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随李景隆来到客厅,见到客厅坐着一少妇,李景隆蹙眉大呼:“这是贱内。”
“没规矩!起来叫人!”
袁氏赶忙起身,“见过……见过……”李景隆怒道:“叫张哥!”
张天面皮抽了抽…
“见过嫂夫人。”张天行礼。
李景隆不耐烦的对袁氏挥手:“去拿茶叶,明前龙井给我朱弟装几十斤过来!”
张天:“...”
明前龙井,就放在后世,都是一芽一钱的存在,这种东西很精贵,李景隆直接论斤送。
这家伙,有钱人!
李景隆眼珠转了转,看着张天道:“老弟,为兄有个为难事,一时间想不通透,你看着能不能帮着商议商议?”张天笑道:“这我哪儿懂啊。”
李景隆摇头:“无碍,老弟权当听个乐呵就是。”
“好!”
李景隆恢复了几分震惊,脸上也凝重起来:“皇爷前不久召见我,让我去一趟武昌。”张天试探着道:“处理楚王的事?”
李景隆唰的站起,屁股下像装着弹簧一般:“这……这你怎么知道?!”
他太震惊了!
这踏马是锦衣卫单独奏呈给葛爷爷的,李景隆敢保证,这個天下,不可能有第四个人知道这事!
这可是家丑,葛爷爷又不是傻子,能将这事乱说?
可现在,张天就这么脱口说出来了,这怎么能不让李景隆震惊!
你踏马,可葛爷爷究竟什么关系啊!
李景隆心咚咚咚乱跳,脸都绿了。
他呆呆的看着张天,那目光仿佛要吃人一样。
张天:???
“什么意思?”
“为什么我不能知道?”
“这算是什么大事吗?”
张天有些不解,都察院都知道的事,我知道怎么了?
我家葛爷爷都能知道,我知道咋了啊?
这不能知道吗?
李景隆人直接就傻了,止不住咳嗽。
这……这算……大事……吗?
这不算吗?
换个人知道了,你看葛爷爷会不会动刀?
你家家丑能外扬?
就好比我贱内跟了别人的男人乱搞,这事我能乱说……呸!这个比喻不恰当!
反正现在李景隆整个人都晕乎乎的,眼睛瞪的很大,有些惊恐的看着张天。
李景隆脑海瞬间闪过很多片段。
“张兄弟,你可否告诉为兄,楚王那边出啥事了?”
张天道:“在武昌那边横行敛财,剥削百姓,兼并土地……反正罪行挺大。”
李景隆的一颗心像擂鼓一样。“那……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张天道:“葛爷爷告诉我的,怎么了?”
“啊?皇……皇上这事都告诉你?”
李景隆呆呆的问道。
张天笑笑:“呵呵,你误会了,不是皇上,是我家葛爷爷,在宫里面任职殿阁学士。”李景隆脑海飞速思索,最后心跳越来越快。
殿阁学士是什么?
洪武老爷子怎么可能看中那种文官大儒,这些事能告诉他们?那么……
李景隆面皮抽了抽,他想明白了。
然后他不动声色的看着张天,笑着道:“老弟,那你家葛爷爷有没有说,该怎么去处理楚王?”张天微微思考片刻:
“倒是问过我意见。”
“怎么说?”李景隆急促的问道。
张天平淡的道:
“在我看来,高高抬起,轻轻放下吧,要让楚王知道怕,要让他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但又不能伤害他。”
李景隆微微思索:“以张老弟的意思是,宰几个楚王宫的官吏和随从?”虽然这很残酷,但张天还是不得不点头。
楚王一个人犯的错,最后却要让楚王宫的官吏和随从去承担这严重的后果,这对他们不公平。
可这样一个阶级为王的封建社会,又有什么公平而言?
张天已经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存规则,他对李景隆道:“只能这样处理。”
李景隆恍然大悟,急忙起身弯腰:“谢谢张老弟。”张天赶紧虚扶李景隆:“李兄这么客气作甚。”
说话间,李府管事走来,轻声贴在李景隆耳边刚要开口,被李景隆一脚踹开。
“狗奴才!瞎了眼睛是吧?我张老弟是自家人!什么话直接说!”管事颤了颤,这才多久,又自家人了?
