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方道士抱拳,未有多问。
同时他也拿出了怀中的奇石,
“真人,此物是晚辈在丰朝所得..”
他说着,亦是把自己与邪妖的恩怨纠纷,还有那位河底金丹前辈的事情都仔细道来。
云鹤听闻,是好奇的打量着这块石头,觉得此物也有些怪异。
既然能神异的锁定气息,可又算不上宁道友所言的法宝一列。
天生奇物,确实是稀奇。
因为物是普通的,但其上的法却离奇。
毕竟云鹤也是元婴之后,才能感知到千里内的气机。
且这气机,还得是与他有缘法。
如洪修士捡到石头、又扔掉的瞬间,这缘法应上后,他才会知晓了。
如果洪修士一直拿着,他又不去刻意查找,则会感知不到。
而方道士说完这些,就把奇石捧给了宁郃。
宁郃接过奇石,片刻看清其内的小阵法之后,倒是觉得此物自己可以尝试炼制。
于是。
宁郃就看向众人道:“此物有些妙用,待我炼制成型之后,再与诸位言说。”
言落,宁郃又看向了方道士和魂修,“历山神已云游远去,若是你二人无事,便去山下学堂教术吧。”
“是!”方道士和魂修应声,又当看到两位真人没有吩咐后,便行礼远去。
等二人离开。
云鹤是看了看石头,又看了看宁郃,“道友是要炼制何物?”
宁郃则是一心二用,一边仔细推演其内天地的小阵法,一边向着云鹤道:“我有一法,可让人的魂魄分离出来一些,寄存于一物。
此物再用灵火点燃,若火在,则是证明此人尚在。
若是火灭,则是证明人已逝。
若是此物能成。
阴司内可设万万灵牌,记生人之火。
若是人逝,火灭,便可根据灵牌气息,去往生人逝去之处,以免生人魂魄被烈日侵蚀。”
“这是何法?”云鹤闻所未闻。
宁郃听到询问,则是示意等此物炼成再言。
而也在宁郃推算这块石头的时候。
在五千里的旬城内。
城西角落的一家武行外。
伴随着附近街道上不时响起的鞭炮声。
江湖第二高手衡大侠,正带着五名徒弟游历至此,一同观望着这家看上去稀松平常的武行。
一眼望去。
门前也无人,只有不时的教拳声从里面传来,让人知晓这武行尚在经营。
反正怎么看,都像是一副要关门的样子。
但或许别人不知道。
可衡大侠却知道这家武行是向大侠的大儿子所经营。
不过他孩子不掺和江湖事。
且告诫过进门的弟子,‘出此门者,恶意惹事者,与本门再无瓜葛’
如若同意这行规,就可以拜入。
不同意的话,还请另请高明。
这些话,这些事,基本上旬城的人都知道。
这就是向大侠孩子的处世之道,也是向大侠教他的。
所以也是这有点‘赶人’的话,‘不护短’的话,让武行的生意一落千丈。
尤其也是回想到这些。
如今看似又年轻一些的衡大侠,还向着旁边的五位弟子道:“虽然向少侠的武行门规严厉,少了一些人情,也无寻常门派那般护短,但也免去了不少江湖事。”
“是啊师父。”旁边的一位弟子点头,也曾听说过这些,“虽然免去不了所有,甚至还有人想要来武行找事。
但当听到向大侠的名号,却又把剩下的事挡了。
这一来一去,向少侠虽然开了一家武行,教出了不少有内力的弟子,但十年来却未沾上任何江湖事。
这倒也成了江湖上的一件怪事。”
他说着,还和另外几位师兄弟啧啧称奇。
衡大侠看到后却是摇摇头,感觉他们会错了意。
但或许是经过历山寻仙一事。
衡大侠如今脾气也好了许多,当此刻看到他们不懂自己意思时,还多言解释道:“为师不是让你们闲聊称奇,而是想要告诉你等,你等要想少一些事,必须要自身的武力高深。
不然,这家武行后面若不是有向大侠坐镇,怕是也免不了江湖上的麻烦。”
话落。
衡大侠看到这武行半天还未有人来接引客人后,就直直向着里面走,也不理会众弟子的恍然大悟。
等走进里面,或许是早饭的点还未过。
如今空气中除了传来教拳声以外,还飘来了一些饭菜香味。
也是此刻。
伴随着衡大侠等人走进前院内。
前院才有一个拿着汤勺的胖大厨出来,招呼着几人进去吃饭,“快,饭还热着!天太冷了,别让再放凉了!”
