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319说来话长(1 / 1)萧声葡萄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徐妙锦有些好奇。

张天挠挠头:“这个说来就话长了,当时是去巡逻的时候,蓝破虏还是应天知县。”

“可能那时候,有些好奇吧。于是就介绍了蓝玉认识我。”

“说也奇怪的,蓝玉见我之后,一直都很照顾我,给我低价置办了房子,给我很大的恩情。后面我就写了封信,让蓝玉收敛性子,其实也就是和你的想法一样,让他们藏其锋芒

“嗯,一来二去的,和蓝玉就熟悉了。”

徐妙锦歪着头,有些好奇的道:“那为啥,最后又认了舅姥爷了呀?”

张天苦笑道:“他和常茂在那论辈分,说舅舅辈比叔叔辈好区分,于是最后莫名其妙的就多了个舅舅和舅姥爷了。”徐妙锦听的一愣一愣的,看着张天,由衷的道:“你这每一步路走的,都……都……好顺堂啊!”徐妙锦这么一说,张天倏地一愣!

是啊,好像还真是如此,似乎每一步路走的都挺顺的。

似乎认识了老爷子之后,所有的权贵们,都在似有似无的朝自己身上靠。

詹徽、傅友德、淮西勋贵、李景隆,甚至是汤和、宁王。

徐妙锦没说他还没深想,甚至觉得一切都理所应当的。

可现在徐妙锦陡然说出来,张天自己都忍不住一愣。“来人了。”

“阿?”徐妙锦愣了愣。

张天道:“早起的人儿,都出来了。”

徐妙锦这才发现,状元桥下,已经有行人开始走动。

她吐了吐舌头,赶紧羞赧的从桥檐起身,对张天道:“我,我先走了啊。”张天点头:“喔。”

等徐妙锦走后,张天依旧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想些什么,许久才背着手朝府邸走去。

徐妙锦回到徐府。

心里莫名的有些开心。“二哥,你头发乱啦!”

徐妙锦走到徐膺绪身旁,撩了撩徐膺绪的头发。“四哥,你鼻子上有灰。”徐增寿有些好奇的摸着鼻子。

两兄弟讪讪的对望,徐增寿惊愕的道:“呀!二哥,五妹这是咋了啊?”

徐膺绪也呆怔了许久,才道:“我咋知道啊!她不是去孔府了吗?不是去给咱书院找夫子了吗?”“怎么这么开心?像是吃了蜜一样?”

两兄弟都看呆了。

这些日子五妹一直像霜打的茄子,虽然五妹时常也会笑,不过那都是强颜欢笑,徐膺绪和徐增寿都懂。

只是今天这是咋啦?为啥如此发自内心的高兴啊?“走!跟过去看看!”徐府中厅。

等徐家三兄弟都到齐了,徐妙锦才笑着道:“大哥,二哥,四哥,我说個事。”徐辉祖愣住了,不解的看着老二和老四。

徐膺绪和徐增寿摇头,意思是,别看我们,我们也不知道五妹咋了。

徐辉祖哦了一声,道:“五妹,啥事啊?你今天不是去孔府找夫子教书的吗?”徐妙锦摇头:“不用找了,出去遇到了张天。”徐辉祖猛地一震:“々然后呢?”

徐妙锦道:“张天已经看出咱徐府置办书院的目的了。”

徐家三兄弟顿时脸色刷白一片,急忙问道:“妹子!他有没有告诉他爷爷!”徐妙锦有些狐疑的看着三位兄长。

似乎他们对张天爷爷的重视,已经多过了张天。徐妙锦点点头道:“说了啊,怎么了?”

徐辉祖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喃喃道:“完了!”徐膺绪和徐增寿面色也有些沮丧和担忧。

张天爷爷是谁,徐妙锦或许不清楚,但三兄弟怎能不清楚?

那是朱元璋!

老爷子本就想对徐家动手,现在又得知徐家这不为人知的目的……凶多吉少!

徐辉祖似乎想起什么,猛地一愣,道:“今天老爷子问小妹你可否婚媾……”“五妹,大哥有种不祥的预感!”

徐妙锦笑着道:“张天也告诉我了,应当是洪武皇帝想让我下嫁于孔家的人。”“什么?!”

徐辉祖大惊失色,怒道:“他孔家不配!”