他忙不迭道:“都督府新任指挥佥事来拜会老爷您。”
张天听到李景隆有公事,便识趣的起身告辞道:
“李兄那你先忙着,在下告辞。”李景隆拉着张天:“不急,先喝茶,咱还没喝茶呢。”
说着,李景隆又没好气的对管事道:“让他在外面等着!”没多大功夫。
袁氏端着两盒木盒走来,都包装好的,看上去很精贵:“老爷,明前龙井拿来了。”李景隆笑呵呵的递给张天:“张老弟莫客气哈,不是啥大礼,你拿回去喝。”张天点头:“成。”
“来来,咱试试口感如何?”
李府府外。
赵思礼今日才来五军都督府报道,他是从五品的指挥佥事,又刚被调到京师,根基不稳,所以趁着下值的档口,将五军都督府所有同僚都拜会了一番,混个脸熟。此时他正提着一篮从乡下带来的土特产,有土鸡蛋、腊肉、腌鱼干……
朱元璋严格规定过不准官府受贿收贿。
但赵思礼这却不是,这是朱元璋最喜欢的民间百态和人情世故,所以也并没有什么不妥。
就在他等候的时候,管事来了,“赵大人,劳烦你且等会,我们老爷现在有要客在接待,老奴带你去偏殿歇一会儿?”赵思礼点头:“好!”
现在天已经见黑,赵思礼笔挺的坐在偏殿太师椅上。
他等了很久,直到掌灯时分,实在有些坐不住了,便叫来管事询问道:“冒昧的问一句,曹国公究竟在接待谁?”管事讪讪道:“不认识,不过应该很重要。”
赵思礼在思忖,能被李景隆这种人物如此接待,看的出对方身份之尊贵。
究竟会是谁呢?
赵思礼暗自想想,心道:不管是谁,反正此人应当要讨好巴结一番。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黑,赵思礼也开始焦急起来,另一边,占城国使臣也在秦淮河设宴约了自己,若是去迟了,该会落人口舌了。
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什么目的,但不去怕会影响两国之间的友谊。
不过说也奇怪,对方是堂堂一国使臣,就算要约人吃餐,那也等找一些国朝比较有分量的人物啊。
自己顶天了不过只是个从五品的指挥佥事,而且还是负责拱卫京师的安全工作,怎么想,他们也没理由约自己才是啊!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
正殿内,李景隆终于走了出来。
赵思礼也跟着站起来,偷偷走到偏殿门前。“曹国公居然先出来了!”
赵思礼瞪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
一般宴客之后送客,按道理是客人先出来才对。主家先出来,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客人比主人还要尊贵!
能比曹国公还尊贵的人物还有几个?大明屈指可数啊!
赵思礼好奇的伸头看着。
不一会儿,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怎么……怎么是那小子!
赵思礼使劲揉了揉眼睛,那不是张天吗?
不是那个商贾吗?
不远处。
李景隆笑呵呵的对张天道:“张老弟,别忘了,还有这个呢。”说着,他提着两个精美的盒子,递到张天手中。
张天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李兄,你客气了,我这来一趟,你还破费了这么多,有些不好意思呐!”
李景隆哈哈大笑:“老弟能受我礼品,那是给老哥面子,哥开心都来不及,客气个啥?”张天点头,看着天色,道:“那成,那我先走了。”
“我送你!”
在赵思礼惊愕的眼神中,李景隆亲自恭送张天出府了。
赵思礼下巴都要惊掉了,他呆呆的看着自己手上的一篮土特产,突然有些怀疑人生。
这是……怎么了啊!
我还在想着怎么给曹国公送礼,反手曹国公居然开始给别人送礼?
而且还是个七品县令!
这时代变了吗?
为什么会这样?
不对不对,难倒曹国公为人一向如此和蔼可亲?对对,一定是这样的!
李景隆再次回到二进正堂,袁氏强忍着好奇,实在不吐不快了。
“老爷,他谁啊?”
“那龙井,咱家拢共不过二十斤,可全都给出去了啊?那不是你最精贵的么?平常东莞伯他们来了,你都舍不得拿出来招待,咋一下子全送出去了?”
