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
天气愈加寒冷,白后竟不能离开被褥一步。
白公府,丞相白骏才回到府邸,下了马车,踏上台阶,跨过门槛,正当一只脚踏过门槛,另一只脚还在门外时,白骏愣住了,随后身体竟然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两行清泪流下脸颊,紧闭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家宰问道:“丞相,怎么了?”
白骏深吸一口气,声音颤抖道:“无碍!”便举步向书房走去,只是步子明显越来越快。
吩咐下人不许靠近书房五十米后,白骏冲入书房,竟然放声哭泣了起来。
原来刚才在门口,白骏脑中进入了一个玉圭,之后一切都知道了,也知道了白卿逝世了。
【世系】
武祖(享龄五十五):姒姓白氏罴【遗言】:武儿没想到吧,善待家臣。
襄祖(享龄六十三):姒姓白氏武【遗言】:桓儿加油!重视学堂传承。
桓祖(享龄四十一):姒姓白氏桓【遗言】:姬瑕你个坑货,你TXX。
···
景祖(享龄八十八):姒姓白氏荣【遗言】:可怜我的伯儿,邯郸,痛哉!
毅祖(享龄八十六):姒姓白氏平【遗言】:欲戴九旒,必承其重。
思祖(享龄九十三):姒姓白氏仲【遗言】:狡兔尚有三窟,然白氏何?
孝祖(享龄七十八):姒姓白氏光【遗言】:天下纷纷扰扰几多休?
顷祖(享龄七十五):姒姓白氏拓【遗言】:惜哉!白国,卿儿,且慢行!
隐祖(享龄四十六):姒姓白氏信【遗言】:白国破灭,儿何惜此身?
光信祖(享龄七十三):姒姓白氏卿【遗言】:祖宗创业艰辛,子孙勉励。
十七日
白公白卿因病薨逝于朝歌的消息,正式传至长安,纵使白骏已然得到这個消息许久,见到满府哭嚎,人人皆露悲伤之色,心中难免生出酸楚。
长乐宫
卧榻之中的白蕙听到此消息后,哀伤过度,吐了几口血气后,再度陷入昏迷。
白骏来不及与白蕙道别,只是让人传信宫中,自己将政事交给丞相府长史苏建后,马不停蹄的赶往朝歌举行丧事。
期间白后醒过来几次,下令河内服丧三日,朝歌和长安服丧七日,天下人不需要强求。并按照白骏信中所书,下诏白公卿的谥号为白光信公,可以简称光信公。
未央宫
“陛下,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太后昏迷不能理朝政,白丞相又赶去朝歌服丧,若不趁此行动,恐怕后悔莫及啊!”已然七十有五的审食其,人老心不老,依旧眷恋权势,不断的撺掇汉帝夺取白后手中的权利。
“是啊,如今正是白氏势力低谷之时,陛下可是天子啊,太后一介女流,在陛下亲政后,还把持权利不交,就连上天都看不过去了,所以为我们创造这种机会,这是上天在帮助我们啊,不顺从天意,我们一定会反受其咎的。”周吕侯吕产也在一旁添油加醋。
此时的汉帝坐在皇位上脸色阴晴不定,有些犹豫,毕竟这可是他的母后啊,他最敬爱,将他一手养大的母后啊。
“不够。”汉帝突然开口道。
审食其和吕产两人相视,审食其道:“我与吕将军可以向陛下承诺,夺得大权后,定会尽力掌握朝堂大权,陛下言出法随的愿望也能实现了。”
“好!太后那里我去办,接下来,我会将你们安排进朝堂和军队,你们有没有信心掌握。”汉帝起身道。
“臣等愿立下军令状!”审食其和吕产知道富贵就在眼前,立即躬身激动道。
十九日
汉帝率领未央宫的三千宫卫以及三百郎中,五百武装宦官,前往长乐宫。
长乐宫南门
宫门守卫见前方出现大队兵马,连忙关闭宫门。
“陛下摆驾长乐宫,还不快快开门?”一个军士对着长乐宫的守将道。
“我并没有接到陛下将要来长乐宫的指令,恕我无法打开宫门,另外你们如此多的兵马前来,意欲何为?”守门的女将对城下叫门的军士大声呵斥道。
“刘将军,可还认得我?”未央宫的卫尉上前与女将答话。
“吕将军,你不驻守未央宫,保护陛下,反而带兵来我长乐宫何故?岂不是擅离职守?”长乐宫卫尉刘兰皱着眉道。
吕安道:“我未央宫军士职责在于守卫陛下,且直接听命于陛下,如今陛下摆驾长乐宫,要求我军随行,此乃奉诏,何来擅离职守之说?
况且,陛下如今已然及冠亲政,他的话,我不敢不听?如今陛下正在我身后的军中,你难道准备违抗君命吗?”
刘兰皱着眉道:“陛下之命,我自然不敢不听,可是从来没有未央宫兵马进入长乐宫一说,你说陛下在身后,可是我怎么知道是真是假?况且,我直接听命于太后,恕我不能开门。”
这时汉帝纵马缓缓来到阵前大声道:“怎么,刘卫尉连朕也不认识了吗?”