他说着,完全是把年轻些的衡大侠,还有这五位小高手,当成了他家武行内的学徒。
反正在他想来,自己武行来来回回的。
每天总是有人听闻向大侠的名声后前来拜师。
等来到这里,发现不是向大侠教拳,又听闻这些别扭的门规后,拔脚就走。
这一天下来,总是有人来,也总是有人走。
他早就记不清谁是谁了。
反正来者就是客,也不差这顿饭钱,就当结个善缘。
衡大侠倒是抱抱拳,也没有去吃饭,而是稍微打听了一下后院练功场后,就带着五名弟子前往。
等来到后院,这里倒是热闹了一些。
练功场上有三十二位弟子,还有一位内力小成的武师在教拳。
武师看到衡大侠等人过来,则是点点头,示意这几位前来拜师的新学徒先等等后,继续教拳。
衡大侠也没有解释,也没有被怠慢的样子,就和弟子在一旁看着。
因为这武师教的,正是向大侠的向家内力纲要,并且没有丝毫藏私。
这里规矩虽多,但教的却是真武功。
只是那些求学的弟子不知,浪费了这大好机缘。
“内功是基,其次是武。”武师此刻也在讲解心得,讲的非常之细。
衡大侠也不言语,只是闭目在一旁听,对照着自己一路来的所得。
他一路上拜会了十五位高手,已经汇集了七十五本内功秘术。
此刻他是在听向家之术。
等听完了武师讲的这些,又听到了武师走来的脚步声。
他才睁开眼睛,眼眸上金光闪现瞬息,看向了忽然止步的武师。
‘他眼睛里有金光?’武师惊异,却又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衡大侠则是问道:“你在向家多久了?”
“十五年。”武师也未隐瞒,因为很多人都知晓。
衡大侠再问,“你和向凌是师徒?”
“你..”武师越发好奇这新学徒的问题挺多。
自己还没问,他倒是先问上了?
但为了让自家生意好些,他还是耐心回道:“是我二叔。”
衡大侠听到回答,又看此人神色端正,之前的又未有藏私,便看向了其中一位徒弟。
徒弟从怀里拿出一本武学大纲,交给了武师。
既然是一家人,那就放心了。
衡大侠也不想去往向府,见那位老仇人。
做完这些。
衡大侠就潇洒离去。
接下来,就是去往吴江楚县,窥那一线先天之谜。
因为他如今已经是后天圆满。
也拜会了五十年来,江湖上的所有前十高手。
可惜自从圆满之后,那位南关少侠未见。
而随着时间过去。
第七日的中午。
在东境林边的一处破旧亭子内。
一壶茶水温上。
宁郃一边望着掌中的灵牌,一边品着杯中的茶水。
此物已经炼好。
是寻常的木头所炼,其内刻有阵法。
但用时需要拿灵石作为灯芯,放于灵牌之上点燃。
一人一生下来,大约需要半块下品灵石。
是比较消耗灵石的。
同时,云鹤也看了看才炼好的灵牌,却没有第一时间去问此物,而是赞叹起这茶叶,“吴朝内的青山茶果然清甜,让小道百品不厌。”
云鹤说到这里,又看向细细品茶的宁郃,说出了几月前聊过的事,“道友那友人是在梁城?你我几时去回礼?
顺道再去往梁城阴司,试试这灵牌?”
“嗯,大年初四。”宁郃看云鹤喜欢品青山茶,就拿起茶壶,想把最后的茶水倒在云鹤杯中。
云鹤则是笑看宁道友斟茶,又盘算着壶里的茶水,当斟了半杯后,就拿开了杯子。
宁郃见状,也没有多言,就把剩下的一半倒进自己杯中。
一敬茶,两人望着亭外的落雪,细细品着。
等这半杯茶落。
两人相视一笑。
既然茶品完了,也该回去了。
但走道路上。
又看宁郃从头到尾不说这灵牌的事。
云鹤还是忍不住问道:“道友炼得此妙法,为何不言?”
“小术而已。”宁郃却是摇摇头。
‘小术..’云鹤却感无奈。
这般奇妙术法还是小术?
那这位宁道友到底还有多少妙法没拿出手?
云鹤心里想着,又看了看风淡云轻的宁郃。
这几月云游下来,他每次都能发现这位道友有新的术法出现,还是数千年来他不曾听闻的妙术。
好像这位道友天生就是为修行而来。
宁郃看到云鹤好奇看着自己,则是把灵牌交予他手,“也是观得奇石,才有了此术的雏形。
若是无奇石,我也无此物之想。
且此灵牌需灵石为引,以梁城六百万百姓来说。
百年下来,就是三百五十万颗灵石。”
“灵石易寻。”云鹤摇摇头,随手就从储物内拿出了七十六块极品灵石。
这还是他偶尔赠给他人后剩下的。
否则千年下来早有三千之数。
因为五洲上的修士虽然有九千万之多,但对于方圆亿万里的五洲来说,资源还是很丰富的。
单见方道士与魂修能在一处荒凉山脉内发现极品灵石。
又见那几位寻神笔的修士,轻易的说出拿极品灵石来作为承诺交换条件,就知五洲内的灵石资源甚广。
这广到,刚踏入练气的修士看到低品灵石山脉,也只会看看其中有没有汇聚中品。
若是无中品,这位练气修士都不会多看低品一眼。
反而是做個标记,让这灵脉慢慢养成,看看将来会不会出中品。
毕竟对于修士来说,吸收低品,还不如找个灵气汇聚的风景之地。
那里的灵气都比低品高。
又对筑基圆满的修士而言,他们如今不重自身灵气底蕴,而是注重修心,更不需灵石。
这就导致灵石更多是对未筑基圆满的修士有用。
金丹修士是可需,也不可需。
久而久之,灵石就无用了。
低品,是更无用。
同样。
云鹤想着才入修真界没多久的宁道友可能不太知晓这些,于是也把这些常识和宁郃说了说。
而宁郃听到这些,听完了灵石的讲解,却没有多言什么。
但经此一事,还有这些年来的过往。
宁郃却对所有人的境界都起了疑心。
皆因这练气、筑基、金丹、元婴,或许不是众修士所言的那般。
因为寻常的修行,哪有筑基便开始修心?