李景隆呵呵笑着,道:“不管他是谁,他一定是你我这种人高攀不起的!现在能和他攀关系,那是咱荣幸!”
“我告诉你,以后看到张老弟,给老子放尊敬点!”
言语一变,李景隆反手就给身后管事一巴掌:“都踏马记住没有?!”
“下次张老弟过来,不要通报!李府哪里他都能进出,懂?”管事委屈的摸着脸:“懂,懂,老奴懂了。”
“老……老爷,偏殿赵大人还在等着呢。”
李景隆这才想起来,背着手道:“莪去看看。”
赵思礼见李景隆来了,赶紧起身,恭敬的弯腰行礼:“下官五军都督府指挥佥事,赵思礼,参见李大都督。”
李景隆点头:“噢,有事?”
李景隆自顾自坐在位置上,端着茶盏缓缓吹口气。
赵思礼急忙道:“这是咱寿州府的一些土特产,给李大人送来尝尝鲜。”李景隆微微瞥了一眼,点头道:“哦,还有事?”
赵思礼:“……”这不对啊!
为啥你这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了呢?
“没……没什么事了,那下官就告辞了。”李景隆点头:“嗯。”赵思礼试探的迈着步。
李景隆甚至都没挪动身子,更别提起身相送,他依旧在自顾自吹着茶杯内的热气。
“大都督,下官走了啊?”赵思礼强调。李景隆蹙眉:“嗯。”
区别对待?
为啥张天走的时候,你又是恭送,又是送礼?
为啥我这都带着礼来了,还送给你了,你甚至连起身相送都不屑?
赵思礼似乎想明白了什么,而后恍然大悟,双目吃惊瞪大。
原来不是李景隆为人谦和,他是真在舔张天啊!可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你一个国公,这么不顾身份的去舔个七品县令?
嘶!
这么说,那我赵家岂不是捡到宝了?
那张天,好似……是自己的乘龙快婿啊!
日渐黄昏,倒弦月挂在天空,周围星棋弥补,将应天府照耀的如同白昼。
卡波斯在张天府前等了许久,她穿着一席黑衣,见到张天,脸色别提多么幽怨,像个克夫黑孤寡一样。
“你怎么来了?”张天问道。
卡波斯脸色更加幽怨了。
“你是不是忘了,今晚还有约?”
“什么约?”张天有点迷茫,随后笑着道:“当然记得!走吧,劳烦胡大人亲自来一趟了。”“你!”
卡波斯深吸一口气,这家伙,分明是忘了好不好!强忍着怒气,卡波斯甜甜一笑,“~那走吧。”
张天看着有些渗人,总感觉卡波斯憋着一肚-子坏水。
“没马车?”张天问道。
卡波斯道:“咱们走过去一,反正不远。”张天想了想,点头道:“也行。”
秦淮河上处处可见画舫,画舫上照着各式各样的花灯。
岸边是鳞次栉比,白墙灰瓦的江南特色建筑群体,岸边熙熙攘攘,文人骚客成群结队并肩而行。卡波斯感慨:
“你们大明正是富饶繁华。”
张天点头:“你们发展一千年也及不上大明万一。”
呵!
卡波斯不认同,虽然他们地处丛林,但只要父王好好经营,未必就赶不上你们大明的经济文化。
不过她这话,自然憋在肚子里没说。
“这些文人你认识吗?”
卡波斯开口询问。张天摇头:“我哪儿认识……”“张天!”
倏地间,卡波斯尖锐大呼。
卧槽!
张天吓一激灵:“干吗?”周围数道目光顿时投过来。
然后就见卡波斯委屈巴巴的道:“我们究竟还要瞒到什么时候?!”
啥……啥情况?
隐瞒什么?
张天一脸迷茫。
卡波斯继续道:“你和我娘亲……你已经是我继父了……可是我……我们怎么能……呜呜呜!”啊?
一言不合,认贼作父?可是我没你这样的女儿啊!
卧槽!
张天瞬间明白什么。
然后就看到周围文人们脸色都青了!“畜生啊!”
“啧啧啧,世风日下,道德败坏!”
“现在的年轻人……无耻!下贱!”
“和人家母亲有婚约,然后……呕!想想我特么都恶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