刘兰见的确是汉帝,“所有人兵器向下”连忙让人放下对准城下的兵器和弓弩,生怕伤到汉帝。随后对着汉帝行礼道:“长乐宫卫尉刘兰参见陛下,陛下万年。”
“开门吧!”汉帝面无表情道。
“这···”刘兰为难道:“没有太后的指令,恕末将不能开门。”
“放肆!”汉帝大声呵斥道。
刘兰立马行礼道:“请陛下恕罪!”
这时汉帝身旁一个郎中出列道:“如今陛下已然至此,难道你们还要让陛下万金之尊,在这里等待吗?还不赶快去请太后旨意。”
刘兰转过头连忙问偏将:“怎么,太后旨意还没有到吗?”
偏将道:“太后陷入昏迷还没有醒。”
刘兰叹气,心想只好尽力拖住了。
等了一会儿,那个郎中又说道:“刘卫尉,怎么旨意还没有到吗?还是你们如今已经叛变,想要劫持太后?”
刘兰脸色大变道:“胡说,我等乃是太后亲自提拔,对太后忠心耿耿,岂会叛变。”
“那为何陛下要去看自己的亲生母亲,却被尔等阻拦?”
“这···”
“支支吾吾,一看就是有所隐瞒,陛下当前,还不快从实招来。”
刘兰只好道:“太后陷入昏迷,无法下旨,但是末将等没有旨意也无法开门。”
郎中又道:“既然如今太后昏迷不醒,陛下正应该入宫照料,其次,太后昏迷不醒,陛下的旨意就是大汉最高的旨意,还不快快开门。”
刘兰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好道:“末将可以开门,但是只许陛下带着各位郎中进来,按律,未央宫兵马不得进入长乐宫。”
郎中回头看了眼汉帝,汉帝点头,郎中道:“可以,开门吧!”
旁边的偏将道:“将军,真的要开门吗?城下如此多兵马一定是来者不善,开门后,万事皆休啊。”
“开门”刘兰道。
“将军!”
“开门!!!”刘兰怒吼道。
“喏”偏将不甘心道。
“吱吱呀呀!”长乐宫厚重的宫门大开。
里面,卫尉刘兰带着几百宫卫警惕的看着缓缓入内的汉帝及其郎中卫队。
一进入宫门,身旁的郎中就大肆屠杀门卫,刘兰脸色大变,下令抢占宫门,但是没有命令弓弩手射击,因为汉帝正在宫门站立。
只见宫门处呈现一个怪状,两方服饰相同的军队如同多年仇寇一般厮杀,且里面一方是女兵,一方是男兵,竟然不相上下,满地的残肢断臂,血水涓涓,而汉帝方圆十步之内,竟然没有一滴鲜血,干净得让人生出他不在战场的错觉。
很快,宫外的未央宫卫队赶到,吕安下令后撤,一下子长乐宫卫队身前一空。
“放!”
密密麻麻的弓矢弩矢向着长乐宫卫队而来,因为为了挡住攻势,长乐宫卫队的队形十分密集,这一下,伤亡过半。
“杀!”吕安见战果显著,命令道。
很快,长乐宫宫卫被斩杀殆尽,只余一个头盔被打落,露出一头长发,但披头散发,浑身血迹,甲胃残破不堪的女将刘兰屹立不倒。
汉帝缓缓上前,只见刘兰满脸血迹且一只眼睛被弓矢射穿,拄着剑半跪在地上,另一只眼睛死死的盯着汉帝。
汉帝被盯得发毛,下令乱箭射死。
如此,大汉第一个正式的,纳入了编制的女将军刘兰,没有死在她梦中的沙场之上,反而死在了宫闱之乱。
汉帝带着军队直直的向着太后寝宫而去,一路上,凡是抵抗的宫女和女官统统被杀,动手的正是被压制多年的宦官们。
很快,汉帝等人来到太后寝宫前,只见太后的贴身女官,带着仅存的几十个女军卫士、武装宫女和女官持剑把守在门口。
女官面无表情的上前道:“陛下想要带着兵峰来见自己的生母吗?”
汉帝犹豫道:“你让她们放下兵器,由我的人把守宫殿。”
女官讥笑道:“那陛下就不怕殿内还藏着有刀斧手吗?难道陛下还想带着兵器入内吗?”
汉帝哑然,女官恢复淡然道:“陛下是太后亲子,是大汉的皇帝,我们不会伤害陛下,既然陛下想要看望太后,那请让您的手下们等在门外吧!”
一旁的郎中道:“陛下,如今到了最后一步,杀进去,您就能夺得大权了啊。”一旁的吕安没有说话。
汉帝瞥了一眼这个一路上计智百出的郎中道:“你的意思是让朕冲进去杀了朕的亲生母亲?”
郎中被汉帝看得汗毛直立,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汉帝解下腰间的佩剑,交给旁边的吕安,自己缓缓向着殿内走去,女官在前带路。
这边接过汉帝佩剑的吕安看向这个郎中,眼光透着不屑与讥笑,郎中暗暗地捏紧了拳头。
“这么久了,朕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在路上,汉帝向太后的贴身女官询问道。
女官转头微微施礼道:“敢教陛下知道,臣自幼无父无母,是太后在孤寡院发现臣,赐姓上官,上官芮。”说完接着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