金丹就要堪破生死玄关?
元婴还要神魂圆满,感悟天地?
还有所有大境界突破后,为何所有小境界都没有阻碍?
若是自己一人,那还可以说是自己天赋异禀。
但全天下的修士都是这般,那就奇怪了。
并且也是想到这里。
宁郃忽然觉得五洲大陆上的修士可能不是传统的修得真我,而是一开始便是感悟天地的问道寻仙!
所以筑基圆满后就不需要灵石突破。
所有大境界突破后,只要心无惰念,也能很短时间到圆满。
毕竟自身的心境、道境早就修上去了,剩下的自然是水到渠成。
这样想来,他们的境界说法也有些不太妥。
宁郃想到此处,向着云鹤问道:“道友可曾听闻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练神返虚一说?
这是一位道家前辈所言,在下有幸听闻。”
“这何解?”云鹤好奇,根本未曾听过。
但仔细品来,却又感觉和五洲中的修士境界隐隐相合。
若是如此,他是归于哪一境界?
是返虚?
宁郃看到云鹤不解,也毫无隐瞒道:“若是在下猜想无错,练气到金丹,只是炼精化气。
常言所谓的练气一境,只是刚接触修行。
筑基之后,才算是踏入炼精化气。
锁住自身所有的气,浑圆不漏的金丹,才称得上是炼精化气圆满。
金丹到元婴圆满的元神出游,也只是堪堪踏入炼气化神。
所谓化神仙者,也只是在炼气化神之境。
如云鹤道友所言。
道,并未有终途。”
“炼气化神..”云鹤愣然,又从储物内拿出了五洲录,想记下这‘精气神虚’之说。
只是他想了想,久久未落笔。
毕竟三千年来,前者所创的境界已久。
此刻猛然听闻这炼精化气一说,他身为五洲第一修士都有些接受不了,觉得自己修炼了千年,如今才刚刚踏入道途?
虽然听宁道友说,道长远,让他心里有了更多的念想,但不免还是失落较多。
再等这说法传出去,全天下的修士知晓自己仍在道前徘徊,这会如何?
要知,这可是改了三千年的‘道称’。
于是他思索许久,才探寻言道:“此事等来年游北河时,由宁道友先告诉那几位元神出游的道友。
看看几位道友意下如何。
天下修士依旧先沿用前者。”
他说着,看到宁郃同意后,也拿出了五洲录的不传真本,落笔言。
‘三千二百一十六年、冬。
道称为二。
宁郃真人言炼气化神之说。’
笔落。
宁郃看了看认真的云鹤,又看了看这‘炼气化神’四字,却忽有所悟,向着云鹤问道:“道友踏入元婴圆满时可有阻碍?那几位道友是否有阻碍?”
“未有。”云鹤回道:“若用道友之前所言,我等精气神三者早已圆满,堪破了生死玄关,也修得了性命之说。
神魂也早已化为至阳元神,能出游三万里,挂九天之上,敢见晴天烈日,无愧于天地苍生。
如百日前的吴江上,在下元神出游一万两千里见道友,大日护法,诸邪退避。”
云鹤言道此处,坦荡道:“我等踏入元婴圆满之境,未有丝毫隔碍,一切皆是自然而然,元神成时便可云游天地。”
宁郃听闻,却笑道:“元婴圆满的元神出游,比起元婴大成如何?”
“这..”云鹤思索片刻,才回道:“自然是一天一地,不可同日而语。”
“即是一天一地,又有这般精妙道法在身..”宁郃反问道:“那道友是否想过,为何千年以来,还无一人踏入化神之道?甚至无一丝感悟?”
“为何?”云鹤这是第一次听宁道友在此次云游时讲起化神之法,亦是对化神之事倍有疑惑。
因为千百年来,几位惊才艳艳的前辈已经试过了各种办法,正如宁道友所言,却是毫无头绪。
宁郃看到云鹤更加疑惑,却摇摇头道:“元神白日出游,神游三万里,其实几位道友早已是化神之境,只是身在雾中,却未有看清。
这身为化神者,又怎能再次化神?”
宁郃说到这里,看向忽然愣然的云鹤,“神魂化为元神出游,便是化神之境。
化神之道,其实道友在凝练元婴时便已悟到了。
只是元婴到圆满,再到化神,一切皆是水到渠成,没有金丹、元婴那般艰险,却让天下的诸位道友误以为只是一个小小的境界而已。”
宁郃言道此处,望向了五洲真本,“亦是想起炼气化神一说,在下才忽然转醒。
其实你我早已是化神之境。”