徐膺绪也急道:“五妹!你这还能笑的出来?”

“他张天不是对你有情谊吗?他去求他爷爷了吗?”

徐妙锦白了一眼徐膺绪:“说那么难听,什么求不求的,他们祖孙有话商量就是。”

“不过张天对我说了,应当不会有啥事,他说皇帝欠他的人情……为了我,张天用了,呵呵。”徐家三兄弟见徐妙锦乐呵呵的样子,一脸无语。

徐辉祖心里总算落下一块大石,知道皇帝没有拿五妹开刀,他就放心了妖。

同时他心里也有些震撼,震撼于张天在朱元璋心中的影响!

老爷子乾纲独断,一辈子可从没为谁弯腰妥协!

这是第一次!

由此足可见张天在老爷子心里的分量多么深厚。

这么想着,徐辉祖淡漠的看了一眼徐膺绪和徐增寿。

两兄弟垂头不语。

徐辉祖问徐妙锦道:“五妹,你没事就好,不过皇帝现在看出咱徐家目的了,咱该怎么办?”徐妙锦:???

“大哥,我什么时候说皇帝看出咱徐家置办书院目的的?我记得,我刚才只是提了张天的爷爷而已!”

徐辉祖愣了愣。

他是将张天的爷爷直接带入到朱元璋的角色中去的。

可徐妙锦还不知道张天家老爷子的身份。

徐妙锦好奇的看着徐辉祖:“大哥,我记得刚才明明只对你说张天的爷爷,并没有提到洪武皇帝。”

徐辉祖沉默一下,很不自然的道:“哦,之前不是说张天的爷爷和咱皇爷交好么?”

徐膺绪赶紧出面解围,附和道:“是啊!张天的爷爷和咱皇爷关系不错,他老人家知道了,不就等同于皇爷知道了么?”

徐增寿忙道:“五妹,现在不是关心这些无关紧要的事的时候,皇帝如果知道咱中山王府的意图,我们该咋办?”

徐妙锦蹙眉,认真的看着徐家三兄弟:“大哥,二哥,四哥,你们听过赵大郎杯酒释兵权的事吗?”

徐膺绪笑着道:“这不废话么?陈桥兵马之后,赵大黄加身,担心他手下武将重蹈覆辙……”

话说一般,徐膺绪脸上微笑一点点流逝,呆呆看着徐妙锦:“五妹你什么意思?”

徐辉祖和徐增寿也目露沉重的看着徐妙锦。

徐妙锦道:“我们爹是当年的中山王,是老爷子的开国第一功臣。”

“老爷子惧怕我们中山王府,怕的是以莪们王府辐射出来的周围的所有力量。”

“卸权吧!”

徐妙锦认真的道:“大哥,咱们将龙骧卫、武骁卫等京畿四卫的兵权让出来给老爷子。”

“我们深居简出,不要在联系任何势力,不要在和他们有接触。”

“我想我们做的一切,老爷子应当都能看在心里。”

“他上年纪了,心里多少还是会念着旧情的,我们都如此放低姿态了,我想老爷子会放过我们的。”

徐辉祖面颊抽了抽,咬牙道:“这是我们的爹,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功勋!”

“我……不能愧对我爹!”

徐增寿也厉声道:“为了一个张天,老爷子未免也太狠了!”

徐妙锦蹙眉,看着徐增寿:“四哥你说什么?”

徐增寿摇头不语。

徐膺绪跟着道:“五妹!我放不下!一个没有权柄的中山王府,最终只会让我们王府沦为笑柄,我们的爹,拼了一身,才拼出来个荣华富贵权力巅峰,我们做子孙的,要将爹的

功勋给抹杀了,我们以后即便死了,还有什么脸面下去见咱爹?”

徐妙锦叹口气,他知道权柄拿起来容易,想放下,实在太难了。

任何一个人都会抱着侥幸心理,总会觉得事情还有余地,还能转圜,有权力在,他们能运营一切。

可胡惟庸和李善长呢?

那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虽说大明以法治国,可国朝的本质,还是一人执政,皇权凌驾于一切!

