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苏亦欣掏出一张符箓,叠好放在高氏的荷包里。
恶灵再下口去吸食高氏的生气,犹如吃热食被烫着嘴,脸部一阵扭曲,看着苏亦欣的眼神越发恶毒。
苏亦欣淡然的瞥了眼恶灵,既然要度化它,宜早不宜迟。
苏亦欣掐指一算,今日是北宋康定元年,三月为丙辰月,丙申日,吉时有戊子,己丑,壬辰,癸巳,乙未,戊戌。猴日冲虎,申寅相冲,煞南。高氏生于丁巳年,属蛇,五行属火,戊戌时可做法。
被吓晕的俞福兴已经醒了,并无大碍,可他还是对高氏心有芥蒂,于是躺在床上没动。
俞掌柜见自己儿子醒了,还惦记着高氏肚子里的孙子,吩咐下人好好伺候,再次回到高氏的后院,正巧听到苏亦欣吩咐高氏晚上做法需要用的东西。
“苏大师,这些老朽会准备妥当,天色尚早,休息的屋子已经备好,我让丫鬟带你去。”
苏亦欣在房间里修炼了一个时辰,午饭也是在房间里吃的,下午睡了一觉,起来的时候已经申时末了。
恰好此时俞掌柜寻来,让她去看看准备的东西。
做法的地方就放在高氏的院子,黄纸朱砂,桃木剑,蒲团,黑狗血和一只未曾阉割的公鸡,还有从弘福寺请来的会念经的和尚。
苏亦欣还特意嘱咐,找一个不是壬寅年出生,阳刚气重,胆识过人的男子来。
和尚已经到了,这个和尚苏亦欣认识,就是当初去弘福寺超度胡初雨时,负责他们院子的那个和尚,法号宏智。
宏智小师傅也认出苏亦欣,上前打了招呼:“阿弥陀佛,施主勿恙!”
“我很好,明道大师安好?”
“师傅近日云游,未曾回寺中。”宏智小师傅乐呵呵的回道。
又去云游。
莫不是上次超度胡初雨,明道是特意赶回寺中的?
要是这样,这明道大师的道行也太可怕了。
宏智称明道为师傅,道行定然不浅,如此苏亦欣就放心多了。
另一个男子约三十五六,留着络腮胡,身材魁梧,煞气很重,但没有戾气。
俞掌柜介绍道:“这位是老朽的侄儿俞福生,在衙门当差。”
苏亦欣点头,这就难怪了。
因为有宏智在,晚上俞掌柜吩咐厨房做的都是素菜,饶是如此,苏亦欣依旧吃的相当满足。
吃好之后,宏智小师傅去做晚课,苏亦欣沐浴更衣,焚香画符。
离戊戌时还有两刻钟,苏亦欣从房间里出来,去高氏的院子,她到的时候,宏智小师傅已经等在那儿。
做法之前,苏亦欣把东西再检查了一遍,以防有漏掉的地方。
高氏坐在院中准备好的蒲团上,额前贴着苏亦欣画的镇煞符,手上拿着的是上午那个塞了符纸的荷包。
苏亦欣和宏智一左一右坐在高氏身旁,宏智一手拿着佛珠,一手拿着犍稚,嘴里念着经文。
苏亦欣见状,拿出乾坤琉璃镜,悬于头顶,充沛的五行之气汇入琉璃镜中,淡蓝色的气圈荡漾开来。
高氏身上的恶灵十分不安,不停的在高氏身上窜来窜去,每到一处那黑色尖锐的指甲都让高氏痛苦的拧眉,高氏只能闭上眼睛,手紧紧握着荷包,减缓恶灵带来的痛苦。
“夫人,稳住心神。”
他们已经融为一体,想要救高氏,必须生生的将恶灵从她体内剥离,这种疼痛,比骨开十指更痛。
苏亦欣喝道,双手掐诀,古老的口诀从唇边溢出,形成实质的文字,再用五行之气包裹送入高氏体内,高氏因此面色稍缓。
恶灵与高氏面色舒缓不同,它如同置身在烈火之中,全身烧灼的痛感令它躁动难安,恶灵突然发出“嘤嘤”的哭泣声。
母女连心,即便这个孩子五个月大的时候,就离开了高氏的肚子,却依旧有着割舍不了牵扯。
高氏听到恶灵的哭泣声,不由得睁开了眼睛。
她清楚的看见,一个雪白如粉团的孩子,蜷缩在她的肚子里,她睁开大大的眼睛,眼角含泪。
高氏心痛,正想要扔掉手中的荷包,去抚触肚中的婴孩,苏亦欣连忙喝道:“夫人,守住心神,你肚中的孩儿已经死了,不要被假象蒙骗。”
高氏被苏亦欣喊醒,后背冷汗涔涔,将手里的荷包握得更紧了。
苏亦欣手腕翻转,浓郁的五行之气再次注入琉璃镜中,八卦阵图从琉璃镜中弹出,随着五行之气不断注入,不停变大,横卧于高氏头顶。
宏智见此,敲打木鱼的节奏加快,同时口中的经文改成往生经。
恶灵在高氏的肚子里不停挣扎,哭泣声越来越大,恶灵的哭声,竟引来了附近不少孤魂野鬼。
那些鬼有些是想趁着宏智念往生经打个擦边球,超度投胎。
有些作恶的鬼,纯粹就是为了搞事情,它们绕着宏智飘来飘去,不停的吹着鬼气,意图扰乱宏智心神。
宏智捻着佛珠,泰然自若的念着佛经,好似五官封闭,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恶鬼无趣,转换了攻击的方向,朝苏亦欣飘来。
苏亦欣的头顶悬浮着乾坤琉璃镜,淡蓝色的光圈将她整个人包裹在其中,恶鬼撞击光圈,下场是被烧的魂飞魄散。
后面飘来的恶鬼就不敢上前,纷纷冲高氏去了。
高氏只是凡人,刚才还只是一只恶灵,就让她心神不稳,现如今这么多恶鬼萦绕在旁,虽无法触碰到她,各种嬉笑怒骂却能清楚的传入高氏的耳中。
很快高氏的额头就有豆大的汗珠渗出,身子摇摇晃晃,拿在手中的荷包掉落在地。
腹中的恶灵见此阴冷一笑,变回原来的样子,正要从高氏的肚子里爬出来,苏亦欣见此喝道:“俞郎君,黑狗血。”
俞福生闻言,半点不耽搁,提起脚边的木桶,走向高氏。
恶灵渗血的牙齿突然变得尖锐无比,猛的朝高氏狠狠咬了一口,随后竟显出魂体来。
俞福生猛然一瞧恶灵那副鬼样,提着木桶的手就是一抖,心里巨震,踌躇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