然元气大伤,如今秦朝正值鼎盛,始皇帝还在位,不能轻言起事。
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要不断续集力量,在秦朝的搜捕中保存自身,时不时给始皇帝来点白国震撼,等到时机一到,白氏大旗一举,其他地方不敢确定,但是就河内郡和东郡而言,定可以轻易拿下。”
张良明白自己太过于着急了,于是向白卿告罪,白卿对张良说:
“子房何罪之有,只是太过于思念故国罢了!这样吧,如今天下到处都在搜索你们,你们是不能再在天下晃荡了,正好,我白氏藏书万千,你可以好好到那里充实一下自己。”
张良错愕的说:“我听说白氏藏书不是都在太原一役中付之一炬了吗?”
白卿说:“这正是先祖的先见之明啊!不过为了保密,需要将你的眼睛蒙上,失礼了。”
张良同意,于是有人上前为张良蒙上了一块黑布,带着张良前往书谷。
一路上,张良只觉得自己又是翻山,又是淌水,最后只听见轰隆隆的石门开门声,又往里走,很快一股书简特有的竹香味扑面而来,取下布条,起先还有些不适应光线,用手遮挡后,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
然后就看到他毕生难忘的场景,只见整個山谷到处都是摊开的书简,有的挂在树上,有的摊开在石头上,有的摊在屋顶上。
原来今天是晒书的日子,张良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生怕踩到了哪一份书简,他往旁边的一份书简望去,只见上面写着:
“禹别九州岛,随山浚川,任土作贡。禹敷土,随山刊木,奠高山大川···”
这是尚书啊,继续往前,见到一块青石上摊开的书简上写着:“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日微。此三者不可致诘···”
张良暗想道:“此乃老子名著!”
然后又看向漫山遍野的书简,仿佛真的置身于书海之中。这时旁边有一个书童向张良问道:“是张先生吗?”
张良回答正是,书童说:“请先生随我来,族中安排先生在一间小屋居住,山谷里的书简可随意翻阅,只是小心别损坏了。”
于是乎,张良就在这里住了下来,整日不是陪着众人将书简抱出来晒,就是埋头看书,仿佛家国之仇已然忘却。
秦始皇三十二年
皇帝前往碣石山,派燕人卢生寻找羡门、高誓两位仙人。之后又派韩终、侯公、石生去寻找仙人不死的灵药。
随后皇帝到北方边境巡视,经由上郡回到国都。
同年,皇帝派将军蒙恬调发士兵三十万人向北攻打胡人,攻取了河套之地。
秦始皇三十三年
皇帝下令征发曾经逃亡在外的犯人、入赘妻家的男子、商人去攻打陆梁地区,在那里设置桂林郡、象郡、南海郡,在那里驻兵四十万,同时遣送罪犯去戍守。
在西北驱逐匈奴。从榆中沿黄河向东,一直到阴山,在那里设置四十四个县,在黄河边筑城为要塞。
同年,皇帝又派蒙恬渡过黄河占领高阙、阳山、北假中等地,修筑堡垒来驱逐戎人。迁徙被贬谪的犯人,让他们充实刚创建的县。
这一年,为了防备来去如风的匈奴人的袭击,皇帝下令征发徭役,修筑长城,在原来燕国长城、赵国长城的基础上加长,加深,修筑的长城西起临洮,东止辽东,将匈奴人大规模南下的道路堵死。
并在沿线驻兵三十五万,
这一年,皇帝颁发禁令,禁止民间祭祀。
秦始皇三十四年
皇帝在咸阳宫中摆酒设宴,仆射周青臣和博士淳于越向皇帝进言,劝说皇帝分封土地给宗室子弟。
这时臣下李斯说:“从前诸侯并立相争,以优厚的待遇招揽周游列国的学者。现在天下已经平定了,法令都陛下统一颁布,黔首在家就应该努力务农做工,士人就应该学习法律回避禁令。
如今的儒生不学习当今的法令却学习古代的制度,以此来指责当代的政治,来迷惑黔首。
臣李斯冒死直言:古时候天下分离混乱,没有人能够统一号令,所以诸侯并立,都崇尚称道古代来危害当今的学说,用虚伪的言论来掩盖事情的本质,人们赞美自己所偏爱的学说,以此指责陛下所创建的制度。
另外,臣以为私人办学会导致非议国家的法令,人们听见命令下达后,就会用各自所学的知识来议论,入朝时在心里指责,出门候在街巷议论,夸奖主上来博取名声,表达异议来抬高自己,率领众人来造谣生事。
长期以往,像这样却不禁止,就会在上降低君主的威望,在下结党营私。禁止私人办学是正确的。
所以臣请求将民间《秦记》以外的史书全部都烧掉。除身居博士的官职外,天下有人敢私藏《诗》《书》、诸子百家著作,都要上交到郡守、县尉那里集中烧毁。
如果有人还敢偶尔谈论《诗》《书》,那就斩首示众,用古制来指责当今法令的人就灭族。
官吏知情不举报就与罪犯同罪,命令下达三十天而不烧掉书籍的人,在脸上刺字,罚为城旦。但是,禁令不需要销毁的,是医药、卜筮、种植方面的书籍。如果有人想要学习法令,臣认为可以向官吏学习。”
淳于越听后立马起身反驳道:“陛下不可,李斯之言,其心可诛啊!这种举措和周厉王堵住国人的嘴有何区别,更不论焚烧书籍了,这些可都是先人的智慧啊!”
李斯讥笑道:“有用的学说才可以保留,像那种无用的,只会煽动黔首的学说留有何用,除了动摇我大秦的统治,难道还有一丝的用处吗?”
淳于越反驳道:“难道就只用你法家一家之言吗?如今天下才从战乱中结束,百姓急切希望安稳生活,你们非但不体恤民力,反而加重对庶民的赋税,这难道不是动摇大秦的根基吗?如今又要焚毁六国之书,又不知要掀起多少血雨,天下如何能够安定下来?”
就在两人吵得不可开交之际,秦始皇打断了两人的话,说:“朕认为丞相之言更有利于大秦的未来,因此朕决定,焚毁民间除了《秦记》以外的一切包含思想哲理的书简。”
淳于越还想说话,但是被秦始皇打断了,说:“不是还有咸阳的书简嘛!何谈断绝之言?”然后又下令道:“各地郡县,发现有价值的书简,一律送往咸阳库存,也算是保存了文脉吧!”
于是天下掀起了轰轰烈烈的焚书运动,虽然皇帝下令有价值的书要上交咸阳,可是下层官吏如何得知什么书简有价值,反正只要不是小篆写的,统统都烧毁。
关家
关柏和关轻父子将几十卷《白氏春秋》装到一个木箱里,然后在院子里挖了一个坑,将木箱推进去,掩埋。
做完这一切后,父子俩才有空歇息,关轻说:“阿父,为何要埋!”
关柏说:“谁知道呢?上面突然下令要求烧毁一切带文字的书简,除了法令文献。好在为父得到消息快,不然这几十卷书简,必然逃不过焚毁的命运。”
关轻说:“没人知道我们家有《白氏春秋》吗?”
关柏说:“放心,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对了今后你也不要和任何人说,不然对我们家可是灭顶之灾啊!”
关轻点头,随后又说:“阿父,最近上面又要求出徭役,这次要去北方了。”
关柏也没办法,说:“好在你也成为了官吏,不必服徭役了,不然我家必定不会存留,这件事你还是要用心,千万不要激起了民愤,你要将一切都推到咸阳身上。
这是个什么世道,好不容易天下不再陷入战乱纷争,以为可以安稳些日子,结果又是劳役,又是徭役,这让我们怎么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