徐妙锦叹口气,对犹豫不决的徐辉祖道:“大哥,文豫章死了,郑用死了,老爷子最近在接待帖木儿汗国的使臣,他腾不出手来做更多的事,现在帖木儿汗国使臣走了,老爷子能将手腾出来了。”

“接下来他要做什么,我们实在预料不到。”

“不要赌一个未来了,我们赌不起,也赌不过洪武皇帝!输了,我们万劫不复,我们才真正给我们的爹丢脸。”徐妙锦看着踟躇的徐辉祖,她没有接着说下去,“时间不多了,大哥你自己决定。”

“如果真要见老爷子,就将所有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什么都不隐瞒。老爷子上了年纪,他会念着旧情的。”徐妙锦说完,便施礼对三位兄长告退。

望着徐妙锦离去的背影,徐膺绪和徐增寿冷不丁的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徐辉祖愣了愣,“你两做什么?”

徐膺绪和徐增寿羞愧的道:“造就今天局面的,是我两兄弟,如果当时我们没有阻止张天和五妹……”徐辉祖无力的招招手:“事情还没到那一步,我先回去好好想一想。”他说完,背着手,一脸沉思的回到书房。

徐增寿沉默一下,看着徐膺绪,轻声询问道:“二哥,事情……真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了吗?为什么我什么感觉都没有?”徐膺绪面色有些凝重,道:“是啊,我也没感觉,但郑用出事之前,他有什么感觉么?”徐增寿听后,身子微微一颤,眼眸中带着几分后怕。

老爷子杀人,永远都那么令人触不及防!

“四弟,你觉得,大哥会妥协么?”徐膺绪冷不丁问道。徐增寿沉默一会儿,摇头:“不知道。”

“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些,我知道五妹替咱们牺牲太多了,她不该有事的。”徐增寿咬咬牙:“我出去一趟!”

徐膺绪拉住徐增寿,盯着他道:“做什么去?”“求张天!”徐增寿咬咬牙。“一起去!”

谨身殿,朱元璋用了午膳,闭目在龙案后面的胡床上歪身小憩。

他睡眠很浅,没一会儿便起身走到书桌前,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茶水。

然后从抽屉里掏出黄色绢布,上面的提字才写到一半。

朱元璋看着圣旨有些愣神,良久后叹口气,拿着墨笔将赐婚的奏疏给划了。

“咱妥协了!”

朱元璋幽幽叹口气:“你小子道理永远都那么多!”

真正让朱元璋妥协的,不是张天的威胁,而是张天说的那句话。

他是皇帝,他想做什么事,都不该牺牲一名女子来达到目的!

这句话让朱元璋深深认同。

“咱老了,还他娘被你这臭小子说教了一顿!”

朱元璋有些愠怒,不过又有些期待,不知道那小子如果知道咱是皇帝之后,他还能保持这份刚烈么?“来人。”

朱元璋对外说了一句,蒋瓛便轻轻走了过来。“中山王府的锦衣卫安插进去了吗?”

蒋瓛道:“回皇爷,除了中山王府,还有寿春侯、临淮伯、定远县子等所有府邸,已经安插锦衣卫进去了。”朱元璋点头:“好,咱要知道他们每天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朱元璋挥挥手,让蒋瓛下去。

得加快速度了。

这几日,他越发觉得自己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上次被鸡骨架卡着喉咙,老爷子甚至清晰的感受到了死亡降临。

洪武二十五年已经过去二个月了,他答应过张天,今年要陪着张天过一个团圆年。

所有的事,都要在今年完成,必须要加快清洗的步伐了。

张天吃了中饭,也在小憩。

他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

虽然他和老爷子表明了态度,甚至不惜用条件来和皇帝做交换,以希望洪武皇帝妥协,不去掌控徐妙锦的命运。

可这无异于是对皇权的挑衅!

任何一个执政者最反感的就是被威胁被挑衅。

即便你功劳在高,在上位者眼中,你也只不过是他们布局的一颗棋子罢了!

国朝离了谁都能转,聪明人很多,自己在皇权眼中又算得什么?

如果皇帝最终真将徐妙锦赐婚,该怎么办?

张天躺在胡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始终想不到任何办法。

皇权……凌驾于一切!

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

老爷子教他认识了许多人,大明许多高官的脾性他都有了解,也能针对这些高官做出应变。

可唯独洪武皇帝。

他在张天的眼中,始终像个谜团。

张天不知道洪武皇帝的性子是什么样的,也不了解那个位于大明中枢的老人,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他对洪武皇帝的了解,仅限于后世的史书介绍。

至今为止,洪武皇帝在他心中依旧是高高在上,不可仰视的存在!

他立了这么多功,于国有益,于百姓有益,一次次功劳都比天高,可得来的也不过只是皇帝三瓜两枣的赏赐。

他甚至连被正儿八经当成国士招待的资格都没有!

难倒在大明,在明初,真的只有身居高位,才能得到洪武皇帝的重视吗?

张天想不明白,一切都太诡异了,这也不符合一个城府颇深帝王该有的作风。

即便做个样子,他也应该要召见一次自己。

可没有!

张天辗转反侧,无论如何也无法入眠,干脆从胡床上起来。“爷。”

外面有下人轻声呼唤。

张天对外道:“有什么事?”

“爷,中山王府的两个小王爷来了,说要找爷您说点事。”

张天愣了愣,沉默一下,道:“带他们去中厅,我马上过去。”“是!”

徐膺绪和徐增寿坐在朱府的中厅。

中厅四方四正,中轴线两端布满了茶几和太师椅。

徐膺绪和徐增寿局促的坐着。

当初那个被他们认为‘圈不同,不相容’的张天,当初他们高高在上俯瞰的张天,沧海桑田之间,而今的张天,已经是他们可望不可即的存在,已经是他们要委身跪求的大明最尊贵的皇室血脉。

午后的春日,阳光明媚。

二月尾的天气还算不错,天气也从浅春时节正式埋入深春。

朱府的院内,各种盆栽、杂草、秧苗都已经泛出了喜人的绿色。

中厅内,徐家老二和老四局促不~安的等着张天。

没多时后,-张天姗姗来迟。

这里是朱府,张天是这里的主人,谁来了,张天都理当坐在-主位。

见到张天后,徐家两兄弟面色有些不自然的站起身,抱拳行礼道:“张天。”

张天点点头,自顾自坐下,然后伸手对徐膺绪和徐增寿道:“两位请坐,看茶。”

下人过来斟茶倒水。

无论这两人以前对自己是什么态度,张天都不会居高临下,他依旧保持着不卑不亢的姿态。

即便张天知道中山王府可能会遇到麻烦,即便他们现在遇难了,张天更也不会小人得志去嘲讽他们。

“两位找在下有事么?”

张天将青瓷茶盖磕着茶杯檐,轻轻吹口气,呷了一口。

徐膺绪和徐增寿左右看看,欲言又止。

张天对左右道:“你们都下去吧,没我吩咐不要过来。”

见张天心思如此玲珑,徐家兄弟有些自惭形秽。

徐膺绪咽了咽口水,看着张天,道:“张天,对不起。”

嗯?

张天捏着茶杯的手有些停滞,将茶杯放在桌上。

他看着徐膺绪:“徐小公爷这话什么意思?”

徐膺绪面皮抽了抽,“朱公子还是莫要叫我小公爷了,折煞我了。”

张天不解:“为何?”

徐膺绪苦笑一番,也没解释。

“朱公子,当时在徐府,嗯,我们对你说话有些过重了,今天特意来道歉的。”

张天哦了一声:“小公爷不必客套,你们当时说的也没错。”

“你父亲是开国功臣,是大明第一武将,又是洪武皇帝的左膀右臂,有时候出生也是一种运气,你们出生好,生来高贵,这不可否认,我也羡慕你们,可事实就是如此。”

“所以当时你们对我说的话,我也没有什么怨恨,我起于微末,做过乞儿,做过道士,还做过流民,本就和你中山王府不是一个圈子内的人。”

“所以你们没必要道歉,你们只不过是在说实话而已。”

顿了顿,张天道:“如果这点现实我都无法去接受去面对,那我如何立足于世?人贵有自知之明,无碍的,你们也毋需道歉。”沉默。

良久的沉默。

张天说完,徐家兄弟愣在原地,脸颊一抽一抽的。

若是换做旁人,十分认真的和两兄弟说这番话,他们甚至觉得理所当然,甚至觉得对方悟性很高。

可偏偏对方是张天,是大明最尊贵的血脉,是朱元璋的嫡长孙!

造化弄人,谁能想到,当时的一介七品县令,摇身一变,成为大明皇长孙!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